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行走修真界
五月初五,正陽節。
很久以前就聽老韓說什麼,今日飛龍在天,乃大吉之日,還有什麼蒼龍七宿星現的奇怪說法。
而每年的這個時候,老韓就要外出幾天,說是去鎮子上趕集,備些糧食。
對此,梅常鈞早已習慣,也是他放風的好時間。
於是乎,這一大早的功夫,梅常鈞在村背後的大山上訓練完畢就帶着半兩私房錢,打算和二狗子去了一個地方,小道鎮。
這鎮子很小,明堂卻不少,韓柯趕集從不來這,是吃喝遊玩的好去處。
可路徑小廟村時,梅常鈞卻聽到一陣哀嚎。
湊近一瞧,竟發現村中小廟正在辦喪事。
黎住持往生了。
跟村名們一打聽便得知,黎主持死於大通河中段,是被活生生淹死的,只是他並沒有被湍急的河水沖走,着實離奇。
梅常鈞倒吸一口涼氣,頓時便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黎主持是被那條會飛的魚妖弄死的。
他估摸着,黎主持將正在閉關或者受了傷的魚妖從某處湖中強行撿來,所以當時那條魚妖才會一動不動飄在盆中,估計是壞了魚妖的好事被它記了仇,這興許便是黎主持被殺的因由。
這其中的邏輯關係很模糊,畢竟梅常鈞也只是猜測,他可不曉得那條魚妖殺人的動機究竟是什麼。
但如果這事被他猜對了,那這些個妖邪之類也未免太過兇殘,若今後有望踏入修真一道,還是少於妖類接觸的好。
不過他倒是願意相信,那條大白魚不會來找自己,畢竟又不是自己將它從那湖中撈了出來,而且在某種意義上講自己也算是幫過它,不至於跑來害自己。
這般想着,梅常鈞瞅了眼廟中靈堂,便和二狗子離開了小廟村。
卻不知,有人朝他跟了上去。
直到梅常鈞進入一處密林,那人從極高的樹冠之上一躍而下,便閃身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出奇的是,性格溫順的二狗子見有生人出現,竟是露出了一副梅常鈞從未見過的猙獰姿態,卻又不知為何,似乎琢磨過了什麼勁,扭過身子便躲在了梅常鈞身後,大氣兒都不敢再哈一聲。
梅常鈞卻獃獃望着那人,心中突然出現了兩個看似不搭邊的詞。
修真者。
小女孩。
來人個頭還不及梅常鈞高,此人身着雲綉白衣,身後背着柄瞧不出名堂的帶鞘長劍,其腳踏短靴,腰掛玄色玉鼎,一支青色的流蘇玉簪橫貫道髻,瞧着就不似凡人。
最惹眼的是,小女孩白白嫩嫩的,雖不施粉黛卻生的格外秀氣,一副鍾靈毓秀的機靈模樣,着實惹人憐愛。
以至於本就不起眼的梅常鈞突然變得寒酸起來。
兩個小傢伙看着彼此足足半晌,神色各異,心思各異。
小女孩突然開口。
“想修真嗎?我可以帶你回宗門,從雜役弟子開始修行。”女孩語氣平淡,神態自若,像是個小大人。
梅常鈞卻震驚在了原地。
“你......你怎麼是男的??”
背着劍的白衣小修士頓時蹙眉,氣鼓鼓的說:“你肉眼凡胎便罷,卻怎得連男女都分不清楚?真是荒謬!”
說罷,小修士一甩衣袖,撇過臉。
生了半晌的悶氣,他這才重新看向梅常鈞:“罷了,我且問你,你想不想修真?”
梅常鈞依舊是那副呆若木雞的囧態,但眉宇之間卻逐漸出現了一絲凝重,因為他再次捕捉到了一股很是奇怪的氣息,這個氣息正來自面前的小修士,和前些日子在那條蝴蝶鯉身上的氣息十分相似,卻略有不同。
但究竟哪裏不同他並不清楚。
再聯想起這小修士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的徵求自己意見,問自己想不想去他所在的宗門修真,梅常鈞便立刻警惕起來。
難道此人和黎主持的死有關?所以他就是那條大白魚變的?
甭管這事是真是假,後果是好是壞,斷不能順了他的心意,被他騙了去。
心念至此,梅常鈞咽了咽口水,目光忽然變得堅定起來,直言道:“承您的情,家中老人尚在,不便遠行,別過!”
話了,梅常鈞一拍二狗子的后鞧,一人一狗是撒腿走跑。
留下白衣小修士一人懵懂的站在原地,滿頭霧水。
小修士愣怔半晌,氣咻咻的嘟囔一句:“你怕個什麼勁哦。”
轉身離開。
......
