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放下一切，我只想安慰你
江邊的風越來越大，唐恬被陸淮程抱着，像是找到了情緒的出口，狠狠抓着他的襯衫，痛哭着。
“完了，完了，完了。”她嘴裏不住地念叨着。
任性的倪小星，這一次，或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陸淮程看着江面，還有遠處的霓虹，心裏想着，脆弱的唐恬，感性的唐恬，膽小的唐恬，以後，能不能承受那麼多，未知的痛苦呢？
此時，手機一陣振動。
“恬恬，我好害怕，你來陪我，好不好？”她顫抖着看完短訊。
是倪小星！
她立馬撥過去電話，一聲過後，電話接通了。
“小星，小星，你在哪兒？”她緊張地詢問着，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又斷了消息。
陸淮程示意她打開免提，唐恬在冷冽的秋風下，將手機從耳旁放下來，點開了免提。
“你知道嗎？他不要我了，他失蹤了，”電話那頭，她笑着，又哭着，周圍一陣波濤洶湧，淹沒了她的聲音，“我以為，所有人都錯了，到最後，只有我一個人錯了。”她冷笑，又是一陣忙音，電話斷了。
“怎麼辦，怎麼辦，電話斷了。”唐恬幾乎要哭出聲來。
“有水的聲音，還有風，”陸淮程低頭，努力找尋着，“不是浴室，肯定是室外。”
“有波浪的聲音，對嗎？那隻能是海邊對嗎？”唐恬似乎終於有了些頭緒，急忙跑上車，陸淮程撥通電話命人在海邊仔細尋找，他們二人也很快來到了海邊。
沿着海岸線，幾十人到處跑着，大聲叫着倪小星的名字。
良久，卻無果。
“陸淮程，她會不會已經…”她不禁開始猜測，胡思亂想，於是抱着頭蹲在海邊，腦子裏全是可怕的畫面。
那是她無法承擔的結局。
“在那裏！”有人喊道，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即將消失的一個背影。
唐恬睜大眼睛尋找着，在很遠的地方，她的下半身已被淹沒，依稀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波浪中，若隱若現。
“是她，是她！”她回頭看着陸淮程，雙眼通紅。
不等陸淮程反應，她已不顧一切，大步跑向海邊，在海水裏艱難地往前跑着，卻被身後的力量緊緊控制住。
“你回來！”陸淮程把她抱住，讓她不得任性動彈，“有會游泳的嗎？趕緊去！”他大聲命令着。
三五個人跳進海水，極力往前游着，此刻，海水裏已不見白色身影。
“倪小星！倪小星！”唐恬在陸淮程的懷抱里掙扎着，她看不到倪小星的背影了，她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時間像被凝固，過了很久，很久。
“總裁，沒找到。”第一個上岸的人被海水泡得嘴唇發紫，卻沒帶來好消息。
緊接着，所有人都上了岸，還是沒帶回倪小星。
唐恬坐在沙灘上，眼淚掉下來，又被海風吹乾，她不知道自己那種胸口被挖去一部分的感覺，該怎麼言說，只覺得胸口漏風般空落落。
“恬恬。”陸淮程兩隻手僵在空中，最後還是輕輕將她抱住。
“可能是認錯了，我們接着找。”他看到唐恬眼底的絕望，他坐在她的身旁，手足無措，她不需要傷害了，她像是被箭射中的小鹿，驚慌地逃脫。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僵硬地安慰着，捧着她的臉，卻看不到她的任何錶情，“我們接着找，她肯定會沒事的。”
“是她，我確定那是她，”唐恬只是輕聲說著，“打電話告訴叔叔吧。”
陸淮程詫異地看着她，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冷靜。
他心想也是時候通知倪小星的家人了，便起身撥打着電話。
“倪總，您通知警察，到海邊來吧。”他淡淡地說道，不知該怎麼將這個消息告知那個年邁的父親。
等他掛了電話，回頭，卻發現，唐恬早已不在身後。
他四處張望着，不在海水裏。
“唐恬！唐恬！”他沿着海岸線大步跑起來。
不遠處，礁石上，分明是她的身影。
“別過來，我想自己待一會兒。”她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伸出手，示意他停下腳步。
陸淮程卻只是放輕了腳步，很快就走到她的身後，沒有用力將她抱起帶到安全地帶，只是輕輕抱住她。
“我不逼你現在就停止難過，但是我會一直在身後陪着你，你別趕我走，好嗎？”話畢，他抱着她的雙手更加緊了。
唐恬閉着雙眼，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淚決堤。
此時，陸淮程想不起所謂仇恨，所謂恩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溫暖她，如何安慰她，如何讓她的痛苦，哪怕只是減少一點點。
突然，身後的警笛聲越來越近。
眾人下了警車，中間便是年邁的倪總，花白的頭髮，不再整潔的西裝，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我下去解決，你就在這兒，好好靜一靜，好嗎？”陸淮程輕聲在她耳旁說道，“還是說，你和我一起去？”
“我們一起。”唐恬轉身，在他的攙扶下，跳下了礁石。
“恬恬，小星呢？”倪父見有人出現，急忙走過去詢問，或許他心中早已明白，卻還是不願意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叔叔…”還未開口解釋，她卻已經泣不成聲。
倪父，便心中明了了。
警察帶人在海里開始搜索，各種打撈器具還有船隻都已就緒。
唐恬站在一旁，陸淮程將她摟入懷裏，讓她把頭深深埋入自己胸口，不讓她去看眼前的景象。
而倪父隻身一人，拒絕身邊人靠近，只是望着海面發獃，或許他心中，是不為人知的愧疚。
海浪擊打着沙灘，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警察們也選擇了放棄。
“抱歉，沒有發現屍體。”長時間的打撈工作后，警察和打撈人員們紛紛上了岸。
倪父什麼也沒說，轉身便回到了車裏，車子飛快地行駛着，像是逃離般惶惶。
唐恬早已沒了力氣，任由陸淮程把她抱進車裏，用厚實的風衣將她包裹住，帶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