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改嫁是個更好的選擇

大約是鄰居的緣故，楚虞記憶中，顧景舟對她們一家還挺好的。

很多次，她們家被李紅翠刁難，都是顧景舟幫忙化解的。

思及此，楚虞出於客套，對顧景舟略略頷首，算是謝過顧景舟把里正叫來。

顧景舟看了看她，沒反應。

張桂芬這時，也道了一聲謝，“謝謝你，叔兒，麻煩了，可我不想回娘家。”

說到這兒，張桂芬神色有些暗淡。

娘家人和李紅翠差不多，都是變着法的讓她改嫁。

可她，不想改嫁，也不相信自己的夫君死了。

里正知道她心結在哪兒，不好多說，嘆了一口氣，道：“那你們自己小心點，要是有什麼事兒，你們就讓景行去找我。”

語畢，里正便顫巍巍地走了。

趙家破敗逼仄的小院子裏，一下子，只剩下了楚虞母女三人，和那個面具少年，顧景舟。

顧景舟瞥了一眼楚虞蒼白消瘦的臉色，取下背後的草筐，從裏面拿出來一包葯，遞給楚虞。

楚虞沒動。

顧景舟這才第一次開了口，“拿着，這是治療風寒的葯。”

他的聲音，不同於少年的模樣，很是沉穩沙啞，有一種小小的煙嗓的感覺。

楚虞聽到是治療風寒的葯，才接了過來，道了一聲謝，“謝謝。多少錢？”

聽到她言外之意是想給錢，顧景舟拿起草筐，直接轉身走了。

楚虞：“……”

男人真奇怪。

楚虞拿着手裏的藥包，還沒說話，腿就被人給抱住了。

七歲的楚芸芸，抱住楚虞的腿，因為哭了太久，她那張小臉跟小花貓似的，鼻子和眼睛都是通紅的，“姐姐，要吃……”

她眼巴巴地盯着楚虞手裏的黃油紙包。

楚虞頓了片刻，面無表情：“………………這不是食物。”

“芸芸可能是餓了。”張桂芬聞言，從低落的情緒里回過神來，她一手拉過楚芸芸，一手拿過楚虞手裏的藥包，溫柔地道：“給我吧，玉兒，你去歇會兒，娘去給你們做飯、煎藥。”

楚虞任由張桂芬去了。

見張桂芬從米缸里，抓出來了一些稀碎的小米，幾乎可以數過來，楚虞面上的神色更淡。

看着張桂芬拿着那一小把小米，認認真真去做飯，楚虞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不打算回娘家嗎？”

張桂芬正在生火，聞言，她手一顫，苦澀地看着楚虞，“玉兒，你也想娘改嫁嗎？”

“改嫁，並不全是壞事。”楚虞語氣淡淡，“找個可靠的人，比你一個人帶着兩個女兒生活要容易的多。”

起碼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揭不開鍋，全家只有那麼一小把小米糠。

張桂芬低着頭，繼續去生火，聲音在火焰下，似乎有些低沉，“玉兒，我相信你爹沒有死，我不改嫁，這輩子都不改嫁！你放心，娘不會讓你們倆餓肚子的，我會去想辦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虞聽得出來張桂芬誤會了，想解釋，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只好無聲。

張桂芬也沒再說話。

但她的神色卻異常堅定。

那就是，她絕不改嫁。

楚虞瞥了她一眼，有些茫然，這世間居然還真有這麼深的感情。

前世，她還是楚幽的時候，身負護持龍脈的重責，可她父親大幽帝王，卻記恨她乃是龍脈之主的身份，暗地裏將她殺害。

楚虞仍舊記得，當時父皇拿着劍，一劍貫穿她心臟時有多痛。

她從來不知道，帝王的忌憚，帝王的恨，是不限身份的。

哪怕她是父皇的女兒，可依舊擋不住他的恨意。

他只恨她，搶了他一國帝王的尊嚴、名譽，帝王之權，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女兒也不行。

楚虞卻不知道這些，她只以為，他們是父女，她以為她是在儘力幫助自己的父皇。

到頭來，卻換來長劍貫心。

是以，她不是很懂張桂芬的感情，在這樣貧寒的家裏，單身帶着兩個女兒，改嫁明顯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這得有多深的感情，才寧死都不肯改嫁？

父女之情都有草芥，夫妻之情會有這麼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