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雖然柴崎源生最後還是覺得事情解決得有些過於簡單,但迪諾的承諾還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他既然說出口了,就一定會做到。
柴崎源生想到自己之前向人事部部長承諾的五天內解決,這個數字也不是他隨口一說的。他當時替迪諾想好了一大堆對付自己的辦法,與此同時,他也想好了如果對方真這麼做了,自己又該如何反擊。
沒有人比柴崎源生自己更清楚他這個臨時計劃有多粗糙,漏洞更是一大堆,絕對談不上完美。
總之,柴崎源生已經在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想到迪諾一個都沒有用。
最後他只是象徵性地要走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反正柴崎源生自己是想不到一個電話號碼能有什麼用。
算了,柴崎源生搖了搖頭,搞不懂的問題就不要想了。
他還在意大利的時候就經常搞不懂自己的那些上司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頭疼的事告一段落,但假條不用白不用,柴崎源生還是繼續窩在家裏,順便幫伏見查資料。
這時候他才發現那條自己之前沒來得及看見的消息。
去東京?
平心而論,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很少有里世界的人會去東京發展勢力,或者說,很少會去王權者的主要勢力範圍。
這是一種不用言明的默契,雖然里世界和表世界之間根本沒那麼涇渭分明——大型財團背後幾乎都有黑道背景,在意大利就更離譜,黑手黨比警察更值得民眾信任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雖然私底下有異能特務科這樣的組織來約束那些異能者集團,但明面上,大家也都還是願意做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
畢竟和其他黑手黨家族無論是合作還是爭鬥,本質上也都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但是要和這種官方性質的權利中心對上,就純粹是吃力不討好。
所以去東京確實可以非常有效地減緩彭格列給柴崎源生帶來的壓力。
巧的是,柴崎源生前幾年就已經這麼想過。
而不巧的是,柴崎源生如今之所以會出現在橫濱,就是因為他發現東京也待不下去了。雖說沒有彭格列那麼嚴重,但讓他重新回去……柴崎源生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不說自己,估計宗像禮司也不會樂意看見自己這個麻煩又讓人頭疼的前部下。
更何況橫濱很好,至少港口Mafia的門衛非常純粹,主要工作內容真的只有看門,沒有附加諸如制止拆家鬥毆以及處理文件的額外工作。
伏見猿比古很清楚自己當初離職的原因,因此柴崎源生沒太往心裏去,只當這是對方的埋汰。
因為以前沒少干類似的工作,柴崎源生查起資料來得心應手,不到一個下午就把伏見需要的情報整理完畢,順帶在幾個原本文件上模糊不清的地方增添一點細節批註。
做完這一切,他又從頭到尾把文件看了一遍,以防上面出現錯漏。
這已經是柴崎源生本能的習慣了,可見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的那位室長是有多擅長壓榨勞動力,居然連他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門衛都不放過。
文件發送出去之後,柴崎源生以為至少要等到伏見看完內容才會收到他的回復,但沒想到對面幾乎是秒回,只不過只有兩個字。
“沒死?”
柴崎源生:“……”
自己這位前同事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直插人刀子的語言風格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本來還聊得好好的,柴崎源生不會突然不回自己的消息,顯然是遇到了讓他不得不優先處理的急事。而在說得好聽點是無欲無求,直白點就是不求上進的柴崎源生眼裏,能稱得上是急事的就那麼幾件。
因此伏見推出這個結論並不困難。
現在柴崎源生回了消息,甚至還有空幫他處理文件,也就意味着他自己已經把事情解決掉了。
當然也不會考慮他那個“來東京”的提議。
有點沒勁。
伏見猿比古單手扣開易拉罐的拉環,神情散漫又冷淡。
“你不檢查一下內容嗎?”
