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病來如山倒
離心一起淚雙流,春浪無情也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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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好,記憶力也開始變得差起來,很多事情也一再的拖延,不再上心。
完顏亮知道她倦怠,索性免了她的一應請安,平日若是無事,也不叫人去打擾。
他雖然人沒有到,但是總是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些東西來,似乎這些物質的東西便可以彌補他心中的歉意。
簡薇自然知道他的為難的意思。
皇后一族在朝中根深葉茂,他新帝登基,自然需要仰仗他們的支持。
更可況,這份羹粥是太后賞賜,而且所有人吃了都沒有事,也並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可以表明是皇后所為。
但是知道不代表可以理解,理解也並不意味着原諒。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有的妃子會在失去孩子以後變得一蹶不振或者心狠手辣。
只有失去過才能明白這種滋味。
她過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略了很多事情。
最重要的就是,她曾經對蒲察寶林承諾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為了給肚中的孩子一個保障和一隻耳朵。
後來,失去了這個孩子,這件事便被沉痛覆蓋。
她沒有想到當日,蒲察寶林為她喝了那麼多羹,而自己僅僅喝了一口便已經流產,這固然是和自己的身體一向不好有關,但是更重要的是,這羹毒性太強。
期間,蒲察寶林曾經遣人來過兩次。
但是她一直在昏睡中,完顏亮*良好的宮人便不輕不重的打發了他們。
不知道出於何種考慮,也並沒有將這件事告知簡薇。
所以,等到一月,簡薇終於有點精神出來看看這北國冰封的盛景時,聽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皇帝賜婚。
她這才驚覺,忙叫不好。
來不及多做整理,便要去見完顏亮。
彼時完顏亮正在皇後宮中用餐。
她自然沒有見到。
簡薇固執的在永壽宮門口等着,雖然有暖手和斗篷,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隨行之人見此情景,無法苦勸,只好跪地苦諫。
但是簡薇知道這個時候分分秒秒都不能浪費,她固執的堅守着,不知道是否是有宮人將此情景告知了皇后,一直等到很晚,完顏亮也沒有出來。
直到完顏亮的大殿小底出來傳文,見到了簡薇,他起先未曾認出來,待到看清楚是何人,不由臉色大變:“娘娘怎麼在這裏苦等?未曾派人去通傳。”
下面跪着的一個宮娥道:“奴婢們幾次通傳,皇後娘娘都說郎主忙碌,此時不見任何人。”
小底到底是御前之人,眼見簡薇已經凍的面色蒼白,心知這樣下去可能後果嚴重,但是也不願意得罪皇后。
因此便也苦勸簡薇先行回去再說。
簡薇眼見了一個可以知道消息的人,便問道:“不知道皇上賜婚,是否已經確定了後宮是哪些人?”
小底一貫的謹慎:“當然是後宮有福之人。”
簡薇懶得同他兜圈子:“可有後宮蒲察寶林?”
小底為難道:“回娘娘,本來之前是有的,可是自從上次蒲察寶林大出血,御醫說以後怕是再不能生育,因此便取消了她的資格。”
“什麼!”她猛然一驚,立刻轉頭去看身邊之人,這樣重要的消息他們竟然沒有說出來分毫,“不能生育?”
她知如果當真如此,恐怕蒲察寶林一生都要在這深宮中度過了。可是現在只要旨意沒有發出去,那麼就還有一絲機會。
無論如何她都要爭取一番。
當下,便咬牙道:‘煩請大人替本宮傳達,如果今天見不到郎主,本宮絕不會離開。“
她如此固執,小底也不再多說,仍然盡量勸着:“娘娘這是何苦?”
簡薇道:“大人先去辦事吧,回來再替本宮通傳即可。”
夜色深沉,酷寒凍人,這一月本就是北國最冷的時候,又在這雪地里站了這麼長時間,簡薇漸漸覺得有些體力不支,她勉強撐着。
但是小底去了很久,也沒有回來的動靜。
她默默的數着數,對自己說,堅持一下,這個也許就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但是既然是她替自己擋了這一碗毒藥,那麼這一份情,也自然需要自己來還。
腳上雖然有上好的皮靴,但是寒氣還是毫不客氣的浸透了腳心。
腦袋開始暈乎乎起來,她覺得雙頰發熱,似乎自己開始發燒了。
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她動了動腳,腳是僵硬的,開始僵硬的幾步以後,稍微有些靈活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皇后寢殿,剛剛上了台階,心一橫,便直接從上面滾了下去,還好選了一個雪較多的地方,雖然冷,倒是不那麼疼,她假裝昏了過去。
這一下,門口的宮娥再不敢自作主張,通報了皇帝和皇后。
完顏亮幾步搶出來,一把從宮娥手中搶過簡薇,皇后道:“皇上快些將妹妹送進來,外面雪冷天寒。”
完顏亮冷冷哼了一聲。
將自己的大氅蓋在簡薇身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一場挨凍,換來的是三天的高燒不退。
迷迷糊糊中,一直有人在呼喚着自己的名字,簡薇想回答什麼,亂七八糟的噩夢,她看到了完顏雍,還有完顏亮,他們一起騎着馬,在一片河道走着,漸漸河道變得湍急起來,兩邊的道路也變成了陡峭的懸崖。
完顏亮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在一個拐彎處,他卻突然拔出了長刀來,直接劈向了完顏雍。
簡薇不由大叫出聲。
有人在溫柔的安撫着她,她漸漸平靜起來。
睜開眼睛已經是三天以後,簡薇的眼睛漸漸回神,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陌生的宮女,她見到簡薇醒了,驚喜的叫起來:“姐姐!”
簡薇被這具姐姐找回了理智,原來竟然是春羅。
她猛然一驚,叫道:“你怎麼來了!”
說著,就往後推她。
春羅忙抓住她的手,聲音哽咽了:“姐姐,你怎麼了?”
簡薇輕輕搖搖頭,聲音裏面帶着說不清的恐懼:“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