第 3 章
柴崎源生走進員工餐廳的時候，食堂大廳的人聲詭異地暫停了一瞬。
他沒有理會從四面八方向他投來的目光，徑直走到取餐口，把便當盒放在桌台上。雖然員工食堂有餐盤，但他還是更習慣用自己的。
“還是和以前一樣。”
“……哦哦，好的。”
取餐員從呆愣狀態回過神來，略顯手忙腳亂地拿過便當盒，一邊忍不住用餘光打量面前的青年。
港口Mafia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關於幹部們的一點風吹草動很快就能傳得人盡皆知。因此還不到半天，兩位幹部為新任門衛大打出手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基地大樓。
幹部和門衛，就這矛盾差距，甚至都不用過多添油加醋都足夠勁爆了。
“柴崎君，好了。”
柴崎源生接過盒子，朝她禮貌地點了點頭，“多謝。”
“不用客氣。”
取餐員面色微紅，態度親和，看得離得近的幾個男性黑手黨成員心裏一陣酸苦交加。港口黑手黨的女性平時各個不好惹，像這樣害羞臉紅簡直是世界奇觀。
——不說別的，柴崎源生這張臉的確有證實傳言的硬件條件。
“不過說起來，那天到底是誰贏了？”
“這還用問嗎？其他不好說，真打起來太宰先生絕對不是中原先生的對手。”
“可是我聽人說，那天太宰先生可是笑着出來的，反倒是中原先生……”
大廳里的竊竊私語一直沒停過，雖然大多數人都有注意刻意壓低聲音，但對聽力好的人來說，這感覺就像戴了一個沒什麼用的耳塞——確實有點隔音效果，但關鍵內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喂，他們傳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湊過來碰了碰柴崎源生的胳膊，柴崎源生回頭一看，是之前實習期認識的木村前輩。
他平時話不多，和別人交談時也幾乎從不會主動挑起話題，因此港口Mafia里能稱得上是和他相熟的人很少，這位木村前輩算是其中一個。
不過說是木村和他關係好也不太準確。木村完全是他的相反面，為人熱情仗義，交友廣泛，更確切的說法是他這位前輩和誰關係都好，裏面恰好包括了柴崎源生。
柴崎源生拆開芝士餐包的包裝紙，“前輩指什麼？”
“你就別裝傻了，現在全大樓都知道那件事，”木村非常自然熟地搭上他的肩膀，臉上充滿了對八卦的熱情，“那天到底是怎麼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一般這麼說的人沒有幾個是真的能保守秘密的，柴崎源生慢吞吞地咬了一口餐包，“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有些私人恩怨，我當時不巧在場。”
木村顯然不信，“就這樣？”
“本來就沒什麼故事，前輩好歹也是情報部的人，應該知道那天中原先生他們根本就沒有打起來，頂多只能算爭執而已。”
傳言裏的大打出手完全就是誇張修辭，而爭吵對於那兩個人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什麼嘛，”木村頓時沒了興趣，“還以為能從你這裏挖到點猛料。”
柴崎源生看了他一眼，說：“前輩，你是情報部的重要人才，不是娛樂頭條記者。”
“這不挺好，”木村不以為意，“等我哪天不幹這行了，還能發展一下事業第二春。倒是你……我真不想說你，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木村單手扣開易拉罐的拉環，望向柴崎源生側臉的眼神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探究。
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熱情，木村最開始接近柴崎源生，其實目的還真沒有那麼單純。純粹天真熱心腸的人在港口Mafia也很難混到他這個位子。
要想在情報部混得開，看人是基本功。把這一點運用到實際上，簡單來說就是在結交一個人之前，木村首先會去判斷對方究竟有沒有接近的價值。
木村在見到柴崎源生的第一眼，就已經在心裏給他這個人做好了價值潛力分析。看長相和辦事效率，送去情報部或是外交部都吃得開，實戰方面中等偏上，努力幾年混到廣津柳浪那個地位並不困難。
結果呢？
在木村看來，柴崎源生簡直是身體力行地演示什麼叫前途毀在自己手上。
木村實在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天大的理由——
“前輩，你關注過自己的頭髮嗎？”
“咳咳咳！”
柴崎源生似乎沒注意他的失態，繼續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就我的血統而言，我未來有百分之六十的幾率會禿頂。所以我原本的理想職業就是工作相對比較清閑，而且最好不用熬夜加班。”
這確實，木村無意識地跟着柴崎源生的思路走，歐洲那邊確實老來禿頂的很多——
不對。
木村：“……停停停，你不覺得你現在考慮這些有點太早了嗎？”
哪有人會提前五六十年考慮自己以後會不會禿頂的啊？！
柴崎源生奇怪地看向他，“頭髮是很重要的問題。”說著，不着痕迹地往他頭頂瞥了一眼。
木村：“……”996多年的社畜感覺有被冒犯到。
“柴崎，”木村語重心長地說，“你還年輕，我覺得你完全可以把這份糾結脫髮的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何況這傢伙現在的發量比他都茂盛得多，這還讓他們這些正經社畜怎麼活？
“我的母親教導過我，人的一生只能做好一件事。”
聽起來倒是很有道理……
然後你就選擇年紀輕輕就開始養老了嗎？！
“等一下，”木村突然想到一件事，“工作清閑，又不用熬夜加班，滿足這兩點的可不止門衛這一項工作吧。”
“確實，”柴崎源生點了點頭，“但我覺得還是有工作經驗的職位比較適合我。”
木村：“……恕我直言，你實習期表現出來的能力好像哪樣都跟門衛沒關係。”
這是哪裏來的工作經驗啊？
“我曾經工作的地方房子經常塌，上司之間也經常進行一些友好的拳□□流。雖然只是門衛，但如果沒有自保能力說不定會死。”
所以實戰能力是從這裏鍛鍊出來的……不對，這個門衛的工作條件也過於困苦了吧！
這段話槽點實在太多以至於木村一時間連吐槽的話都說不出來。
木村：“……可你好像也很擅長處理文件。”
別告訴他這也是你從門衛工作中汲取到的經驗。
“那是另一個工作單位的事了，”柴崎源生說道，“那裏有位上司和太宰先生有點像，我經常按他的要求幫忙代處理公務。”
木村：“……‘和太宰先生像’是指？”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很正經，但有時候會沉迷拼圖，然後把工作扔給手下。”柴崎源生頓了頓，“這麼說來，好像和太宰先生也不是很像，畢竟太宰先生大部分時候都在——”
聲音忽然停頓，木村奇怪地抬眼看過去，然後身體一僵。
抱歉，柴崎，救不了你了。
太宰治很自然地坐在柴崎源生身邊，“我大部分時候都在幹嘛？”
“太宰先生大部分時候都很勤勞，”柴崎源生眼睛一眨不眨，立刻回答道，“和我之前那位不好好工作的上司一點也不一樣。”
木村：“……”
討好上司怕不是也是你從之前門衛生涯中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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