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侯阿菊跳井身亡 霍家祿突遭橫禍
“‘三反五反’的時候,盛包兩家抓住馬明齋當過維持會會長這個茬——馬二少爺就是這個馬明齋,盛、包兩家私下裏向工作隊反映,工作隊沒有貿然行事,而是暗中搜集材料,盛包兩家人的機會不就來了嗎。工作隊的連隊長向上級彙報,因為馬家這棵大樹根深蒂固,輕易是不能動的。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上面正想樹立一個反面的典型,就決定拿馬明齋開刀。
“馬明齋是馬家第幾代人?”
“第二十一代,馬家這一代一共有五個兒子,是三個老婆生的,馬明齋是大老婆生的,大老婆一共生了兩個,馬明齋的哥哥叫馬清齋,馬清齋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大少爺。”
“後來呢?”陳皓把金所長的話當故事聽了,他似乎只對情節感興趣。
“工作組準備讓我們派出所到馬家去抓馬明齋,抓馬明齋,談何容易啊!工作隊在決定抓捕馬明齋之前,讓我們到群眾中進行暗訪,有些人聽說工作隊要抓馬明齋,夜裏面跑到派出所來,向工作隊檢舉揭發馬明齋的惡行。”
“結果怎麼樣?”史可染問。
“不揭不知道,一揭嚇一跳,包家茶葉鋪的失火案也浮出了水面,有人揭發那把火是馬明齋派人放的。於此同時,馬明齋的手上還有三條人命。”
“三條人命?”畢老十分驚訝。
“侯大根家的二女兒阿菊在馬家的茶葉鋪做下人,一天晚上,阿菊上好門板,正準備回家,沒曾想,馬明齋鑽進了店鋪,當時,店鋪裏面一個人都沒有,馬明齋把阿菊抱在懷裏,阿菊拚命掙扎,想衝出店鋪,被馬明齋捂住嘴拖進了後院……”
“店鋪裏面沒有人嗎?”
“一個夥計回家去了,還有一個夥計叫孟小飛,在後院蹲坑——就是上廁所,馬明齋的所作所為全被他看見了……”
“他沒有出來嗎?”
“他敢出來嗎!”
“金所長,您接着往下說。”李雲帆道。
“那侯阿菊是一個剛烈的女娃,誓死不從,她使盡渾身的力氣,把馬明齋推倒在地,馬明齋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肯撒手,如餓狼撲食,阿菊最後退到一口水井邊,然後跳了下去,”
“這件事情是如何了結的呢?”
“馬家說阿菊打水不慎落入水井之中,又給了侯家三十塊大洋,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這件事情是不是孟小飛向工作隊提供的情況。”
“正是。這個孟小飛就是包家的親戚。”
“還有兩條人命呢?”
“另一件命案和包家有關聯。”
“和包家有關聯?”
“對,包家做的是山貨生意,就是一些皮毛,包家從省城雇了一個專做皮貨生意的老先生來做掌柜,此人姓霍,叫霍家祿,霍老先生到包家的山貨店以後,生意越做越好,就半年的時間,包家的皮草行就開到了省城。可是,好景不長……’
金所長朝山上看去,打住了話頭。
“金所長,到普覺寺去啊?”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拄着拐杖迎面而來。他頭髮花白,鼻樑上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
“大兄弟啊!多日不見,您這是到普覺寺燒香還願吧?”
“是啊!腿腳已經沒有以前靈光了,這普覺寺上一次少一次了。”
“我看您這身子骨硬朗着呢,換別人,到了您這個年齡,這山道恐怕就走不動了。”
“金所長,這幾位同志是……”
“他們是地區公安局派來的,是專為馬家橋的案子來的。”
“原來如此,好,我不耽誤你們了。”
“您走好。”
“金所長,得空到我們馬家來坐坐。”
“得空,一定登門拜訪。”
金所長目送老人朝山下走去。
“劉局長,你們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是誰?”
“他就是馬清齋,馬明齋的哥哥,就是馬家的大少爺,我前面提到的那個上吊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婆。”
“這個人是做什麼的?”李雲帆問。
“這個人和他弟弟馬明齋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他在馬家集人的眼睛裏面,人緣很好,口碑不錯,他弟弟打點生意,他在集上辦了一所小學,我說的是早些年的事情,學校在解放后就交給國家了。你們看,學校就在那——”
金所長朝東北方向指了指,那裏果然有一座學校,位置在馬家集山門的南面,學校的規模不算大,但石牆裏面的灰色屋脊和幾顆蒼天大樹,足已說明其歷史的久遠。
“金所長,您接着前面的話題往下說。”陳皓道。
“前面,我說到哪兒了?”
“說到包家的皮草行和皮草行的掌柜霍家祿。”
“有一天早晨,霧很大,霍掌柜帶着一個夥計押着一船的皮貨,趕往省城,快到十點鐘的時候,有人跑到包家的皮草行來報信,說在七里灣有一條船翻了,一船的皮貨漂浮在河面上,估計是包家皮草行的。”
“七里灣?”
“對,七里灣在馬家集的東北方向,距離鳳陽縣城七八里地,那裏彎道多,水流急。”劉隊長道。
“包家人划船趕到出事地點,船已經被人拖上了蘆葦盪,皮貨也撈了一部分,船和貨正是包家的,霍掌柜和夥計人影不見冒頂子,包家請人打撈,一直打撈到天上黑影子,可就是沒有打撈到兩個人的屍首。第二天的早晨,有人在距離七里灣三公里桃花塢附近的河面上發現了霍掌柜的屍首。第三天,有人在板橋鎮的水面上發現了夥計的屍首。”
“這和馬明齋有關係嗎?”
“包家人懷疑是馬明齋派人乾的,就託人請來了省城裏的私人偵探。”
“包家沒有報案嗎?”
“無憑無據,怎麼報案,馬家是好惹的嗎!包家就怕打不着狼反而被狼咬了一口,所以才請了私人偵探。”
“結果怎麼樣?”
“後來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