見對方遲遲不接收文件,柴崎源生問了一句。
以前他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和伏見還是同事關係,屬於自己人。但現在柴崎源生已經離職,不管怎麼說都只能算是外人。他記得scepter4可不是這麼不嚴謹的地方。
伏見很輕鬆就讀出了他的潛台詞。
柴崎源生總是可以把自己撇的很乾凈,並且表現出“本該如此”的樣子。在“守規矩”這個方面,青之氏族裏都沒有幾個人能做得比他更好。
伏見猿比古一瞬間沒來由地感到心煩氣躁。他盯着聊天欄頓了四五秒,然後點下了屏幕上的紅叉。
柴崎源生這邊當然不清楚伏見的情緒變化,他看着自己消息旁邊標註着的“已讀”,文件卻還是沒被接收,心裏有些納悶。
日本的社交工具幾乎都會把已讀未讀標註出來,日本人對已讀不回這方面也很敏感,伏見猿比古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些,但一般情況下也會敷衍地給他回個句號。
還是嫌自己管得太多?
雖說都是些小事,但柴崎源生髮現最近讓他搞不太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算了,思考別人的想法對他而言沒什麼意義,他也沒能力猜透,柴崎源生自認自己沒有太宰治那樣的本事。
猜透人心這件事從來都不簡單,他學不會。
***
“那麼,合作愉快。”
森鷗外率先向迪諾伸出手,一句話就將先前瀰漫在房間裏的無形硝煙一掃而空。
能幹到首領這個位置的無疑都是人精,加百羅涅和港口Mafia也不是盟友關係,因此合作中不存在互相讓利的客套行為。物資就那麼多,大家能拿到多少都是各憑本事。
雖然最終是港口Mafia在這次合作中微佔上風,但這裏面主場優勢佔了大頭。橫濱畢竟是他們的地盤,要是在自家被別的外來勢力壓着走,自己這個首領趁早別當了比較好。
迪諾對這些彎彎繞繞心照不宣,加百羅涅拿到的份額已經超出他最開始的預料了,和港口Mafia比是少了一點,但是也完全不虧。
只要不談利益,大家當然都不會介意費心做點表面功夫。
迪諾微笑着握住森鷗外的手,“當然,森首領,合作愉快。”
合作的事情告一段落,但談話卻沒有結束,森鷗外手指交叉搭成三角,像是隨口一提,“我聽太宰說加百羅涅最近似乎在找人,不知道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
很普通的客套話。
“那倒不用,”迪諾說,“人我們已經找到了。”
“是嗎?那就好。”森鷗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就像真的只是忽然想起這件事一樣。
同為一個勢力的首領,禮數方面森鷗外自然做到了最好,把加百羅涅的人一直客客氣氣地送到門口,一邊還不忘說些象徵性挽留的話。
當然在場沒有人會把這些話當真。
“真過分啊,森先生。”
等森鷗外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看見太宰治正姿態隨意地盤腿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手裏一邊還打着遊戲,就算聽見了開門聲也沒抬頭。
森鷗外格外好脾氣地笑了笑,“太宰君,現在看起來比較過分的似乎是你吧。”
手裏的遊戲通關,太宰治不以為意地把遊戲機扔到一邊,“這是在收取森先生你拿我當借口的報酬而已。”
“什麼借口?”森鷗外面上還是微笑,似乎真的不知道。
“大人還真是虛偽,”太宰治攤開雙手嘆了一口氣,“幹嘛非要我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我可從沒和森先生你說過加百羅涅要找人的事,也不可能是中也說的,不然你也不會拿我當借口。”
“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但這有什麼稀奇的?”
在橫濱,加百羅涅的任何動靜都瞞不過港口Mafia。說是太宰治告訴他的,也不過是做點表面功夫,不然總不能明說港口Mafia一直在監視他們。
“是沒什麼稀奇的,森先生實在是太會裝傻了,你明明清楚我好奇的根本不是這個。”
“我奇怪的是,你明明知道加百羅涅要找的人是誰,為什麼卻還要多此一舉提問。或者說得再直白一點——”
太宰治撐着下巴,一字一句地開口,“森先生你認識柴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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