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念大學提議
謝嬌其實不太願意跟毛紅惠再有什麼牽扯。
但是,謝嬌依舊記得過往裏,與毛紅惠相處時的愉悅。
沉默片刻后,謝嬌說:“可以。”
紀莉莉皺眉,扯了扯謝嬌的袖子,說:“別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怎麼被咬了一回,還不記得疼啊?”
這話的言外之意,她們兩個都聽得出來。
毛紅惠都尷尬得低下了頭,很是難堪。
她記得自己前兩天對謝嬌的出言不遜,對謝嬌的遷怒。
當天回去,夜深人靜時就後悔了。
所以今天她特意來道歉了。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小縣城了,再不道歉就遲了,她就要一輩子都為這事兒,良心不安了。
因此,在紀莉莉陰陽怪氣時,她低頭沉默不語,假裝沒聽見的。
謝嬌看了一眼毛紅惠,沒有為難她,甚至替她說了幾句話:“哪有被咬啊?我沒被咬。好了,我去那邊跟毛紅惠說兩句話,我的工作,你接手幫襯一下,我馬上回來。”
紀莉莉翻了個白眼,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紀莉莉向來奉行的原則就是好話不說第二遍。
謝嬌知道,自己說要跟毛紅惠講兩句話,紀莉莉是不會再糾纏不休的。
安排好工作后,謝嬌與毛紅惠到了女護士的更衣處。醫院的護士一般都不會遲到,這個點,更衣處沒人,安靜的很。
謝嬌開門見山的問:“你,有什麼事嗎?”
看着毛紅惠寡瘦的臉,忍不住想,當初不應該攛掇她減肉的。
沒見自信心漲起來,反而憔悴狼狽了。
謝嬌嘆了口氣,沒等毛紅惠回答,又問:“你最近還好嗎?我瞧你瘦的有點厲害,最近還在減肉?我覺得吧,你這樣已經夠了,別再減了。”
也是這三言兩語的關心,讓毛紅惠沒忍住,開始掉眼淚了。
謝嬌:“……”
還好,毛紅惠掉眼淚,並未有博取同情的意思,她很快擦了眼淚,扯出一抹笑說:“我知道,我不會減了。嬌姐,上次我那樣遷怒你了,你還這麼關心我,我真的,真的有點無地自容。”
謝嬌也不好說,自己關係兩句不過是衝著以前的情分,更多的還是認為自己當初不應該提出讓毛紅惠減肉的事兒。
至於上次的遷怒,謝嬌就事論事,已然因此斷了和毛紅惠日後來往深交的想法。
這段友情,只剩下過去的舊情了。
謝嬌笑了笑,但笑意並不達眼底,說:“別說以前的事兒了,你特意找來,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毛紅惠沒發現謝嬌眉目間的疏遠。
她為謝嬌不在意她上次的遷怒而鬆口氣,她說:“一來想給嬌姐你賠個不是,道個歉。二來,是想道別,我要隨軍去了。”
謝嬌眸色微閃。
若關係一如以往一般融洽,她會親切的問魏平安的隱疾解決了嗎?關心一些瑣事,提醒一些家長里短的小事。
但如今,謝嬌只是微微一笑,說:“那就祝你一路順風,日後做個舒坦的官太太。”
毛紅惠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她發覺,謝嬌對她似乎疏離了很多。
原本,毛紅惠以為謝嬌知道她要走後,會問她很多事,還會教她很多事,她甚至都做好了愁眉苦臉,說心事的準備。
結果謝嬌平平淡淡的一句祝福,讓所有話,卡在了喉嚨眼,吞不得,也吐不得。
毛紅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對上謝嬌平靜的雙眼時,她什麼都講不出來了。
兩人在更衣處里沉默了許久。
耽誤的時間太久了,謝嬌不耐煩繼續待下去了,直接問:“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得回去工——”
話還沒講完,毛紅惠冷不丁打斷,說:“嬌姐!我——”
喊人的聲音很大,像是鼓起勇氣。
但謝嬌的視線太過平靜冷漠了,毛紅惠沒法再像以前一樣,什麼都張口就來了。
“對不起。”毛紅惠終於感覺到了,上次的事,真的傷透謝嬌的心了,謝嬌不打算與她保持以前的親密了。
這是她自作自受。
毛紅惠不打算自說自話,在謝嬌這兒尋求想要的安慰和解決辦法了,她知道自己得不到,也不配。
最後爭取來的私談,還是好聚好散的好。
毛紅惠並不想最後在謝嬌這兒留下個歇斯底里的怨婦形象。
道歉后,毛紅惠轉身就走。
行至門口,謝嬌終究還是心軟多說了一句:“毛紅惠,愛人先愛你自己。”
這話,毛紅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謝嬌不知道。
毛紅惠在門口停頓片刻后,哽咽着說了句謝謝,就走了。
第二天,人就跟着魏平安隨軍去了。
謝嬌沒去送,她還是後來聽陸勉之說,才知道毛紅惠是哪天走的。
不過,就算當時知道毛紅惠是什麼時候走,她也不會去送。
時間轉眼就到了十二月。
臘月寒冬,挺冷的。
這個天,鄉下已經沒什麼事兒要做了,謝海信便從鄉下搬到了縣城裏,幫襯着老婆子李香,跟着一起照顧小孩。
但兩個孩子都沒斷奶,謝嬌依舊得醫院家裏兩頭跑,就怕餓着了兩個孩子。
大雪紛飛,這來回跑,着實艱難。
陸向榮擔心謝嬌在兩頭跑得到過程中生病,便提議兩個孩子斷奶的事兒。
謝嬌沒同意。
她上輩子聽說過,小孩子要養的好,最起碼要吃六個月的奶。
這兩個孩子才多久啊?
