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斡旋做戲
“怎麼?剛賣完公司就翻臉不認人?不拉攏我替你擺平京市了。”沈迦燁自然能看得出來慕輕狀態不對,只是一直以來針尖對麥芒說話慣了,不陰陽怪氣懟兩句不舒坦。
慕輕無心跟他糾纏,寒眉一腳蹬開他:“一碼歸一碼,少他媽對我指手畫腳,管好你的爛攤子再說。”
她確實醉的挺厲害,罵的再凶,咬字卻已經含糊不清了。
沈迦燁挨了一腳,也沒鬆手,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像是某種無聲妥協,片刻別開眼說:“這破地方今天着了三聲槍響,你準備睡大街。”
慕輕不答。
“你想死在這裏喂野狗?”沈迦燁一下竟沒拽動她,看她臉被黑漆漆頭髮擋住,胡亂推了一把她亂髮,想看人是不是已經醉暈了。
卻不巧,一雙黑黢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你……”沈迦燁有那麼一瞬間口吃,杵在原地瞪着她,嗤道:“你怎麼不睡酒罈子裏。以為這裏跟國內一樣安全?想怎麼喝就怎麼喝?”
慕輕不說話也不反駁。
沈迦燁的諷刺落到地上,無趣的沉臉,像拽着提線木偶,把人拉進了分部公寓。
“進門,不用換鞋。”沈迦燁靠着玄關,敲了兩下。
灰白色極簡風大平層,進門感應器亮起,智能家居相繼啟動。
慕輕被頭頂射燈帶晃到了,卻沒閉眼,在門外頓了下,似乎是在緩酒勁后的肌肉麻痹,然後才挪了一步,“咣當”關了門。
沈迦燁肉疼了一秒剛叫秘書升級的智能門。
冷漠的指了下衛生間的方向,“要吐去哪裏。”
慕輕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動了下腳步,卻失重般,左手按住了他肩膀。
沈迦燁本已經靠着身後落地窗,一下退無可退的脊背微貼玻璃鏡面,當她走路不穩,扶了一把。
這一扶,扶出了個七竅升天。
“你在想着什麼。”慕輕確實有些昏了頭,雖不至於意識不清,卻身體不聽使喚,半截肩膀壓在他胸口,白的慘淡的臉,黑漆漆的眼眸盯着他,“為什麼從國內冒險跑過來?就為了收購公司用得着這麼大陣仗嗎?”
沈迦燁頃刻如被火山熔漿燒到了,他臉是白的是青的是紅的,青白不定又青紅不定。
“你別有用心沈迦燁。”慕輕攥了他一把。
看着近在咫尺,酒氣紅眼襯着霜白唇色的人,沈迦燁徐徐按了下身後玻璃,恢復了平靜。
“我過來看看你是不是瘋了。認識這麼久,你賣葉氏……”他往側邊微微後退了一步,嘆了一口氣,默了片刻笑道:“多新奇不是,過來湊個熱鬧。”
即便隔着沈葉兩家多年來的宿怨,在感情上,他終究還是先成全了自己的私心,然後才成為沈家的繼承人。
他的喜歡,不欠任何人也不求任何人。
她嫁給別人,他沒攔。
他今後會結婚生子,也與她無關。
若說非得有什麼願望,跟她有關,沈迦燁想,這輩子最好的結局,莫過於相安老死。
慕輕不知道聽到還是沒聽到,在原地定了一下,目光出神落在整面落地窗后。她說:“我東西落下了。”
“什麼?”沈迦燁眯了眯眼,一時沒跟上醉酒人的思維跳躍。
樓下不遠就是她經過的暗巷,慕輕確實喝了不少,視力不如平常,不敢認是眼花還是真看到了,她捏了下指甲,轉身:“我要下去找東西。”
慕輕扶醉腳步卻邁的生風,說話間已經開了門。
沈迦燁不放心的皺眉,翻了抽屜:“手電筒都不帶,你能找到個什麼。”
兩人重新折回相遇的地方,白漆路燈的燈罩被砸缺了口子,光線兩明三暗不時短路。
沈迦燁脫了外套抹了下路燈杆子的灰,手扶着,用手電筒打燈向綠化帶周圍看:“地上比臉都乾淨,除了鞋灰沒別的。”
“你找什麼?”
