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
第八十章晨露
青鸞帶着幾個宮人跟在楚韻婉身邊一起采着晨露，心裏也納悶，自家主子如今在宮裏也算是要什麼有什麼了，何必費勁的采這些。
直接讓宮人采了不就行了？在去慈寧宮的路上，青鸞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實在是她不想要主子過得這麼拘束。
昨日夫人來看主子，還讓她好好看顧主子，可現在她可是見到太后回宮的第一天，主子就做了這樣不曾做過的委屈事兒。
“青鸞，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像是委屈？”楚韻婉的臉上自然是看不出來委屈，因為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青鸞搖頭，可是心裏就是為了主子委屈，雖然她的夫君不是皇帝，但是闔家上下都待她極好。
主子雖然是皇后，做很多事情操心不說，前面伺候皇上，現在一大早不歇息的伺候太后。
可不說昨天皇上折騰了大半夜，主子才睡了不到一個半時辰，她不心疼自己，她這個奴婢還心疼呢？
“太后權勢比我大，在這宮中待的也比我久，眼線自然也多。你見過哪個皇后需要采露水的，又不是要天天采，只這一次，太后就知道心意了，日後再讓宮女采完送過去，那本宮是天天盡孝，你懂不懂！”這個傻丫頭，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原來主子早有打算。”青鸞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楚韻婉所料的不錯，她一早去採花露的事情，太后一醒來就知道了。
“她對哀家倒是上心，看來以後哀家又得心軟了。”有容給太后梳着頭，知道太后嘆着氣可心裏卻高興着。
自打那日晨起去了，太后就免了她去請安，可她每日起的也不晚，這倒是讓太后刮目相看。
“皇後娘娘勤勉，這後宮大小的一應事務漸漸上手了。”有容日日都能得到皇后那邊的消息，只知道皇后做到這個份上，宮中的人應該也摸得差不多了，可卻愣是誰也沒動。
在宮中站穩腳跟，必得排除異己，皇后這井水不犯河水的做表面功夫可不行。
“太后，不如讓老奴去皇后那兒走一走，也好給皇后支支招。”有容先坐不住了，這皇后不讓太后操心，她是看好的。
“你怎麼還着急了呢？看着吧！皇后想得未必有那麼簡單。”太後跟有容說了些話，又在慈寧宮侍弄了一會兒花草，就進了佛堂了。
多年禮佛，她跟這佛家結下了不解之緣。
雖然她也是將信將疑，但是可以讓她靜下心來，想明白很多事情。
皇后再次拜見太后已經是半月以後，內務府辦事不力，原本楚韻婉想要縮減的用度，內務府基本上沒怎麼聽勸，而楚韻婉已經知道了，真正到宮人手裏的，根本沒有內務府呈報的那麼多。
這一切已經昭然若揭，偌大的後庭中，已經有了中飽私囊之事。
皇后是查到了人證物證，先跟夏燁霖打了招呼才過去的，內務府的王管事是太后的人，楚韻婉想看看太后的態度，夏燁霖也想。
“皇後娘娘來了。”有容想着太后說得是對的，皇后沒那麼簡單，只是皇后第一個動的人，是不是太過莽撞了。
“請進來吧！”有容沒想過，太后竟然請皇後來佛堂。
皇後進來后，除了有容，太后將一切宮人都請了出去，青鸞在外面干著急，倒是楚韻婉在裏面強裝鎮定自若。
讓她獨自面對太后，而且還是現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上，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太后拿着香虔誠的拜了拜，讓有容插在佛龕之上，自己跪在蒲團上，雙手在胸前合十，緊緊閉着眼睛。
“皇后可是害怕了？”
太后這話問的突兀，楚韻婉走上前去，也學着太后的樣子拜了一遍，“佛祖在上，臣妾不怕。”
“你倒是聰明。”知道她這一番動作，饒是太后也明白，皇后也算是在這宮裏面，活得夠明白的人了。
“哀家不問你別的，就問問你，皇後知道自己這一生所求的是什麼嗎？”如果是她自己像皇后這麼年輕的時候，怕是也不知道前路如何，問皇后這個問題，只是好奇。
在這個年紀，活得明白的人，心裏想得是什麼？
“臣妾一求夫君康健，二求一家合樂，三求海晏河清。”
“當年哀家像是你這個年紀，並不得先皇寵愛，也不求先皇的愛。哀家明白，君心難測，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多少宮中女人求白了頭，也不可得，所以哀家從沒有想過要那東西。直到有了皇上，她是哀家得指望，也是哀家得一切，哀家一輩子都給了他，也是因為這樣，才不顧一切將他送到了那個位置上。皇帝肯定沒有跟你說過，他那些兄弟是怎麼對他的，年幼他父皇又是怎麼疑心他的，可他一步步都踏過來了。”
太后滿臉都是她賭對了的勝利姿態，但是楚韻婉卻從她身上看見了她最想藏匿的東西，是情感，一種不可得。的情感。
她這一輩子，在後宮生活，先皇是她的夫君。她一輩子，為了皇上而活，皇帝是她的兒子。
可不管是夫妻之情，還是與皇帝的親子之情，她悉數都已經錯過了，楚韻婉知道，但是不能說。
“皇上會是一位好國君，臣妾身為皇后打理後宮，自然也牽扯家事，諸多事情，如果母后需要，臣妾定然竭盡所能，不讓太后和皇上兩相為難。”這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最邊緣的事情了。
如果按照她設定的明哲保身，她就不應該摻和到太后和皇上之間。
“你能做到如此自然最好，不過哀家和皇帝，一切隨緣吧！”她如今信佛，一切隨緣，不需強求。
“倒是皇后，今日來見哀家，是不是因為王管事的事情啊！”王管事這人確實是她的人，可是她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用，貪污的事情皇上在前朝動作着。
查到就是嚴懲，皇后執掌後宮，王管事挨了板子也不知悔改，在她來看，已經是個沒用的人了。
內務府是個重要的地方，可皇后是個明白人，給她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