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招待所
張莉說完便繼續開車,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車輛拐進一個很破的院子,如果不是院子立着牌子上有個P字,曹寧都想像不到這是一個停車場,碎石和沙土鋪地,周圍僅僅用破爛的柵欄圍着。張莉停好車:“下車吧,從這裏走過去還要十分鐘,那沒有停車的地方。”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認真聽。”張莉又正色道:“進了招待所,在滿月之後,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門,包括聽到我的聲音!”
曹寧剛要說話,就被張莉打斷:“你聽我說完!我和小琴絕對不會趕着月圓的時候來找你,這裏魚龍混雜,你一旦出事,就算是我們也沒法幫到你。熬過這兩天等到審判,一切就會塵埃落定。”
看着曹寧有些傻傻獃獃的,張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很多鬼都是從這裏走出來的,只要你心智足夠堅定,不被誘惑,就沒問題的。我相信你!”
曹寧沉默着跟在張莉身後,這裏和剛剛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四周全是低矮的土坯房、木板房、甚至還有一些用布搭的窩棚。走過坑窪彎曲的碎石路,路上遇到幾個鬼,看着曹寧眼睛裏都泛着貪婪的光。要不是有張莉估計他們早就撲上來了。
兩個人走了十幾分鐘,然後在一座院子前停下,門上掛着一塊牌子,上面潦草的刻着三個字,招待所!
曹寧看着這院子的門都沒了半截,院牆也塌了一大塊,掉落的牆磚就隨意堆在地上,破爛的感覺沒有人住一樣。
遠處,有兩個穿着一身黑衣的鬼差,領着一堆鬼慢慢的走近,隊伍很長,引得周圍的鬼紛紛探出頭。
“我們先進去!”張莉拉着曹寧走進院子,就聽到院子外那倆鬼差喝道:“別亂動,給我排好隊!”
屋裏的東西,曹寧也只在電視上見過,類似八十年代的裝修,牆上糊着花花綠綠的報紙和年畫,櫃枱上還放着一個粗瓷的大茶缸。
“喲!張莉,好久不見!”櫃枱里抬起一個腦袋,亂糟糟的頭髮上還沾着幾片葉子。
“富貴,你這是去掏鳥蛋了么?”張莉伸手摘下他頭頂的一片樹葉。
“沒有!地府除了那位,哪還有鳥!”富貴擺手問道:“就她一個?”
“恩!”張莉點了點頭,富貴又打量了曹寧一眼:“身份信息給我看一下。”
曹寧連忙把自己的身份卡遞了上去,令她驚奇的是,這麼破的一個地方竟然有電腦!!而且…電腦屏幕上還放着現實中最新上映的電影!!是曹寧想看卻沒來得及看的。
“啊,呵呵,失誤,失誤。”富貴連忙把頁面隱藏起來,然後調出曹寧的身份信息:“甲?甲等房!”他將身份卡還給曹寧,聲音中帶着些許遲疑,不過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又伸出手:“房費!”
曹寧又連忙掏出自己的黑卡交給富貴,富貴拿着卡片刷了一下,機器發出滴滴的警報。
“餘額不足?”富貴的表情立刻豐富起來。
“喂!富貴,你是不是多打了幾個零?”張莉問道。
“你覺得會么?”富貴又試了一次,還是提示餘額不足。
“那個…我問一下,一晚多少錢?”曹寧開口。
“甲等房一晚百億,乙等房一晚千億,丙等房一晚萬億,丁等房一晚兆億。”富貴說道。
“這麼貴?”曹寧驚到了。
“哼,貴?”富貴說道:“對有錢人來說,一點也不貴!”
“別瞎說!”張莉打斷了富貴的話:“地府的計算單位自然和人間的不一樣。”
曹寧笑了笑:“那我的卡里?有多少錢?”
富貴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張莉那張你要敢說你就死定了的臉:“恩…這個機器好像壞了!它最近不知道怎麼的。老是罷工。你們先到處轉轉,我修修,啊呵,我修修。”
“好好修!”張莉摟住曹寧:“走吧,我帶你去那邊逛逛!”回頭的瞬間手腕一翻一張卡落到了富貴面前。
富貴抹了抹頭上不存在的虛汗,真嚇人!但…他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餘額,這怕是他到現在見過最少的餘額了。自從他來到地府以後,錢都是按億計算的。
“個、十、百、千…”富貴數着:“要說她是孤鬼吧,她卡里有錢啊?可要說她有親戚,這錢…連個包子都買不起!她這親戚也太摳了吧?”
