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出好戲
宴會上，趙國公夫人讓秦孀坐到自己身邊，親切的拉着她的手向眾人介紹：“我就是瞧着這孩子模樣好，性子和順，同我家那華姐兒不一樣，我就缺這樣一個貼心的女兒。”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搭話：
“七姑娘的模樣真真是好，難得的是性子也溫順，倒是要恭喜國公夫人新得了這麼一個好女兒。”
“都說緣分天定，看這姑娘的眉眼，還真有些像夫人你呢。”
“可不是嘛！”
趙國公夫人被哄得合不攏嘴，握着秦孀的手攥了攥：“女兒啊，日後到了淮南王府上有什麼委屈就同我說！乾娘必定給你出氣！”
秦孀配合的揚起笑臉，點了點頭：“乾娘說的是，女兒記下了。”
眾人又你一眼我一語的誇讚起來，表面上一派和樂。
秦孀抽空瞥了一眼秦沫，只見她坐在角落，正嫉妒萬分的盯着這裏，手帕已經擰成了麻花狀。
秦孀笑，所以說嫉妒心真是好有趣的一個東西，雖然秦沫明知道趙國公夫人是為了讓自己替她女兒出嫁才看重自己的，但是眼看着自己眾星捧月一般，她還是看不順眼。
這樣一個驕橫跋扈，凡事一眼看到底的人，自己連多動腦筋對付她都覺得掉價，只覺得她蠢的可憐。
秦孀托腮，微微一笑將目光轉到另一方向，正見一婦人朝這邊探頭探腦。
秦孀大大方方的抬頭讓她看真切，那婦人一愣，有些尷尬的轉過頭去。
飯畢，眾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說話。
秦孀眼看秦沫立在湖邊賞魚邊湊了上去，乖順問安：“姐姐，今日宴會可真熱鬧。”
秦沫正心氣不順，白了她一眼不作聲。
秦孀好似沒看出來一般繼續道：“國公夫人倒是比我想像的和順多了，能認得這樣一個乾娘也是我的福氣。”
一面說著一面抬手理了一下鬢角，露出了手腕上的玉鐲。
這隻玉鐲成色極好，碧綠的顏色一絲雜質都沒有，價值連城，是趙國公夫人剛剛送給秦孀的認親禮，想她推個花季少女替自己女兒嫁一個老頭子也有些愧疚，這禮物是下了本錢的。
秦沫目光落到玉鐲上，眸色一沉，靖遠子爵府已經沒落，秦沫自恃嫡女身份，卻難得見到這樣的好東西，眼看着秦孀帶着，心下越發嫉恨，耳邊還是秦孀喋喋不休的話。
“乾娘說淮南王府荷花開的極好，淮南王為了娶我已經辟出了一塊荷塘。”
秦沫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乾娘還說淮南王雖然年老，但是猶愛美人，我這般容貌嫁過去必然是專房獨寵的。”
秦沫咬牙堵住耳朵。
“還有，我嫁過去便是淮南王妃，這整個京城又能有幾個王妃，憑咱們秦家現在的情況，即便姐姐出嫁也沒這麼好的人選了，姐姐日後見了我該行禮問安的。”
秦孀刻意提高聲音，瞥了一眼東邊的灌木叢中的人影扯扯嘴角，繼續道：“姐姐說的沒錯，祖母果然向著我，這是門極好的姻緣呢。”
“你！”秦沫終於忍不住了，怒道：“你這賤人！當真以為自己攀了高枝了！嫁個糟老頭子還當個寶！竟敢在我面前託大！一個破鐲子顯擺什麼！活膩了是不是！”
一面說著一面揚手重重的給了秦孀一巴掌，秦孀沒有躲，結結實實的受了她這一下，瞬間臉頰紅了一片。
這一巴掌的聲響引來了幾人朝這邊觀望。
秦孀捧着臉，委屈的看向秦沫：“姐姐為何動這麼大的肝火？是孀兒哪裏做錯了嗎？還是姐姐喜歡這鐲子？我知道姐姐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那我讓給你便是。”
一面說著一面故意拉扯秦沫的手去褪鐲子。
秦沫見慣了秦孀委屈和順的樣子，聽她這樣貶損自己，又被戳到痛處，氣的不管不顧的甩開秦孀，惡狠狠道：“什麼破鐲子！我也稀罕！嫁個老頭子以為得了寶？你可仔細，說不定剛嫁過去人就死了，成婚就變寡婦！”
她是當真氣急了，在家橫行霸道慣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一向看不起的人壓一頭，下意識覺得必要用最重的話狠狠壓回去才解氣！於是脫口而出這樣惡毒的詛咒，等到終於找回理智已經晚了。
趙國公夫人與常氏已經趕到了這邊，周邊幾人也望了過來。
常氏一臉煞白的瞪着秦沫，趙國公夫人臉色難看的拉過秦孀，打量她通紅的臉頰，冷冷一笑：“想來靖遠子爵府的東西都是極好的，我這對玉鐲送的丟人現眼了。”
她倒不是因為心疼秦孀被打，而是秦沫剛剛那番話駁了她的臉面。
秦沫一愣，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說了什麼，平日裏欺壓秦孀慣了，盛怒之下竟然忘記身處何地。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秦孀語無倫次的解釋着。
“哦？那是我聽錯了？剛剛秦三姑娘並沒詛咒我皇叔短命？”人群中傳來了一男子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正見周慕與周蘇御、周免三人立在不遠處，三人一臉嚴肅，剛剛說話的正是周蘇御，連一向溫和的周慕都不免冷着臉色。
眾人連忙行禮問安，秦沫眼看這三人，當即面色鐵青，顫抖的跪倒在地，詛咒皇族，她有幾個腦袋夠砍？
“臣女，臣女不是這個意思！”秦沫嚇得快要哭出來了，渾身抖成篩糠一般。
常氏見狀連忙磕頭賠罪：“太子殿下恕罪，沫兒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周蘇御輕輕挑眉，一雙桃花眼卻盯着躲在趙國公夫人身後的秦孀，只見她哭的梨花帶雨，明眸中閃着委屈的光，有些慌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周蘇御扯扯嘴角：真能裝……
不過，秦孀是不害怕秦沫口無遮攔會闖下什麼大禍的，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這是趙國公夫人的宴會，周慕又以賢德出名，總不會當真為了一句話便治罪，最多……懲戒一番也就足夠了，可是眼看着周慕到了跟前，她心中又有了一番計較。
周慕，有才有德，身居高位，更難得的是品行端正，這才是她心中完美相公的人選。
秦孀瞥了一眼坐在不遠處面上無甚血色，渾身病氣的賢王妃，挑了挑眉，這位王妃命不久矣，自己可是巴望着取而代之很久了，秦沫這件事情自己本可以全身而退，不再理會，不過自己不願放棄在周慕面前露臉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