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如今,欲練此功的注意事項在哪一頁不再重要,‘葵花種植手冊’已經在眼前灰飛煙滅了。

池藏風和李重七都沒再提那本書,至於有沒有真的放下,各自心裏清楚。

當下,四人從海上撿回一命,還要解決一件事。

“今天終於從泉州傳來了客船失事的消息。”

姬冰雁在外打聽了幾天,在屠殺發生之後的第六天,一群武林人士為金太夫人賀壽卻半途失蹤的消息傳入福州城。

一條載着五六十人的客船不見了,沒能按時抵達泉州港。

泉州與福州同在福建,距離不算遠,壞事很快就傳了過來。

“聽說金太夫人宣佈取消壽宴,誓要查明賓客失蹤的真相。如果他們遭遇不測,必會為其報仇雪恨。”

姬冰雁說起最新動態,金太夫人發動了金家人從嚴調查,而她的話在江湖上掀起不小風浪。

一群武林人士熱情地去給金太夫人賀壽,與她的江湖上地位密切相關。

金太夫人有着最廣的人脈,因為她有着龐大的家族成員網。是生了10個兒子、9個女兒,後來就有了孫輩39人、外孫輩28人。

她不僅會能生,更會教導後輩,金家無一不是人中豪傑,頗得武林人士敬仰。

眼下,作為客船屠殺案唯四的倖存者應該如何應對?

周伯通率先表示,“雖然我也很想找出真兇,但不想我們把死裏逃生的事說出去。“

他又不是真的傻,“是,我們是能提供黑衣人老巢所在小島的可能位置。但已經過了六天,黑衣人們說不定已經轉移陣地了。到時候,金家帶着一群人撲了空,會不會指責我們提供假線索?”

池藏風暗道遠遠不止於此。

即便金家是名副其實的仁義,願意相信四個年紀輕輕的無名小卒,但其他的武林人士呢?

客船上被害者的親朋會如何對待四位倖存者?真的會相信雷劈死屠殺者之說嗎?

四人拿不出一絲證據。

客船沉入大海,去哪裏找屍體的蹤跡。

僅僅懷疑四人是騙子還算好的,人心難測,指不定他們會被懷疑成黑衣人的同夥。

“我認為此事不能被第五個人知道。”

李重七建議,“暫且不論金家與那些武林人士,黑衣人的同黨一旦知道我們的存在,誰敢保證我們不會被追殺?”

難道還指望金家派人保護嗎?

人在江湖,誰又能完全相信另一個人?

池藏風同意不能完全暴露,但也不能放任那些屠殺者逍遙法外。

“不如掩藏身份,遞出一份海圖。不直接圈定區域,多畫一些可能性讓金家去查。如果此次能把黑衣人老巢一鍋端,那也幫我們徹底斷後顧之憂。”

“這個辦法可行。賓客坐的船沒有順利入港,調查方向一定會先瞄準大海,我們給出海圖也很正常。”

姬冰雁直言道,“我可以模仿他人字跡,不如現在就作圖寫信。此事宜早不宜遲。”

李重七接下了畫圖的任務,更力求再把海圖做舊,讓人無法猜測它的來源出處。

周伯通自告奮勇去送出圖信,“等你們弄好了,我快速跑一趟泉州。夜探金家,神不知鬼不覺這圖送給金家人。真是完美!”

這話讓另外三人立即一致搖頭。

“既然同船而來,那就要整整齊齊一起去。”

“本來都是去泉州,現在就整整齊齊一起去。”

池藏風與李重七異口同聲,絕不因為周伯通在四人之中武功最好就讓他單獨送信。

別問為什麼。

問,就是周伯通對他的不靠譜認識得不夠透徹,從所謂的完美送信方案就能知一二。

姬冰雁也鄭重其事對周伯通說,“其實我們一點都不怕累,只是再趕路兩三天,等到了泉州交出海圖就能安心休息。”

周伯通稀里糊塗地點頭,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到底哪裏不對呢?

沒等周伯通出答案,四人一起去了泉州。

稍一打聽,自從金家放出消息,有不少人主動上門提供幫助。

別管是真心助人為樂,或是藉此與金家拉近關係,是有來自四面八方的人關注起客船失蹤案。

這就好辦了,可以矇混入內。

由姬冰雁偽裝成做海貿生意富商的少東家,周伯通扮成其護衛。

兩人混在一群熱心人士中並不打眼,因為急公好義就上門提供海圖,此事做得光明正大。

所謂先敬羅衣后敬人。這種處事態度並不值得讚揚,但不少人深諳其道。

金家管事見到了錦衣華服的姬冰雁,自然而然將他視作外冷內熱的富家子弟,很是友善客氣地接下海圖。

之後的事,無名小輩摻和不了。

金家已經組織海上搜查隊,不日出發,目標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八月十五,風清月白。

泉州城·萬福客棧

劫後餘生的四人圍坐一桌,海難已渡,吃過中秋晚飯就要各奔東西。

少年人不飲酒。

點了一碗酒釀小圓子做替代品。

說來諷刺,一艘滿載賓客與壽禮的海船沉了。

唯四的倖存者,沒有一個人衝著金太夫人壽宴而去。

周伯通是為逃課才會南下。

姬冰雁來到閩越只為換一換心情,隱隱透露出起因是初戀失敗。只極為簡單地概括,他和好朋友喜歡上同一個女孩,女孩對他無意,他則成人之美地選擇了離開。

李重七則是前來尋親,但也不知能否有好結果。

池藏風除了隱去來歷也說得誠懇,期望在泉州先找一份工作,過一段安穩生活。

如此說來,只有周伯通目的地最明確。

明天一早騎馬回終南山,恐怕有兩三年不敢再坐海船了。

“這一別,不知還能不能再見面。”