慕輕看了眼地上的影子,隔了一會兒說:“我可能記錯了。”
沈迦燁眉毛皺成“川”字。
慕輕:“什麼也沒丟。”
沈迦燁冷怒的“呵”了一聲,捏了下指關節,“多大人了玩這種把戲,幼不幼稚葉幸。”
他才昂下巴,頭頂有一片不知名的樹葉掉了,打璇兒着轉圈。
慕輕看着要落上沈迦燁衣領的焦黃葉子,伸手就彈了,然後一把按住他後頸,就那麼,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沈迦燁有一瞬間瞳孔分散,喉嚨發緊,被侵犯到一樣敏感僵硬,“你幹什麼?”
他是在咬着牙的。
短暫性的親昵動作一閃而逝,慕輕波瀾不起鬆開手,“看不出來?”
沈迦燁繃著臉。
慕輕:“耍酒瘋。”
沈迦燁不說話,像個死人一樣盯着她看。
換成別人,要被他陰雲密佈的臉色嚇到。
慕輕卻很緩慢放下了折起的袖子,展平看他:“起風了,回去吧。”
像是無理取鬧,搞出烏龍的是他而不是她。
沈迦燁像被戳到尾椎骨一樣,脊背發麻的沉了一口氣,一把把人撈起,大步走向一旁的車。
開了門,把人就往裏一塞。
他人高馬大把車門擋了個嚴實:“我看你睡這裏合適,地方小,省的手腳不老實瞎折騰。”
慕輕一腳抵住車門,鴉黑的眸子霧蒙蒙一片,說:“別關,你走吧。”
沈迦燁臉色不虞,忽的一閃瞥到了反光的車玻璃,彷彿有東西閃過。
“別看了。”慕輕位置都沒調整,窩在車裏仰頭。
她鎖骨隨着偏頭的動作起伏,視線不甚清晰的落在後視鏡里,片刻才說:“人已經走了。”
沈迦燁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車門,有種說不出的憋悶,蹭下牙:“看起來我又當了一次順手工具是嗎?”
慕輕已經醉昏到腦子只夠用一半了,只是硬撐着不想給尾隨的人瞧出破綻,讓葉熙容稱心如意,才硬挺着精神下樓斡旋。
“上樓剛看到有尾巴。”酗酒後的不良反應迫使她半閉了眼,靠在椅背里一動不想動,“我是想自己處理,你送上門當工具,我很難不用。”
“我就知道今晚沒好事。”沈迦燁點了一支煙,狠狠地咬住煙嘴深吸一口,才舒展了他的眉心,“大半夜不睡覺跑這裏找我演戲,你倒是說說,剛剛那投懷送抱是演給誰看的。”
慕輕哪還聽得清他說些什麼,整個人昏沉的像醉死過去一樣,一動不動枕着後座。
“起來。別裝死。”沈迦燁嘴裏不屑一顧的說著嘲諷的話,動作上卻是在拽她,準備把人抬上樓。
“別碰她。”
不溫不火的聲音卻叫停了沈迦燁的動作。
忽的一下,慕輕就清醒了瞬間,舔了下干到要皸裂的唇,躲開了沈迦燁的手,自己扶着車門下車,卻也沒看身後自深巷裏拉長接近的影子。
沈迦燁收回手,甩了下外套搭在車門上。
司祁定在兩米遠,伸手握住了慕輕的手,寬厚而乾燥的掌心,除了一絲屬於體溫的柔軟,還帶着幾分特殊的熨帖。
他把外套遞過去,目光與往常無二。
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今晚的變故也都不存在。
慕輕推開他的手,鬆開車門支撐,奇迹般的穩住了腳步,並沒如沒有想像中的不省人事腿軟打滑,她鎮定的目不斜視,頭也不回大步走開。
即便方向有些偏差,越走路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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