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清君側
“上有青天，下有後土，我等奉皇命帶兵進宮交權，本王倒是不知犯了哪條律法，能叫皇上如此盛怒，叫我等有來無回？”周慕冷冷一笑，搖着紙扇，半點沒有懼怕的神色，只是上前一步擋在了周蘇御的面前。
賀帝仰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交兵權只需將虎符交上來便可，朕何時需要你等親自帶兵進宮？如此這般，還說不是謀反！”
秦孀扯扯嘴角，早就猜到了賀帝的意思，可親而聽他在眾人前說出來，還是不免被他的厚顏無恥給噁心到了，一國之君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實在讓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秦孀這樣想着，一雙眼睛卻直直盯着下首的周蘇御，周蘇御的雙眼透過頭盔的縫隙也直看着秦孀，見了秦孀的神色，揚眉一笑。
秦孀一怔，握緊拳頭……
周慕胸中不忿之氣並非積壓一日兩日了，今日當著身後眾位將士以及城牆上的眾位奴僕的面，慷慨激昂又言簡意賅的說明了賀帝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謀害髮妻，殘害忠良，暗殺太子，逼殺曲施萍等等罪狀，他的聲音本就好聽，如此帶着滿腔情緒抑揚頓挫，如同世上最好的洞簫在風中嗚咽呻吟，此情此景，怎能不讓聞者傷心，幾個在場熟知宮中密辛的老人已經情不自禁的偷偷抹起了眼淚。
周慕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賀帝很難得的沒有打斷，也沒有氣的跳腳，只是眯着眼睛，沉着的盯着下首的周慕與周蘇御二人，等到周慕說夠了，賀帝陰沉着雙眼，掃視了一下周遭，冷冷一笑道：“你是自知今日不能活着出去，才說了着許多的話？這算什麼？言語泄憤罷了，你想如何？想靠着這幾句話將朕拉下皇位？還是想要憑着這幾句話激起民憤，叫他們群起而攻之？呵，笑話！”
賀帝一甩衣袖，站起身來靠近城樓邊，提劍遙指周慕：“就憑爾等今日來此，便已經回天乏術！今日在場之人我盡可以殺之，叫他們不敢傳出半個字去！而即便不殺，一群奴才能起什麼事！今日之後，眾人只會知道太子與賢王起兵謀反，而八皇子周免捨身護駕，誅殺賊寇，平定宮亂。”
話音剛落，許久未曾露面的周免便出現在角樓指揮一群弓箭手於城牆上列陣，一雙眼睛陰毒的盯着蹴鞠場內的周慕與周蘇御：“皇叔，皇兄，沒想到啊，最終你們還是要死在我手裏。”
秦孀趁着這個空檔，快速的掃視了一下周圍情況，自己身後是幾個燕國打扮的護衛，看樣子應該是保護燕太子的近臣，而四周圍牆已經被弓箭手圍的密不透風，聽燕太子與自己透漏的意思是，外圍應該還有賀帝手中的近衛以及燕國的援兵，如今的蹴鞠場可以說是被圍的密不透風的鐵桶，便是插翅也難逃了，秦孀鎖眉，周蘇御手中的兵力自己心中有數，便是全部都用上，在這般的情形下，能夠扭轉局勢嗎？
秦孀看着下首的周蘇御，猜不透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場上場下，針鋒相對，但是看戲的人卻耐不住了。
燕太子斜覷了一眼賀帝，悠悠道：“周皇，時候不早了，唯恐生變，同死人費這些口舌做什麼，難不成還要他們做個明白鬼？早些動手吧。”
賀帝不答，轉而看了看周免。
周免授意，他等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眼看着自己的名聲一點點被毀，眼看着自己從雲端跌落泥沼，眼看這麼多年的謀划毀於一旦母妃被迫囚在冷宮，而這一切，皆是因為周蘇御。
周免親自彎弓，站在城樓上，箭尖直指周蘇御的心口。
“且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場中一個女聲響起，眾人聞聲望去，卻見兵陣前排一人出列，從容來到陣前一手將頭盔摘下，露出高高束起的馬尾發和因戍守邊疆而被風沙吹成小麥色的皮膚，以及那張明媚耀眼的笑臉。
楚蘿？
秦孀眉頭一跳，心中一喜，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想要看的真切。
虧得眾人都被這個變故嚇了一跳，賀帝與燕太子也無暇顧及秦孀的動作。
“楚蘿？”賀帝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楚蘿悠哉哉的走到了陣前，貌似無辜的眨着眼睛抱拳行禮：“邊關叛亂已經平定，末將自然是班師回朝復命啊？”
“叛亂已經平定？回京復命？”賀帝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到想明白的時候瞬間綳不住了，暴跳如雷：“你！原來邊關早就已經沒了叛亂，你等拖延不歸，就是為了支援太子！”
楚蘿笑道：“皇上這是哪裏話？什麼支援太子？邊關叛亂確實是近日才平息，末將率兵匆匆回京正是給皇上報喜啊，關太子什麼事？太子何在啊？”
一面說著一面走到周蘇御身邊，而那身披鎧甲之人此刻坦然摘下頭盔露出面容，依舊是那張謙和文弱扮豬吃老虎的臉，只是在邊關同楚蘿一樣晒黑了許多，反倒多了幾分陽剛之氣。
他將頭盔提在手上，隨意朝上首的賀帝拱拱手：“見過皇上，我是阿蘿的未婚夫婿，也是軍中前鋒，此番同阿蘿進宮見見世面而已。”
直到現在，秦孀心中大石才終於放下一半，半恨半喜的咬牙：能將楚蘿等人這麼大的部隊秘密運回京中，絕對不是一時之功，也不知周蘇御何時開始謀划的，竟然半點都沒有對自己透露，難為自己擔憂這麼久！赫連川與周蘇御身形相似，穿上鎧甲自然看不出什麼來，怪不得剛剛“周蘇御”一直沒有說話，原來是怕露餡，想來這段時間周蘇御遲遲沒有痛快的答應賀帝的要求，轉而打太極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楚蘿與赫連川吧。
場下，楚蘿隱了笑意，仰頭看向周免，冷聲道：“今日本將攜前線將士歸京面聖，八皇子怎的刀劍相向！等等，末將記得皇上已經削了你的郡王頭銜，命你閉門思過，無詔不得離開，如今你怎麼能出現在這裏……”楚蘿停頓一下，猛的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你不滿換上的決定，心生憤恨，決心謀反嗎！那末將來的正好！正好能清君側！”
一面說著一面揚手，身後一隊將士皆從鎧甲下拔出藏好的刀劍列陣，這些人都是楚蘿的親衛，剛從站上下下來，渾身的血腥殺伐氣還沒散去，正適合打這一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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