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一晚上能發生很多事?
蘇米回到家的時候,已經9點多。衛子軒躺在床上打起了均勻的小鼾聲。
媽媽邊收拾屋子邊隨口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卻並不需要蘇米真的告訴她原因。一男一女,有什麼可問的。
蘇米洗好臉,才看見媽媽已經穿好衣服準備要走。
她叫住媽媽,低聲問,“明天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衛子軒?”
媽媽邊穿鞋邊柔聲問,“那你幹什麼去?”
“看朋友。”
“哦。”媽媽點點頭,“好。”
一覺醒來,她摸着自己的手機,猶豫了一會,才給雷震發了條信息,看他一夜是否平安無事。
雷震未回。
媽媽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正在廚房裏叮叮噹噹的切菜做飯。她重又躺下,剛要入睡,衛子軒就跳過來,像一個世紀沒見到她似的,眼裏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歡樂。
蘇米坐起來問他玩不玩跳棋。這是她家唯一能找到的棋類。
他鄙夷道,“誰玩那個?”
蘇米故意朝他撇撇嘴。
“幾點上補習課?”
“哦。”衛子軒極不情願地說,“8點30。”
“都7:20了,還磨磨蹭蹭的。”
衛子軒麻溜跑到洗手間,洗完臉后,發現一個嶄新的牙缸,裏面還有一套兒童牙具,都印有他喜歡的卡通圖案。他很開心。這是蘇米前一天晚上回家路上,進到一家綜合超市現買的。
“蘇姐姐,今天你接我下課後,我們去哪玩?”
“我。”蘇米遲疑片刻,“我今天有事。你和姥姥玩好不好?”
“哦。約會吧。”衛子軒很低落。
媽媽進屋子裏疊被,“小人兒不大,知道的事還不少!”
衛子軒不聲不響地坐在沙發上,用失望的小眼神看着面前的蘇媽媽。
“這次真的不能帶你去。”
“我知道。礙事嘛。我習慣了,不給你們添麻煩。”
小傢伙說完,自嘲地笑笑。眼神里充滿了不在乎與失落。
“今天姥姥帶你去學習,學完習,帶你去中興公園玩。那裏面的遊樂場可好玩了。”
“干姥姥,謝謝你照顧我。等我長大了,一定請你吃飯!”
“好!我等你請我吃飯。”
蘇米接到雷震的電話的時候,才9點鐘。
媽媽早就帶着衛子軒出門了。
蘇米上身着灰色外套,白色襯衫,下身是寬鬆的黑色9分褲,背着個孔雀藍郵差包到了院子門口,一輛寶馬在路邊顯得尤其扎眼。
安檬?
她站在不遠處看着這輛車,躑躅不前。雷震降下車窗喊她上車。
她腦袋“嗡”的一下,轉念又一想,反正今天坐一回好車,還有主任當司機,怎麼說,也值了!
雷震又恢復在報社裏慣有的默然神情,讓她覺得無法靠近。
車開一路,她忽然問了句:“你昨天晚上還好吧?”
“哦。我早上才看到你發的信息。”
蘇米試探地問,“沒有人照顧你么?”
“我像是需要別人照顧的人嗎?”
“哦。那你昨天晚上沒有什麼事吧?”
“你是不是總盼我有點事?”
她被問得有點尷尬了。
“哦,不不,我就是擔心那個值班醫生敷衍了事。”
“那你就直接問我腦袋還疼不疼,不要含混不清地問我有沒有事。一晚上能發生很多事,我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蘇米慌了一下神,喃喃道,“一晚上能發生很多事?”
想起往事,她覺得一切都極其荒唐。
自從那天早上,坐着雷震的車回到學校,所有暗戀雷震的女生都不得不承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一個長相馬馬虎虎的大一女生,竟然成功俘獲了全校公認的文壇大神雷震。
是一種勝利,更是一種懲罰。這種燃爆的嫉妒只持續了幾天,大家就又在風傳,雷震對她或許只是玩玩而已,兩人剛認識,他就消失了,分明沒把她當回事。搞不好是她故意勾搭大神,裝成宿醉製造一夜情。這麼拙劣的手段都敢用,拜託!你一個剛入校的大一女生,不要太隨便了好吧?
頂着雷震“一天”女朋友的空頭銜,她一個人竟然清靜了四年,無人敢追。
“瑾一學姐得了什麼病?”蘇米問。
“免疫系統疾病。”
瑾一裹緊被子,斜靠在在床上看着他們進來。胖東幫瑾一的點滴調整了一下速度。
蘇米想像了好幾個見面寒暄的開場白,但當虛弱的瑾一就那麼明晃晃地出現在她的眼前,所有的防衛全都潰敗,惻隱之心佔據了上風。她真誠地稱呼了一句,“瑾一學姐!”
瑾一看着蘇米,和身後的雷震,眼前一亮。他們兩個人,到底,在一起了。
雷震朝她微微笑,“瑾一,還好吧。”
瑾一鼻子一酸,忍住了,笑笑,“還好。”她頓了頓,鼓足勇氣問道“你們,結婚了吧?”
蘇米嚇了一跳,“沒有,沒有,雷師兄現在是我的上司啦!”
胖東對雷震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走出病房,病房裏只剩下瑾一和蘇米。
蘇米尷尬地站在一邊,低頭沉默了一秒,微笑着來到瑾一身邊。
“蘇米,我有話想對你說。”
學校公認的校花,瑾一,喜歡了雷震那麼多年,最後竟敵不過一個傻乎乎的大一女生。那條紅圍巾是表白的密語,可惜,她送錯了人,表錯了情。
瑾一對蘇米道,“這麼多年,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蘇米忙回答,“瑾一學姐,我也不對,不應該拿別人的東西。”
“我知道,雷震根本就沒拿那條圍巾當回事。他隨手送給你,我不應該怪你。我只恨他,怎麼能隨隨便便敷衍別人的一片心。”
蘇米點點頭。那天她出門着急,忘了帶圍巾,夜半冷寒,如果不是那條圍巾包住脖子,她肯定早就感冒了。其實,她挺感激雷震的。
但是,只是因為那條圍巾嗎?
蘇米在報社被瑾一壓制了整整一年,除了送校報、校對,沒再發表過一篇文章。那段往事,她其實挺不願意回想的。直到瑾一學姐畢業后,她才重新獲得發稿的機會。其實她不恨瑾一,她知道瑾一妒忌她,她得意着呢!她一點都不傻,倔強得像一棵不會低頭的小草。
蘇米念大二的時候,雷震忽然又來到校園和校報的記者開交流會,這也是雷震最後一次公共回母校,那之後,他就正式成為了報社深度新聞報道記者了。
那年,瑾一研究生馬上就要畢業,她把這次交流會看成是自己的學海生涯中最後一個重要的活動。
活動前一周,瑾一學姐忽然對蘇米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開會的時候點名表揚蘇米為報社所作的貢獻,又說,雖然蘇米作為理科生,撰文的能力雖尚待加強,但是工作態度向來積極,所以,決定派蘇米周五去南城音樂學院採訪某個剛走紅的校園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