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憶（中）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是的，回家…我願意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我現在的情形。我盼望着，期待着，又害怕着。
清塵果真履行他的諾言，要帶我回去。
如今我終於可以御風行走了，不過以我的水平，回去之時遙遙無期。學習的機會多的是，倒不急在現在，未免家人擔心，所以還是清塵帶着我走。
我們回到哥哥府上的時候，意外的竟然沒有人出來迎接。心中頓時有不妙的感覺，一路熟悉的跑進去，不但沒有結界，連人影子都沒有見到。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表情瞬間變的惶恐。
不可能，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情形…
來到我曾經居住的院子，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可惜偏偏沒有生氣。我無助的回頭，這時候我不知道該怎樣辦，我只能求助於別人。
我需要幫助，而清塵正是一個這樣強大的人，他不是無所不能的么？他一定可以幫助我。他一定可以…
清塵皺着眉頭，顯然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環顧四周，然後一回頭就對上我看着他的眼，他頓了一下，笑了出來，“也許是搬家了。”
搬家！他覺得我會接受這樣的理由么！我的喉嚨里發出奇怪的聲音，眼光也變的不滿。清塵微微一笑，道：“這裏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迹，而且保存的很好，離開的時間也不長。我想不出有什麼出事的理由，你要知道，玉帝也不會不管地。”
清塵說完我就猶豫了。工藝他說地好像也是很有道理的。可是…哥哥明明還讓玉帝轉達消息，想要見我，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搬家？而且也不留下隻言片語，難道…他們並不是真的想要見到我么？
不對…不會是這樣的…
我抱着自己的腦袋，不會是這樣地！
忽地抬眼看向清塵。我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他們怎麼可能不要我，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怕我回來就會離開你的。
清塵微微垂下眼帘，神色複雜。輕輕一聲嘆息，“在你眼中，我是永遠不值得相信地吧。”
他緩緩的說出這句話，沒有絲毫情緒在其中。可是我偏偏覺得我也許是說錯了話，也許是真的傷害了面前這個人，他如果不想要我回來，完全可以直接拒絕。
但是…我現在是不理智的。因為他們絕對不會拋下我，對不對？我曾經以為他們不會在乎我，可是不是。這次我決定相信了。為什麼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我只是覺得那樣無助。我…只想要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到，這樣的我…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我沒有要躲避的意思。這已經是這段時間的第二場雨了，我地身上泛起淡淡地黃色的光芒，將雨水隔開。
清塵走過來，他眼中有些許心痛，應該是為我吧。
我閉上眼睛，感受着淡淡的力量流轉我的身體，將所有的寒氣都驅逐。然後身子軟下來。倒在地上。
因為沒有力量。因為什麼都做不到…
你還在嗎？
你還在嗎？
能不能幫幫我，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做到吧…
黑暗中傳來淡淡的嘆息聲，我低下頭，看到腳下的水紋中緩緩出現了另一個自己。一模一樣，唯獨他是漆黑的，黑色地頭髮黑色地眼。
我蹲下來，說，你可以做到嗎？你應該是強大的吧，他們都在乎你，在乎地是這樣的你。
他微微勾起嘴角，說，也許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從來沒有你強大。我放不開的太多，以至於賠上自己。
我搖搖頭，可是我從來都是你，我現在…同樣放不開。
他輕輕笑了，說，可是如果一定要活下去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只有你才可以，只有你才可以…
他重複着這句話。一遍一遍的重複。
我能感受到他的無奈，是那樣的無奈。因為太累，因為自己做不到。但是你憑什麼覺得這樣的我就可以做到呢？就如我現在什麼都做不到一樣…
我說，我會努力的，但是現在，你能幫我么？我好害怕…
他說，我曾經也是這樣。因為害怕，所以努力的變強，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奮鬥，永不放棄。
他還說，所以你也會變強的，總有一天可以活的開心，活出自己。
我點點頭，但是，如果一定要面對未來的一切，我希望有你在。
他頓了半晌，說，我一直都在…
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我閉着眼睛，但是嘴角卻微微揚起，是一種安心的笑。因為不想要再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不想要再那樣無力。僅此而已…
猛地坐起身，輕輕的舒展身體，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力量的流淌。這是息壤的力量。因為我的木之本源的潰敗，所以必須要用神土來滋養和維持。而正是因為這股力量，才能讓現在的我得以重現，不至於無法承受。
之前天河水泄，正是因為息壤被取走了。
但是不是姬胤拿到了，而是師父…不，而是那個人拿到了。他能恢復記憶，一定是因為取回了自己的元神，恢復了神力。
我唯獨沒有想到…
他會用這樣的方法來助我轉世，這就是他當初…放任我任性的理由。他放任我一切，默默的作出決定和犧牲。但是天譴不會放過他，背離天道的後果不是他可以承擔的…
但是，他終究還是救回了我。終究沒有不可挽回，雖然有玉帝在其中…但是這未嘗不是天意。
一步之差…
苦笑一聲，我寧願…替我取回息壤的是姬胤，是任何一個人，而不是他…
走出房門，就看到他站在門外，看我起來如釋重負的笑了笑。
“月兒，你沒事就好。”他說著走過來，想要抱住我。
我不着痕迹的躲開，輕笑，“我當然沒事，你…怎麼在這裏。”
“我不在這裏，在哪裏？”清塵笑，眼神中都是寵溺。
那神情幾乎刺痛了我的雙眼，可惜我之前太過懵懂，不懂這些。現在看懂了，反而不敢直視。總感覺有着一絲嘲諷在其中，如今的我還是我，他還是他么？
原來，這就是他的業障，也是我的。到現在，早該結束了吧…可惜，仍舊出事了。我微微側過頭，說：“我想在這裏轉轉，不會亂走的。”
他頓了一頓，說：“需要我陪你嗎？”神色中一閃而過的擔憂。
我說：“不用，我自己看看就可以了，也許他們在躲着我玩。”勉強笑了笑，暫時，我還不希望別人看出什麼來。
他斂去眼中的神色，說，好。
我知道他並沒有跟過來，直到走出他的視線，才放鬆一直緊緊握住的拳頭。
他在騙我，雖然是善意的欺騙。這裏一定是出事了，不會是他動的手。
但是無論發生什麼，總會有蛛絲馬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們，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