嚮往修真並不代表要去盲目的追求修真,從而喪了性命。
還有一點,這小修士貌似不是人啊。
所以梅常鈞仔細琢磨之後便斷然拒絕。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就這樣跟着小修士走了,那老韓還不得擔心死自己。
一路走回十里村,已經忘記了此番出行是要去小道鎮遊玩,便索性不再亂跑。
在村口買了四個粽子,回到家后,梅常鈞和二狗子一人兩個,就算是過了個正陽節。
忽聞院外鬧哄哄,梅常鈞跳上水缸扒在牆頭一看,只見王雪花正被一群村民擁着朝村西頭急趕,不由心說,難道又有人着了道?
不行,我得去瞅瞅。
想着,剛進門沒多久的一人一狗玩心再起,溜了出去。
......
......
晃眼的功夫已是匆匆兩載。
小孩子長得可真快。
半大點的梅常鈞都成了大小夥子。
十六歲便是一米七八的個頭,整個五官也已經長開,雖然和英俊瀟洒不搭邊,但那張出塵面孔卻着實養眼,尤其是那一對炯炯有神的雙目,讓人看一眼就不會忘記。
若這個時候再遇到那白衣小修士,後者定認不出現在的梅常鈞便是兩年前的那位又瘦又小的寒酸少年。
這一天,梅常鈞終於和韓柯道出了十六年來的心愿,打算離家尋仙。
韓柯卻不顯驚訝,反而笑問:“清流啊,誰告訴你修真就必須要去宗門?”
說罷便帶着梅常鈞來到院外,一指村背後的那座山林,道:“瞧見那座山了嗎?”
梅常鈞點頭:“這山我爬過不下三千遍。”
“那你可知山的另一頭有什麼?”韓柯問。
“越過山的另一頭,再往北步行十於日便可抵達十八山地界。”梅常鈞答。
“十八山山脈南郊有一座鎮子,名為常山,鎮中有一家幫派名為金蟾,這幫派有一鎮幫之寶喚做金蟾印,我給你兩年時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你能拿到那枚金蟾印,並且在十八山歷練兩載,我便手把手教你入道修真,如何?”韓柯笑問。
梅常鈞獃獃的瞧着韓柯,再一次確定,老韓絕非凡人。
他丫的就是個扮豬吃虎的老修真者。
於是,梅常鈞想也不想當即應下。
然後問:“我說老韓,您總是搞得神神秘秘的有勁嗎?其實我打早就知道您有些門道,只是從來沒開口問過,這回您總該好好跟我說道說道了吧?”
韓柯從來都沒有在梅常鈞的面前藏着掖着什麼,只是梅常鈞不問,他便不會主動去說。
對此,韓柯只是呵呵一笑。
誰叫他還是沒有問到點子上呢。
梅常鈞也不再追問,跑去灶房給老韓做了一頓他最愛吃的蔥花牛肉麵。
......
十年如一日的鍛煉在次日終於結束。
未及清晨,天色陰暗。
爬滿冰碴的院中。
如往年的二月初二一樣,爺倆再次充當了一回剃頭匠,提前給對方剃了個喜頭。
完事後,老韓從屋裏拿出一套新衣裳和總共四十斤的負重鐵板交給梅常鈞,後者會意,從綁縛在身上的貼身布囊置換上新的鐵板,再將這身新衣裳套在身上后,竟是大變了模樣。
瞧着梅常鈞的穿衣路數不對,韓柯親手替他整理衣衫戴好巾冠。
“既然要行走於十八山修真界,怎麼也得有些牌面,那身破棉襖便丟了去。”韓柯說。
少年十六歲,着青衣大氅,系綾紋腰帶,踏鹿皮短履,扎馬尾高懸,髮髻間綁束的水色逍遙巾垂落兩束奇長劍帶浮於身後,更添幾分颯然之氣。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這一裝扮卻和曾經的村中少年再也搭不上邊。
一老一少相視而笑。
旋即,梅常鈞瞧向蹲在一旁的年邁二狗,哪能嫌臟,臉貼臉和二狗子道了別。
“好好待着,看家護院,如果有人敢欺負老韓,你可得給我往死里咬,哥我離開兩年,屆時若你我還活着,定要想方設法替你尋一個長生的法子。”
這隻比梅常鈞小上四個年頭的老二狗汪汪叫喚兩聲,用腦袋拱了拱他的側臉。
梅常鈞揉揉狗頭,起身看向韓柯。
爺倆會心一笑。
凜冬時節雪虐風饕,青衣少年形單影隻。
帶着半兩私房錢和老韓偷摸擱在新衣裳里的錢袋。
迎風踏雪,向北而去。
......
老人和狗站在院前門檻,無言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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