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凌遲

三日後，慕容瑤仍在祭場等她。伏秋言總算髮現皇族實在是窮得可以，除了皇宮，能容納3357個人質的地方竟然只有這祭場了。

慕容瑤看到伏秋言帶着眾人神情肅穆地走向她，便笑了。“竟然帶着他們一起來了，是怕他們會忘記你嗎？”

伏秋言沒有理會她的挑釁，看了一眼縮在一起一臉畏懼的人質，說道：“開始吧！”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慕容瑤是一個很喜歡廢話又儀式感滿滿的反派。阻止了伏秋言下一步的動作，慕容瑤反身飛向祭台，大聲說道：“各位百姓，今天你們在這裏，三千三百五十七人，原本是無法活着離開這裏的。不過有人願意救你們，用自己的命救你們，三千三百五十七刀，那個人會從身上割下三千三百五十七塊肉。誰只要吃一塊她割下來的肉，那個人就能活着回家。不過，如果肉還沒割完那個人就死了，不好意思，剩下的人還得死。現在，請觀看錶演。”

看完慕容瑤的這番表演，伏秋言的心已經再難起波瀾。她脫下外袍，只留下一件裹胸短裙。為防失血過多，她用靈力包裹住了全身。慢慢地從胳膊上割下第一片肉，因為靈力的保護，血沒有流下來。

只有一塊帶血的肉片掉落在地上，證明她對自己的凌遲已經開始了。

伏秋言還未來得及割自己第二刀，忽然一個壯漢沖了過來，飛快地將地上的肉放進自己的嘴裏。

“哈哈，我能活了，我能活下來了！”壯漢望天長笑，興奮不已。

伏秋言又看了眼人質，那群人的眼神已經從一開始的畏懼和不忍變成羨慕和嫉妒。

是啊，誰能保證她能往自己身上割完3375刀，誰又能知道她會死在第幾刀。先搶到的活的幾率越大，越往後面越會隨她一起死。

慕容瑤冷笑地看着她，彷彿在問她：“值得嗎？為了這麼一群忘恩負義的人值得嗎？”

伏秋言提起刀，從自己身上又割下了第二塊。沒什麼值不值的，若是沒有她和慕容瑤的爭鬥，那群人又怎麼會平白遭受這些，也算是自己還他們的。

第二塊肉還未落下，那群人質就為了誰先衝出來打了起來，誰也不想把一個先生的機會讓給別人。

慕容瑤也不阻止，就在祭台上看着這群人如野狗奪食一般爭搶着，互相打得頭破血流。

當然，在自然界的中，青壯年雄性總是能得到更多的食物，伏秋言割下的第二片肉還是被一個壯男搶走了。

第三片，是青年男人吃的。

第四片，是青年男人吃的。

第五片，還是青年男人吃的。

…………

所有男人都在爭奪着，沒有人看到剩下的老弱婦孺眼中的恐懼與渴望。

伏秋言同情他們，卻也無能為力。難道她能說，大家都別搶，讓婦孺老幼先來。即使慕容瑤同意，她也不會這麼做。

在生存面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誰又有資格用道德去綁架別人的生命呢？又有誰能保證，那些弱小地被搶走機會的人，如果有了力量不會去搶走別人的機會呢？

當伏秋言割到第兩百塊肉的時候，她的上臂已經沒有了，她從來不知道她那不太粗壯的上臂竟然能夠割下那麼多肉。

這時候，一個女人沖了出來，手裏抱着她的孩子，大概還不到六歲。

她撿起地上的肉，塞進孩子的嘴裏，逼他吃了下去。她又看了眼伏秋言血肉模糊的手臂，跪在她面前，重重地磕了個頭。

伏秋言微微一笑，人性總是這樣的不是嗎？在你以為為別人付出一切的時候，給你重重一擊;在你放棄希望的時候，又給你以溫暖。

伏秋言見她還沒走便知道她在等下一塊肉，這種用自己的肉去投喂別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差了。

她割下一塊肉，可女人卻沒有接，她又磕了個頭，然後到旁邊跪着，等着別人去拿。

“這是等着和我一起死？”伏秋言內心驚駭，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割完這麼多刀，這女人又為何把自己的命讓出了。

下一個搶到的依然是個青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女人的影響，他在吞咽下伏秋言那塊肉后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是跟女人一樣重重地磕了個頭，然後在一旁跪着，

有了他們的開頭，接下來的人似乎戾氣沒那麼大了。雖說還是拚命地爭奪，但卻不把別人往死里打了。自己搶到之後，也會普通跪着的女人和青年男人一般，重重地磕一個頭，然後在一旁跪着。伏秋言每割下一塊肉，他們便繼續磕一個頭。

後來不知道從誰開始，剛開始的兩百個人，一些被侍衛圍着的人質也開始磕頭。伏秋言每割下一塊肉，千百個人一同磕頭，場面甚是壯觀。

伏秋言蒼白着臉，朝着慕容瑤得意一笑，你想讓我看的人情冷漠、自私自利並沒有發生不是嗎？

慕容瑤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剩下的比例極大的老弱，想告訴伏秋言那些她所感動的跪拜不過是人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情況下所做出的選擇罷了。

伏秋言沒有理會她，人性是不是足夠美好已經不歸她考慮了，她該考慮的是如何活着割完這3375刀，救下全部的人，只有這樣她才敢最後一賭。

伏秋言所期待的敬老愛幼的情景並沒有出現，割到快500刀的時候出現的確是弱者的反攻。

500刀以後，青壯年男子已經剩下不到一半了，老人和女人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讓為數並不算少的孩子先往外走。

剩下的青壯年也不示弱，對最裏層的人拳打腳踢，打破了好不容易和諧起來的景象。

一邊是兇狠的惡鬥，一邊是虔誠的跪拜，場面極為諷刺。伏秋言甚至覺得她要後悔了，人為了生存真的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還剩不到300刀了，伏秋言身上能割的地方也不多了，如果不是有靈力護體，她這個只剩下白骨和爛肉的軀體早就倒下了。

剩下的人質有將近一半是老人，百來個個婦人，幾十個青壯年男人和幾個孩子。

他們渴望地看着伏秋言，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

可現在伏秋言卻無暇去關注他們了，她努力地站穩自己，機械地割着自己的肉，彷彿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伏秋言還在堅持，人質卻堅持不住了。乘着侍衛放行，他們一擁而上衝出圍欄，衝到了伏秋言面前。

為首者率先撲了上來，咬下了她的一塊肉。隨後，他癲狂地笑着跑來了。

剩下的人蜂擁而至，開始啃食伏秋言的身體。雖然的身體被人撕咬着，她的思想卻飄到了前世。她忽然想起前世一部叫做《香水》的電影，男主死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麼，是否同她一樣，覺得死了也好。

“阿言！”伏雨蟬和令浮生響徹天際的哭喊聲把她的思維拉了回來。

“不，死了一點都不好，現在還不到該絕望的時候。”

伏秋言看到聚靈石升到了半空，她知道他們的計劃提前開始了。

她露出了一個極為詭異的笑容，用極為輕微的聲音說道：“你們若是信我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