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愛是兩個人的事

他把薛蓮叫到了外面，兩人隔着一張茶几相對而坐，薛蓮有些拘謹地瞧着這張面孔，試着在腦海里將他和陸懷遠的臉龐重疊。

即使長相不同，但行為舉止方面還是很相像的。

嚴越先是給薛蓮倒了一杯茶，非常有紳士風度地放在她面前，然後說：“阿蓮，你知道我是誰對吧？”

薛蓮點頭，表示她的確知道。

嚴越又提起茶壺給自己倒茶，碧色茶水在碗底暈開，醇濃之氣在空中裊裊升起。

沁人心脾。

嚴越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又問：“既然你知道，那麼我只想問一個問題，為什麼當初你不選擇跟我走，而是去跟李津？你看看你跟着他的後果，這麼多年都在幽閉的山洞裏，不見天日……”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薛蓮打斷了：“我沒有跟李津走。”

她把該說的都說了一遍。

嚴越靜靜地聽着，壓在心上的那塊巨石驟然間崩裂了，他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竟然都誤會了薛蓮。但同時另外一種火焰驟然竄起，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冷不丁地握住了薛蓮的雙手。

“你為什麼沒有再次向我傳遞消息？我既然能救出來你一次就一定能有第二次，你這樣好的姑娘，就不應該把青春葬送在薛家村那種鬼地方，你可以擁有很美好的生活……”嚴越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曾經想過的那些事統統都告訴薛蓮。

和薛蓮在全國各地遊走，看遍世間風景，她喜歡南方的茶園，他可以為她種茶園，她喜歡塞北的風雪，他可以帶她去看。

只要是薛蓮，他什麼事情都可以為她去做。

話雖然沒有說出口，嚴越的眸光卻已經隱隱透出了幾分渴望。

這種渴望太過強烈，幾乎要將薛蓮吞噬。

然而薛蓮眸光有些躲閃，猶豫片刻把手從他的手裏抽了出來，小聲地說：“懷遠，你想得有些太多了。薛家的勢力很大，只要能讓他們找到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更何況，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再連累其他人了。”

“連累？”聽到這個詞嚴越的情緒就紛紛衝上了腦門，他憤怒地拍案而起，高高站立，指着薛蓮的鼻尖說，“這不算連累！你之所以這麼說，還不是因為把我看成了外人？不想連累我，那你為什麼偏偏想要連累李津？因為你喜歡他嗎？我真不知道那樣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你讓我找到他的時候，你知道他是什麼樣子嗎？邋邋遢遢的，渾身都沾滿了酒氣，根本就不是個清醒的人！你見過他那個樣子嗎你就喜歡他？”

“李津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他自己也承認，但是沒有辦法，我們兩個人都已經到了那個程度了，兩廂情願，就不是其他人能夠管得了的。”怕李津聽見，薛蓮起身去把門關好，定定地看着嚴越，平靜地說，“懷遠，我知道你是一個不錯的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我這個人做過不少錯事，甚至還害了自己的親姐姐，我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不能把這些事情都帶給你。懷遠，我在山洞裏的時候就想過了，如果有一天能看到你，就對你說一聲謝謝。很感謝你曾經幫助我的那些，感謝你和我志趣相投，感謝你相信我的說法，甚至……在最危急的時候還能選擇救我。這些是別人所不能比的，恩情我無法償還，而以我現在的境遇，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大約只能下一世才能還你情了。”

這是薛蓮的肺腑之言，可在嚴越聽來，分明是想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隔絕。

他卻是氣不打一處來：“薛蓮，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我恨我哥，為此我做過不少不利於我哥的事情，我還幫你害了薛然，現在薛然是我的人形傀儡！我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為什麼要把我推開，你憑什麼把我推開！說到底就是因為不喜歡嗎？！”

“我對你，只有感謝。”薛蓮說。

嚴越：“感謝？我說要你的感謝了嗎？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我什麼都不需要，不需要你償還恩情，不需要你感謝我！我所想要的只是和你在一起，就像你曾經所說的那樣，世界那麼美，總要把所有的美好都看一遍！可你呢，你根本不想給我這個機會，你始終都是把我當成局外之人！就像現在，我們兩個之間明明離得這麼近，我卻感覺隔了千山萬水。”

一步之遙，嚴越跨了過去，按住了薛蓮的雙肩。

如果放在從前，薛蓮會躲，會炸毛，然而現在她只是淡然地看了眼嚴越的手指，異常平靜地說：“懷遠，你想的太多了，所以會很累。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跟李津在一起，其實最初我也不知道，大約是顛沛流離了那麼長的時間，在認識他以後忽然想安定下來了。你知道從前的我是什麼樣子，我的心很野，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很多，當時我也以為，我需要的是一個能陪我看風景的人，後來發現不是那樣的，我需要的是一個能讓我心甘情願洗手作羹湯的人。我知道你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但凡是我喜歡的事，張一張口你就能為我做到，可這些……都不足以讓我心甘情願。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一味追逐，而是兩個人的事。”

愛是肯為另外一個人去發生改變，驕傲的人變得謙卑，浪蕩的人變得安定，急躁的人變得收斂。

一顆堅硬的心，在見到那個人以後，也會化成一汪春水。

“我沒有見過李津最落魄的時候，但我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我一直知道他缺點挺多的，同時我的缺點也不少，但這都不是阻止我們相愛的原因。我喜歡他，只是因為他是他。”薛蓮幾乎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跟嚴越說過話，每個字每個音節都是出自真心，“李津此人，就是一凡夫，他不懂得我的世界，可他願意為我去付出，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而我也願意把心敞開，褪掉所有的外殼去接納他。相信某天你也會遇到這麼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