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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尹白這麼說,左靜幽有些為難地蹙眉,猶豫了一會才說:“可是小王子,我現在沒有紙也沒有筆,沒辦法給你畫小綿羊呢?”

左靜幽伸手,舉起桌面上那杯酒,沖尹白笑了一下:“這樣吧,等我回去之後,再給你畫一隻綿羊,好嗎?”

可能是愛屋及烏,尹白覺得此時的左靜幽笑起來實在是太過動人了。她端起酒杯,放在唇邊抿了一口,悻悻說:“那好吧。”

可能是被左靜幽喊了兩次“小王子”,此時的尹白又有些不顧好意思起來。她捧着酒杯,看看左靜幽,又看看涼亭外正朝天空飛去的氣球,眼神飄忽了好一會,最終才落回左靜幽身上:“那你一定要記得給我畫綿羊哦。”

左靜幽失笑:“嗯,當然,我答應過你了啊。”她答應過的事情,就絕對不會食言的。

尹白有些高興,笑意從眼底冒了出來。她放下杯子,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左靜幽:“那我們現在,能算是朋友嗎?”

左靜幽看着她年輕真摯,清澄透明的眼神,重重地點頭:“當然,我們是朋友啊!不然的話,我怎麼會給你畫綿羊呢。”

尹白高興了起來,她放下了酒杯,坦然又誠懇地說:“早知道和你聊天這麼好玩,我就早一點和你做朋友了。”

要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其實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朋友。

少年時期還好,有父母的鼓勵和奶奶的縱容,所以她能夠樂觀而又天真的長大。但這並不代表着,在這樣的教育里,她成長為了一個不諳世事的人。

與之相反的是,因為年幼失去雙親,奶奶雖然縱容着她的幼稚天真,卻也十分盡心地培養她應對危險的能力。

這也就意味着,尹白擁有在俗世中獨自生活的能力。

一個過早學會生存的人,為了保護自己僅有的幼稚和天真,不得不用冷酷的面具掩飾起自己本性,從而拒絕了不少人際交往。

在她荒漠一般的人際關係裏,蕭念對於她來說是極為特殊的存在。因為那是尹白第一次,主動想要去靠近對方。

蕭念過於鮮活美麗,就像是光一樣,吸引着尹白。彷彿飛蛾撲火,最後灰飛煙滅,一切都成了悲劇。

可儘管如此,尹白還是很感謝蕭念。

至少和蕭念的相處,讓她擁有一個很好的人際交往的開端。她慢慢地從自己的荒漠走出來,沿着蕭念給她鋪建的軌道,和金鑲玉張鈺等人建立起關係。所以在蕭念離開后,她也不至於又一次面對一個荒漠一般的世界。

是蕭念,把她帶到了人間。

只是尹白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除了孩子之外,還存在左靜幽這樣的人。

尹白覺得,她應該是個成熟的“大人”。現在看來,左靜幽果然是一個成熟的“大人”,是那種可以包容很多的大人。還是那種不會把蟒蛇錯認為帽子,滿口都是鈔票,高爾夫,政治走向的大人。

在左靜幽心裏,有着和尹白一樣的東西。

有小王子,有星星,有原始森林,還有大蟒蛇。

果然,能教出童童這麼有意思的小孩的人,也是個非常有趣的人。這個意外的收穫,讓尹白由衷的欣喜。

尹白的轉變是如此明顯,她眼裏的真誠坦然也讓左靜幽覺得很舒服。左靜幽單手撐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含笑望着尹白:“我倒是一直想跟尹董交朋友,就是擔心尹董覺得我不夠有趣。”

之前的幾次短暫接觸,左靜幽就發現尹白是個很難得的心思乾淨的人。尤其是在醫院那次尷尬會面,她從尹白身上還接受到了一種介於孩子和成年人之間的體貼善意。

就是這份善意,讓她從來都不會阻止家裏的孩子和尹白往來。她甚至覺得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和尹白交個朋友。

尹白抬手扯了扯鬢邊的髮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現在也不遲啊。緣分這種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

尹白端正了坐姿,很認真地看向左靜幽:“對了,既然都是朋友,就不用那麼客套了,你可以喊我的名字的。”

互通姓名,是友誼的開始。

左靜幽沉吟了一會,唇瓣微啟,輕輕說:“那……尹白老師?”畢竟尹白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喊起來有些不太順口。再加上她的確在教導自己的女兒,左靜幽喊她老師也比較合適。

尹白愣了一下,很快就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好的,左靜幽老師。”

左靜幽抬眸,對上尹白的視線。她看着尹白那雙亮晶晶的灰藍色眼眸,不由莞爾一笑。她一笑,尹白也跟着笑了。

兩人默契地相視對笑,又找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談了起來。

兩人從小王子開始聊,又說到了王爾德的童話,不可避免地說提到王爾德的生平和作品,後來又說到相關的電影。

尹白不得不承認,能在娛樂圈裏進入一線的明星和演員,除了自身實力之外,情商和溝通能力都非常的好。

像是蕭念,面對二十齣頭時還有些擰巴的尹白,也能耐着性子哄她,滿足她的所有幻想和要求。

而眼前的左靜幽同樣也很擅長聊天,跟她說話,如沐春風,甚至讓尹白有種相見恨晚,引以為知己的感覺。

兩人聊了好一會,期間左靜幽把她要見的那群人都給拋下了。後來還是尹白口渴,兩人才一起從涼亭里走出來。

婚禮是下午四點中舉行,現在是大中午的,可尹白早就餓了。

她拄着拐杖,和左靜幽回到人群里,從路過身旁的侍應生的托盤裏拿了杯白開水以及蛋糕,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只是蛋糕一入口,尹白就皺起眉頭。一旁拿着果盤的左靜幽見她這幅模樣,忙問:“怎麼了?”

