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還有臉笑
尖銳的哨聲再次響起。
他們當即豎起了耳朵，隨着哨聲的高亢紛紛破門而出！
宋三月驀然轉身拽住了陸九霄的袖子，正要撒丫子跑起來，就撞上了一個人——關瑤。
眼見關瑤怔愣片刻，宋三月以為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飛快地說：“魅妖追過來了，快跑啊！”
陸九霄也說：“你們先走，我去救人。”
關瑤遲鈍地捉住了宋三月的手，跟上了她，然而已經晚了，為首的魅妖追了上來，拽住了關瑤的另一隻胳膊，接二連三的，十幾隻手牽制住了關瑤。
陸九霄已經逆流而上，飛進房間救人了，只剩下宋三月和關瑤在外面，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場景：以關瑤為中心，分明成了兩撥勢力，其中一撥是四十多隻魅妖，前面的抓住關瑤，後面的一隻接一隻抓着前面魅妖的肩膀；而另一波只有宋三月自己。
就跟在學校里玩過的拔河一樣，只不過這次的繩子，是活生生的關瑤。
宋三月雙手緊緊握住關瑤的手腕，兩腳蹬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把關瑤從魅妖手裏搶回來，憋得臉通紅。可惜她一人之力怎麼能比得上那麼多的魅妖，支撐不了幾秒鐘，她和原來所在的位置已經有了半米的距離差。
關瑤只覺得身子都要被拉扯成兩半了，而且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當即做出了選擇：“小姑娘你走吧，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你放開我，就什麼事都沒了。”
“不行！”宋三月卯足了勁，上下牙咬得咯咯作響，“你叫應小舞過來，我們一起，或者我再堅持一會兒，陸九霄就出來了，總能把你留下。”
都比讓這些魅妖抓走的好。
應小舞聞聲而來，一看關瑤身後黑壓壓的魅妖，臉色陡變：“主人，是……”
關瑤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搖搖頭示意她噤聲，應小舞蔫頭耷腦，又聽見宋三月從牙縫裏蹦出來幾個字：“幫……幫忙啊！”
走廊里有柱子，宋三月看不清應小舞的臉，但也能感覺出來，她在糾結。
幾秒鐘過後，應小舞果斷和宋三月站在一起，她化身黑傘，試圖用傘尖挑開那些魅妖的手，然而他們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任憑皮膚被挑破，肉翻卷開來，甚至胸口裂開，內臟幾近流出，也咬緊牙關不肯放手。
“梆梆梆！”
應小舞急了，黑傘在魅妖的四肢上不斷地敲打，還是無濟於事。
此時，迷霧裏傳來一個幽幽的女聲：“關瑤，你自己造的孽，還不敢承受？”
這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帶着濃重的迴音，讓人聽不太清楚。
關瑤卻是豎起耳朵，心知肚明。
她狠狠甩開應小舞和宋三月，任憑身體落入魅妖的狂潮里，聲波從魅妖之間的縫隙里透入空氣，擊打着耳膜：“我有什麼錯？”
剛才的動作明明都已經說明她認了錯了，口頭上卻還是不肯認。
宋三月跌坐在地上，黑傘躺在她腳邊，傘面沾了不少血污。
窸窸窣窣的聲音入耳，明明很小聲，卻是無比嘈雜，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說著什麼。從語氣上能夠感覺他們很憤怒，但聽不清具體內容。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宋三月感覺腦袋要炸開了。
陸九霄提着男生從教室里出來，把他隨意地丟在地上，淡淡道：“死了。”
第一眼，他看到了癱坐的宋三月。
第二眼，看到了幾乎淹沒在魅妖群裏面的關瑤。
魅妖們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都在討伐關瑤，真吵。
陸九霄很不高興，把破風劍擲在地面上，話音伴隨着劍的錚鳴響起：“一個一個說！”
音調不高，卻是起到了顯著的作用，那些魅妖紛紛閉嘴，以關瑤為中心形成一個圓，圍得密不透風，生怕她跑了似的。
一位看起來蓄着白鬍子的魅妖率先開始吐槽：“老朽本是普普通通的農家，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某天她突然出現，殺了我們全家！”
另外一名女魅妖抖着寬大的袖子，哭哭啼啼地說：“那天是我和二牛哥的新婚之夜，我喜歡了他那麼久，才得以終成眷屬，還以為以後都會過上想要的生活，但是她在我們家搜查千朝會的人，千朝會是什麼我都不知道……”
五大三粗的漢子也站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歪倒在地的關瑤，說：“俺就是個粗人，她非要說我們家和什麼獵妖師有瓜葛，我們壓根就不認識好吧？但是她不聽解釋，還是……唉！”
……
基本上所有的指責都差不多，說關瑤不分青紅皂白殺了人，造成他們怨氣衝天。
宋三月越聽越驚訝，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眸，她本以為關瑤只是一隻普通的妖，所以才出手相助，沒想到……總之，宋三月有點後悔剛才奮力幫她了。
關瑤始終都保持着半蹲的姿勢，低着頭，凌亂的發遮住了半邊臉龐，看不出她的表情。就在魅妖指責的過程中，她也沉默着一言不發。
漸漸地，大半個圓圈的人都說得差不多了，冷不丁的，關瑤爆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愣住了。
很快地，壯漢踹了她一腳，罵道：“你還有臉笑？！”
“我憑什麼不能笑？”關瑤一躍而起，一巴掌打在了壯漢肥碩的大臉上，脆響馬上被她高亢的聲音掩蓋，“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不知道妖界不知道千朝會和烏衣，但是你們的一言一行都影響着他們！你們人類，高貴的獵妖師們，自以為聰明絕頂，大肆捕殺妖物，造成了人界和妖界一次又一次的混戰！為此，妖界才分出了兩個組織，千朝會主和，烏衣主戰，而我，我關瑤！獨立於他們之外，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想殺誰就殺誰，至於你們，不過是我腳下的螻蟻！你們口口聲聲說著不認識獵妖師，但其實呢？哪裏有妖，做了什麼，哪怕沒有傷人，你們也會去告訴獵妖師，讓他們把妖物一網打盡！獵妖師獵了我手底下的妖，難道跟你們沒有關係？”
魅妖們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