周伯通難得小傷感,畢竟是死裏逃生的共患難,對他而言也是江湖生涯第一回。

“那就幹了這碗酒釀小圓子,願我們都心想事成。我的心愿並不難,希望師兄能每天開開心心。”

這個小心愿完全沒毛病,王重陽心情好約等於周伯通少挨訓。

池藏風端起瓷碗,“平淡是福。”

李重七的願望也很質樸,“只求闔家歡樂。”

姬冰雁最後一個舉碗,“不求富貴命,願遇有緣人。”

‘咚——’

四隻瓷碗相碰,吃過這碗甜羹,希望人生能得償所願的甜。

周伯通走了。

李重七也往南少林的方向去了。

姬冰雁先留在泉州找到一份賬房助手的活,讓生活越忙越容易忘了情傷。

即便得了海島上的幾塊金錠,也不能坐吃山空。

池藏風卻做不了賬房夥計。一不精通打算盤,二不懂賬房必備的蘇州碼子式算籌本領。

好在泉州作為頌朝南邊重要的海貿港口城市,工作機會並不少。

對於池藏風來說,最輕鬆的就是碼頭裝卸貨物。短短几天,她就成了全碼頭人氣最高的崽。

與外貌沒關係,是扮成灰頭土臉的小郎君去扛麻袋,讓人們紛紛為她的小身材大力氣而嘆服。

即便如此,池藏風也不會一直做碼頭工。

兩個多月,白天打工摸清市井動態,夜晚讀書了解歷史發展。當深秋霜冷,也到了換一種生活的時候。

器靈【道道】偶爾蘇醒,給出一則感應,「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池藏風:「請說人話。」

【道道】:「西南得朋,主人不妨向那裏走。時逢地陰之象,能讓您以德行收穫良多。」

識海中,【道道】又要休眠,它沒忘了追問一句,「主人,在海船上我說的‘大利西北’有沒有應驗?」

「很靈驗。如今我活蹦亂跳着,不是嗎?」

池藏風還要怎麼說,曾經有一本絕世秘籍出現在她的眼前,但讀到關鍵的最後一頁時變作了一捧灰塵,那是好運還是歹運?

不必糾結於此,是讓器靈安心休息。

池藏風開始了新一輪的探路。

哪怕是感應天機氣運的器靈【道道】也不可能給出十全之數,關鍵還是要靠人的努力、堅持與判斷。

泉州城西南面範圍很大。

地陰之象的提示縮小了尋找範圍,將人的目光最終鎖定在凶肆一帶。

凶肆,即出售喪葬用品的店鋪。

包括了紙紮鋪、棺材鋪、靈棚鋪與專業出殯奏樂服務等等。

這裏飄着一股終年不散的檀香味。

少有歡聲笑語,往來人流多半沉默,似怕驚擾了某些存在。

“旺鋪轉讓?”

池藏風在一家棺材店門前停步。

棺材店在某條荒僻死巷深處,門可羅雀。

名為『挽春堂』,匾額與門檻俱是陳舊不堪,根本看不出絲毫生意紅火的跡象。

門外張貼了一張皺巴巴的舊告示,內容很是古怪。

『旺鋪轉讓:誠意轉讓棺材鋪,符合以下兩點進店面談。

一,買方年齡十三歲以下,性別不限;

二,買方需擅長琴棋書畫,需通過測試。

註:店鋪轉讓交易金額不超過一兩白銀,一人一次機會,非誠勿擾。紹興元年,七月半。』

一兩白銀買下一家棺材店?

這是在變相表示免費贈送店鋪。

如今是紹興兩年十月。

池藏風有點疑惑,轉讓佈告貼了兩年多,為什麼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下家,所謂的測試很難嗎?這告示根本看不出來是在找買家,倒像是再挑選繼承人,古怪的讓人躍躍欲試。

進店,迎面則見長幅畫卷掛在牆頭。

圖中鍾馗栩栩如生,鐵面虯鬢誅殺小鬼,好不兇猛。

一點都不誇張。

即便是作案經驗豐富的小偷夜間闖入,乍見此畫十之七八也會被嚇掉半條命。

掌柜見池藏風進店,簡單地交換稱呼就問起來意。“小池姑娘,你是來盤店的?”

池藏風肯定回答,“是。”

掌柜聞言,反手從抽屜取出幾張紙,指了指邊上的擺着筆墨的書桌。

“可別被鍾馗畫像嚇着了。來,先做一些測試題壓壓驚。你有一炷香的時間。”

說著,掌柜就拿出線香一根。

池藏風被二話不多地塞了試卷,真沒想到掌柜如此直白不做作,和外面虛頭巴腦的商人完全不一樣。

還能怎麼辦?

門口佈告都說了要測試,那就立即動筆寫吧。

正要落座,則見掌柜把線香一剪為二,只點了半截香開始計時。

掌柜和善微笑,“東家說的,節約是美德。我們店的一炷香,只有那麼長。”

池藏風:她似乎明白了棺材鋪一直找不到下家的原因。這裏莫不是一家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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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實力不讓我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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