尹白將嘴角的奶油舔乾淨,把手擋在唇邊,挨着左靜幽悄聲說:“這裏的蛋糕不好吃。”

尹白頓了頓,鄭重其事地補充了一句:“沒有你做的好吃。”

左靜幽愣了一下,啞然失笑。她垂眸,眼裏含着瀲灧的光,淡淡笑道:“那你就不要再吃了,吃點水果,墊一下肚子吧。”

“當然,也可以試試其他甜品。”

“嗯。”

尹白點頭,跟在左靜幽身旁,在來往侍應生的餐車裏挑選自己想吃的東西。

她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引來了場內不少人的目光。

畢竟她們兩個一個是咖位很高的大屏幕女演員,一個是圈內有名的散財童子。出於各種各樣的理由,自然有很多人想上前搭訕。

只是兩人看起來都沒有和別人交談的慾望,也就讓無數人打了退堂鼓。

但是這群人里,也總有那麼幾個勇氣可嘉的義士。這不,就在左靜幽幫着尹白試甜點的時候,一個不太熟的人就找上來了:“左老師,好久不見。”

站在一起假裝漫不經心喝果汁,實則在找甜點的兩個人,聽到這個聲音齊齊抬頭,看向了來人。

來人穿着一件米白色針織長裙,外搭一件同色系的羊絨大衣。長發挽起,體態修長,看起來極其的瀟洒俊秀。

尹白看着她那張極具東方古典美的鵝蛋臉,心下就是一咯噔。

這都什麼運氣,這種場合都能遇到路清。她吃小蛋糕的心情都沒有了!

尹白一下就不高興了起來,把想要伸向餐車的手收回來,眼神開始四處游移,開始思考一會怎麼能尷尬又不失禮貌的離開。

站在尹白身旁的左靜幽,在發現路清時同樣十分驚訝。她站直身體,臉上掛起了商業笑容:“好久不見啊,路導。”

她眨眨眼,有些不解地問:“你有什麼事嗎?”

路清私底下其實是個相當一板一眼的人,她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眼左靜幽身旁的尹白,收回了目光,單刀直入說:“是這樣的,之前我聯繫過左老師你的工作室,想問問你有沒有檔期。但已經過了兩周,我還沒有得到回復,今天遇到左老師,就忍不住過來問了。”

一旁的尹白聽了直皺眉頭,怎麼回事,路清要找左靜幽合作?難道她不知道蕭念和左靜幽不對付嗎?

萬一蕭念不高興了怎麼辦呢?

左靜幽看着眼前的路清,隱約想起了是有這麼一回事。她露出了抱歉的神情:“不好意思,我最近忙忘記了。路老師的電影是明年開機對吧,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明年的檔期都安排好了,實在是擠不出時間。”

她明年要剪輯自己的處女作,要安排電影上映,還要準備畢業的論文等等……忙得不可開交。

左靜幽露出無奈的神情:“路老師的劇本我看了,我的確很感興趣。但時間對不上,也就只能遺憾……”

還沒等左靜幽說完,路清抿唇,十分堅定地說:“沒關係,左老師能感興趣就好!我可以等左老師的檔期,明年不行,後年也可以。”

她沉吟了一會,很鄭重地說:“左老師先不要忙着拒絕我,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具體談談。請再給我一個機會,我覺得我們會有一次很完美的合作。”

站在一旁的尹白,聽到這個場面話,只覺得自己被路清肉麻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天哪,你們這些文藝片的導演說話都這麼肉麻的嗎?難道蕭念就是因為她說話肉麻,才這麼喜歡她的?

這實在是大出人意外了!

左靜幽倒也沒有把話說死,只點點頭說:“那好,那路導約個時間,我們好好談談。”畢竟這種場合,其實也不太適合正式拒絕別人。

路清露出了笑容:“好,回頭我聯繫你的助理,約個老師你有空的時間。”

路清和左靜幽說完之後,忽然把目光轉向了尹白,很認真地說:“既然尹董也在,那我有個事也想和尹董說一下。”

突然被喊到的尹白收起就要往旁邊走的拐杖,轉過頭面帶微笑地看向路清,一臉無辜地說:“什麼事?難道你的新電影,想找我投資嗎?”

不是吧不是吧,難道路清家破產了,需要向她這個假.前情敵投資才能拍電影了?

這多不好啊,那以後豈不是要蕭念養着她?

哇,好一個不要臉的小白臉!

尹白手拄拐杖,腦海里閃過無數個亂七八糟的念頭。

此時路清抿唇笑了一下,挺直腰桿看着尹白說:“不是,是我和蕭老師明年二月就要結婚了。之前蕭老師得到過尹董的不少幫助,所以我這次也是親自過來邀請尹董參加我們婚禮的。”

“你一定會賞光參加的,對嗎?”

在這一瞬間,尹白手握拐杖,氣得渾身發抖。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不帶這麼欺負人了!她拳頭都要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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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了氣死了!

可是小尹董是個體面人,做不出很失格的事情。

明天就入V了,當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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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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