最起碼要等明年翻過年來了,再斷奶。
陸向榮清楚直白的勸,是勸不了了的,於是他拐了個彎說:“你這來回跑,要是凍病了,兩個孩子還能吃?”
母體生病了的話,小孩就不能吃母體的奶了。
謝嬌自己就是學醫的,清楚這事兒不是封建迷信,是真的不能。
稍作考慮后,謝嬌問:“你說,我要不要請個假啊?”
陸向榮只要謝嬌不生病,怎樣他都贊同,他當即說:“可以。”
謝嬌猶豫不決,因為冬天太冷了,很多人都容易受寒。
大人能扛得住,吃幾服藥就行了,可小孩都得上醫院。
這就導致醫院會比較忙。
此時請假的話,就算季院長是熟人,甚至是師哥,那在很忙的情況下,他也得招人,謝嬌自己這個位置,也得讓給別人。
等翻過年來,開春了,想再去醫院上班,那肯定沒位置了。
不可能啊。
謝嬌猶豫了一會兒,說:“那我現在請假,得到的結果,估計是丟工作了。”
陸向榮不以為然。
他說:“我能養活家裏。”
因上次去了做了一回翻譯,還跟着代表團出了國,立功了。雖說他拒絕了留京,但上頭對他很是信賴,很多文件都會特意傳真過來,或者寄過來,讓他翻譯。
就算不教書了,通過翻譯文件,寫文章,也是能養活一大家子的。
謝嬌當然知道陸向榮能養活家裏。
但如今能養活,以後呢?
沒幾年,就是困難時期了。
要沒個正經工作,以後還不知道有多艱難呢?
謝嬌搖頭,說:“不行的,我還是得有工作。榮哥,你還記得我以前的事兒吧?我跟你講過,有個比較困難的十年吧?人人自危,整個天都是陰沉沉的,要沒個工作,咱們家裏得喝西北風。”
等變天後,謝嬌覺得,陸向榮可能就拿不到翻譯類工作了。
陸向榮提議:“那,搬到省城去?明年翻過年來,讓爹給在醫院安排工作?”
謝嬌心想,這可更不行了。
誰知道陸家人會不會受牽連,被迫派往其他地方,然後硬生生的給被下放?
陸向榮猜到了謝嬌的意思,當即說:“有秦家呢,不管天再怎麼變,秦家這類,會巋然不動。”
謝嬌不太贊同。
哪有什麼巋然不動的?謝嬌不認為存在什麼巋然不動,又不是完全不能觸碰的科學家。
謝嬌一直不願意往省城去就是這個原因。
縣城,鄉下,還是安全一下。就算出了什麼岔子,在鄉下自給自足也是好的。
至於改變那十年?謝嬌想都不敢想。
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就算有個上輩子,哪兒有能力改變這麼大的事兒啊?
上次杜絕她榮哥的車禍,都遭報應了,讓她哥謝數糧沒了。
謝嬌不敢想像,如果改變這麼大的事兒,會遭到多大的報應。
謝嬌乾巴巴的說:“我還是不太想去省城,我——”
話音未落,就聽見羅老頭的聲音,從外傳來。
羅老頭詫異的問:“嬌娘,你要去省城啊?那正好了,我聽說省城那邊有個大學,有醫學院。你考進去,念醫,出來以後,就能正兒八經的做大夫了。”
謝嬌:“……”
翻過年就是64年了。
她去念大學,根本念不完,學校就會鬧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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