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捫心自問
“哇！”
小狐狸蹲在聞婧羽肩頭，嘴巴張得大大的，很顯然，他也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氛。
百里梧緩緩走到兩人跟前，伸手將聞婧羽拉到自己身旁，用行動警告雲無塵，聞婧羽是他的人。
“羽兒……怎麼今天沒來清瀟樓？？”百里梧抬手將聞婧羽一縷髮絲別到她耳後，眼中含情脈脈，語氣親昵，“本王替你準備了精美的糕點，等着你來品嘗呢。”
雲無塵胸口微痛，面上的雲淡風輕因為看到他們親密互動，快要維持不住了。
“就糕點嗎？”聞婧羽很會打配合，踮起腳尖小手抓着百里梧的衣襟嘟囔着，“怎麼每次你都給我準備糕點，我不要吃，我要吃大餐，山珍海味各來一套。”
“都依你。”百里梧柔柔一笑，攬住聞婧羽略微寒意的視線望向前方的雲無塵，“雲夫子，要不要一起？”
他的手段真是高明。
不生氣，不怒罵。
只是讓自己看到，他與聞婧羽關係有多親密多和睦。
一瞬間，無地自容。
雲無塵勾唇一笑，黯淡的視線抬起望向緊緊依偎着的兩人搖搖頭：“我飲食清淡，不吃葷腥。”
“那雲夫子可就沒口福了。”聞婧羽笑眼彎彎拉着百里梧顯得有些心急，“你那山珍海味，今天我能吃上嗎？”
“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裏游的，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百里梧捏了捏聞婧羽的鼻尖寵溺道。
“哇，那我們快走，被你一說，我肚子都咕咕直叫了。”聞婧羽一副萬分着急的模樣，拉上百里梧就往清瀟樓方向走去，略過雲無塵之時，腳步停頓側頭，“多謝雲夫子今日前來關心我與青銅師妹比試一事，比試的結局就交由上天安排吧。告辭。”
聞婧羽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你不要再多管閑事。
雲無塵一直站在那裏，背影挺得筆直，夜越來越深，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孤寂中帶着深深的悲傷。
“滴答……”
雨滴的聲音。
雲無塵緩緩抬頭，一滴雨砸入眼中，瞬間大雨如注，在他月白袍的衣袍上落下一個個水印。
他不動不移，任憑夜雨將他全身打濕。
或許，他想用雨水沖刷心中的悲傷感。
雨……越下越大。
倏地。
頭頂淋不到雨了，雲無塵抬頭，發現一頁油紙傘撐在上方，他回眸，對上寧青銅擔憂的眼神，視線收回，沉默。
“雲夫子，淋雨太久容易得病。”寧青銅右手緊緊握着傘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衝出來，只是看到他一人站在大雨中，他身上散發出來濃濃悲傷感，令她不得不沖了出來。
得病？
除了人類才會得病，他又不是人……
場面有些尷尬，寧青銅整個人都在顫慄，可又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雲夫子，您不要放在心上。聞婧羽素來不知好歹，在煉藥堂中更是不守規矩，像她這樣……”
“像她這樣？”雲夫子轉過頭，一雙眸中滿是寒意，“她怎樣？”
不知為何，看着他的寒眸，寧青銅心頭一緊，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雲夫子，我只是實話實話，並未要抹黑聞婧羽。”寧青銅徐徐道，“她身份地位，遠遠不夠撐起她狂傲的資本。她應該尊師重道，按部就班。”
“所以……你看不慣她？想要打敗她？”雲無塵頭一次認真瞧着，這個處處跟聞婧羽作對的女弟子，她的確很有野心跟毅力，但用錯了方向。
“我不是要打敗她，而是要告訴她一個道理，她現在走的捷徑都不是靠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自食惡果。”寧青銅一說到自己的想法整個人就充滿了自信，“而且我要走的路跟聞婧羽完全不一樣。雖然現在我落後於她，不過很快我就能超越她。”
天真又可笑的女子。
雲無塵勾唇笑起，緩緩搖頭中平靜的目光看向寧青銅一字一句道：“你這輩子也超越不了她。”
雨越下越急。
寧青銅半個肩頭都被打濕，她的眼眶微微震動着，脫口便出：“憑什麼？”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你當做對手。”雲無塵翹起唇角，寧青銅是個有趣的人類，但她的命格終究是凡人之命，逆天改命這種事情永遠落不到她的頭上，“而你……從一開始就輸了。”
“不會的！”寧青銅氣息全亂，腦海內被雲無塵的話所充斥着，“我跟她比試還沒有完成，怎麼可以說我輸？而且就算我這一次輸了，下一次我也一定會贏她？雲夫子憑什麼斷定，我這輩子都超越不了她？”
“那就要問你自己。”雲無塵抬起頭，寧青銅這時才發現，他除了衣衫是濕的，臉龐、頭髮一點雨水都不帶，“聞婧羽做了很多你只想卻不敢做的事情。被所有人喜愛，天賦異稟，做錯事情，總有人替她解圍，恰巧這些都是你求而不得的東西。你不是要找她挑戰證明你比她強，而是嫉妒她。”
“我沒有！”寧青銅極力否認，她一直以為雲夫子是和顏悅色的，可說起話來如此一針見血，“我如果要嫉妒她，為何還要正大光明的跟她比試？”
“捫心自問，你真的正大光明嗎？”雲無塵衝著臉色蒼白的寧青銅勾唇一笑，抬手輕輕推開雨傘，“最後，不要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
一眼就被他看穿了心思的寧青銅又羞又怒，甚至都要哭出聲來，她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即便如此，雲夫子，也用不着這樣傷人吧？”
“你對人什麼態度，我對你就是什麼態度。”雲無塵一彈肩，被雨淋濕的衣衫瞬間恢復乾爽，雨還在下，卻一滴都落不到他的身上，不等寧青銅回話，他轉身緩緩離去。
寧青銅望着雲無塵欣長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雨中，最終不爭氣的淚水流了下來。
抬手用力擦乾面上的雨水，寧青銅咬着下唇，她發誓，一定要超越聞婧羽，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