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正在死去的城區
經過一段時間的輾轉，蘇銘一行人來到了案發現場。
這是一處位於鐵門街25號的一棟公寓，由雷恩王國出資建造，供東城區的居民購買后居住，通常由數十棟公寓組成一個標準的居住區。為了節省空間和成本，每戶的面積和不同公寓之間的面積都極為狹小，哪怕正值午後，樓層間的走廊也昏暗的如同傍晚時分。
與之相對的，這種公寓的租金也相當便宜，一年大概在300到500不等。但即便如此，對於半數以上的東城區居民來說，仍然是一筆可望而不可即的數字。
四人沿着老舊的樓梯旋轉向上，由於屋子內的空間不足，所以整棟公寓的樓梯和樓層之間的連廊里都充斥着雜物，水桶、垃圾堆、以及各種隨意晾曬的衣物。
這些東西無法干擾到兩位偵探和一位高級警員的腳步，但卻給身為偵探助手的黛麗絲帶來了許多苦惱，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小姐一時間難以適應如此複雜的環境，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隨處可見的污漬和雜物，速度十分緩慢。
好在此時絕大部分的居民都處於工作狀態，走廊里人影寥寥。而即便是這些人也會在遇上蘇銘一行人時主動讓開道路。
雖然蘇銘和柯里都是便裝出行，但他們的穿着都十分乾淨整潔，與尋常東區人的髒亂截然不同，而羅伯更是身穿警服，對於東城區來說，這樣的組合往往是麻煩的代名詞。
感受着四周目光里所蘊涵的赤裸裸的恐懼和戒備，黛麗絲的心中很是不安。
晨曦之都是這個大陸上最為繁華的城市，也同樣是最為先進的城市，但即便如此，王國上層的貴族和底層貧民之間的割裂仍然如同一條巨大的鴻溝。大部分貴族，尤其是那些錦衣玉食的貴族子弟，對於這片被隱隱稱做“難民營”的東城區的現狀多為猜測和臆想。
如黛麗絲這樣天真善良又未曾經受過的的苦難來說的大小姐來說，這世間上最苦的難處也就莫過於請不起傭人和不能頻繁參加貴族舞會，她曾經和自己父親交流過，但老圖切斯特侯爵顯然不願意打破少女的幻想，所以也就沒有過多深入。
但再美好的幻想也有被撕破的一天，東城區的存在便如同世間最鋒利的一柄刀子，狠狠的插入了少女的腦海，將那些無知的、可笑的想法切割的七零八碎。
人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他們由美好和醜惡共同組成，但在東城區，惡劣的環境將人靈魂中所有有關於美好的詞彙全部抽離，只留下了無數醜惡的“軀殼”。
而這些醜惡又經由許多方式展露出來，讓東城區的環境一點一點的變得更加惡劣，以至於讓雷恩女王，甚至是黑夜女神都無法拯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東城區正在死去，或者說已經死去了。
蘇銘對此心知肚明，他帶着黛麗絲來東城區也是有意為之。
他忽悠黛麗絲的想法最開始也許真的只是出於“好玩”，但當這這個行為真正成功之後，卻不代表他的念頭僅止於此。
同為穿越者的雷恩大帝將這這個世界從神戰後的蒙昧一手帶到了相對好一些的工業革命時期，蘇銘雖然自認為遠不如這位前輩，但他仍有些許野心，那其中就包括着通過一些人來影響整個雷恩王國前進的方向。
黛麗絲無疑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位，圖切斯特家族乃是王國權貴，王國議員中有很多席位都在圖切斯特家族的掌控之中，而黛麗絲最後也毫無疑問的會成為議員中的一位。
之所以選擇黛麗絲，自然是因為在幾次的接觸中蘇銘確定了這位大小姐確實如同傳說般天真和善良。
這算不上陰謀，當善良天真的黛麗絲踏上東城區的那一刻起，歷史的車輪就已經有了微小的變向，蘇銘所做的，也就是讓這種改變稍微的提前了一些而已。
在未來王國的百位議員中，如果能有一小部分議員能夠對東城區中的平民懷有一些善意，那麼想來東城區未必沒用“活過來”的希望……
……
……
很快，蘇銘四人來到了案發現場。
羅伯的下屬，三位之前就負責此案的警員早就趕來，並且等候多次。
“怎麼回事？”
羅伯沒用進行不必要的寒暄，直奔主題。
三位警員上前，一人講述，兩人做補充，很快就完成了案件情況的彙報。
和之前沒用太多不同，依舊是獨居的貧民被別人發現死在家中，受害者的血液全部被取走。
羅伯皺着眉頭，將目光看向了報案人——巴頓先生，今年三十二歲，東城區居民，是一位專業的“狗鼻子”。
所謂狗鼻子，是指晨曦之都警方專門雇傭的一批人。他們大多遊手好閒，沒有正式的工作，也沒有太多家眷。這些人終日遊盪在東城區的大街小巷中，一旦發現任何案件，無論大小，都會立刻通過特殊方式彙報給警方。
據說，這是當年雷恩大帝成立警察局之初就立下的制度，一直延用至今。而三百年的時間再次證明，雷恩大帝真的是一位極其高瞻遠矚的偉人。
東城區的野生超凡者和灰色地帶對這個群體厭惡至極，將其視作警察這群獵狗的鼻子，因此稱作“狗鼻子”。
當然，狗鼻子只是私下裏的叫法，這群人的官方名字叫做“協警”。
沒錯，就叫做“協警”，在剛剛得知這個名字的時候，蘇銘曾在心底對那位雷恩大帝的惡趣味表示了深深的鄙視。
自從羅伯趕來之後，巴頓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臉上掛着諂媚的笑容，直到羅伯和三位警員交流完，才來到了三位警員的不遠處。
三位警員中的一位走出，將幾張雷恩幣交給了巴頓作為報酬，而巴頓接過錢之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真摯了起來。
等到巴頓離開，一位警員從口袋中取出鑰匙，打開了案發現場的房門。
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人幾欲作嘔。
羅伯早就習慣了這種氣味，因此毫不猶豫的走進了房間，而蘇銘和柯里也只是稍皺了下眉頭就緊隨其後走進了房間，門外只剩下了三位警員和黛麗絲，以及……她懷裏的莫斯莉安。
三位警員沒有管一旁的黛麗絲，而是一面守着門口一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唉，連那些私家偵探都被請了過來，看來這一次的案件真是有夠麻煩的。”
“誰知道，不過那兩位偵探我只認識其中的柯里，這老頭經常和我們接觸，倒也有些本事，但另一位偵探是誰？看起來好年輕啊。”
“我也不認識，但他看起來好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