“罷了!”富貴搖頭,拿起張莉給的那張黑卡,在機器上一劃而過:“估計生前也是個苦命的人,希望今天晚上可以相安無事。”
張莉帶着曹寧在院子外面轉了轉,又囑咐道:“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拿到鑰匙后回房間把門反鎖,在沒滿月之前,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
“我記住了。”曹寧點頭。
“那,回去吧!”張莉看了看錶:“機器估計修好了。”
“張姐,你這表?”曹寧指着張莉腕上的手錶:“能借我看看么?”
張莉笑了,把手錶摘下來,然後拉過曹寧的手,把表戴在她手上:“大小正合適呢!錶帶都不用調了。”
“張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曹寧連忙伸手想要將表摘下來:“我就是想看看,我看你這錶盤上還有30呢?”
“你初到地府,又叫我一聲姐,這表送你了!”張莉攔住曹寧說道:“地府沒有白天,一天有30個小時,對於我們來說24是個小時用來處理陽間的業務,6個小時用來休息。”
“原來是這樣。”曹寧看著錶盤上一堆指針,腦袋有點大。
“地府的規矩還有很多,這些指針也有着不同的意義,到時候我再和你細說。”張莉指着最大的那根指針:“你現在只要記住它,它就代表陽間的時針。當它指到14到16的時候就是滿月。”
“我記住了!”曹寧點頭:“但這表…”
“拿着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要是在推脫,我可就要生氣了!”張莉故意板起臉說道。
“那…那好吧!謝謝張姐。”
“這就對了。”張莉推了推曹寧:“走,回去。”
院子裏已經烏壓壓站滿了鬼,這群鬼在鬼差的催趕下排成了兩隊。曹寧看到這些鬼都獃獃的,身上也穿着統一的黑色喪服。
“喲!莉姐。”其中一個鬼差看到張莉過來打招呼。
“小李子。”張莉錘了錘那個鬼差:“好久不見,最近在忙啥?”
“就是工作啊。”那個叫小李子的鬼差攤手:“最近業務好忙啊,老是加班,我都不想幹了!”
“那你是想去投胎了?”
“莉姐,你還不知道我?”小李子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再干幾年吧,積累一下經驗,以後還能投個好胎。”
“別磨洋工,快過來幹活了!”另一個鬼差喊道。
“哎!馬上來。”
“你看他們穿的衣服是不是特別丑?”張莉小聲的問曹寧。
曹寧點頭,兩個鬼差穿的都是黑色的長衣長褲,布料略顯粗糙,古板的裁剪和做工。衣服上面一點裝飾都沒有,左胸口還印着鬼差的名字,看起來確實很不好看。
富貴看兩個人走進來,立刻殷勤的又站起身:“你們回來了,機器已經修好了。”
“富貴你得和上面說說了,這機器老壞那還了得?還不趕快換新的。”張莉說道。
“是是是!”富貴連忙說道:“為了彌補這次過錯,曹寧這兩天的伙食費我全免了,就當賠罪。”
“這還差不多!”張莉點頭。
富貴遞上來一把鑰匙:“拿好,甲字第一號房,四樓左手最裏面的那間。”
“哦!”曹寧接過來,鑰匙入手很重,曹寧仔細看了看上面還刻着複雜的花紋。
“這裏只能你自己上去了。”張莉指着樓梯:“千萬別走錯房間,記住我和你說的話。”
“恩!”曹寧點頭,她雙手握着鑰匙,一步一步的邁上台階,消失在黑暗中。
“喂!富貴,該到我們了吧?還打算送完這趟回去睡覺呢!”小李子吼道。
“急什麼急!馬上。”富貴喊着,看向張莉:“梓思送來的?”
“你覺得呢?”張莉隨手拿起櫃枱里的一包零食拆開,塞了一把在嘴裏:“要不是她,事情也不會這麼麻煩。”
“但如果沒有她,你也不會在這。”富貴把卡還給張莉,看着她空空的手腕:“你把你最喜歡的那塊手錶都給曹寧了?”
“也談不上最喜歡吧。”張莉接過卡:“這樣的表我有很多。而且雖然我剛來沒多久,但畢竟身為鬼差,威懾力還是有些的。”
“張莉,別怪我沒提醒你!鬼差不可以插手這件事情!”富貴嚴肅的說道:“如果你敢插手別怪我…”
張莉翹着二郎腿,一臉無辜:“我沒有插手任何事,我只是把我的手錶,友情贈送給一個小妹妹,僅此而已。”
“行!”富貴搶過張莉手裏的零食,就往自己嘴裏倒:“你吃的這袋零食錢就從你卡里扣。”
“小氣!咱倆都認識這麼久了,一包零食都捨不得送給我!喂!你好歹給我留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