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還想嫁皇帝?

第9章 還想嫁皇帝?

她伸手去接憐心手裏的禮。

憐心由她拿去,冷靜的目看看她,轉身走了。

舅母崔氏微詫異,轉瞬明白過來。走就走吧,小啞巴,省得留下吃我的雞。

朱氏皺眉看着找上門來的老太婆,有些不耐煩,又礙着她有些輩分,冷着臉扯條凳子堆過來,“憐心外婆,坐吧。對不住,憐心一早出去玩去了,還沒回來。招待不周。您老自便。”

憐心外婆有些尷尬,她今日來就是聽說這個繼母領了個外男回來,別是對憐心另打着主意?憐心同那尤秀才,才是頂好的良緣啊,秀才以後做大官,她外孫女憐心就有出頭日子了。

院子裏竟空了。

朱氏說話算話,招待不周,真的就不招待了。

陰雲天氣,寒濕氣鑽入外婆單薄的衣衫,她的腿隱隱有些疼,干坐使她倍覺局促,只好準備站起身走了。

堂屋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個年輕的男人,他客氣的對她點點頭,讓在一邊,倚着牆,望向大門。同她一樣的守望。

外婆渾濁的目使勁睜開,細細打量,這個年輕人好個貌相,就不知品行如何,若跟了我們憐心......

“外婆。”院門處,憐心輕巧地走過來,眼眸裏帶着笑。

外婆一下站起來,笑着迎上她。

“外婆,”憐心握着她的臂,扶着她從林淵身旁略過。

像略過一縷空氣。

她邊走邊細細輕輕同外婆說著話,眸子落到鎖着的柴扉上,大眼睛瞬時一皺。

外婆敏銳地察覺到,察覺到憐心習慣性地移步柴房。難道她每日都睡在柴房裏?

蒼老的臉龐生出苦悶,“憐心,跟外婆說,她是不是讓你睡柴房?”

憐心收回目,綻開笑臉,“沒有。”

她的手握住外婆的手,觸膚生溫,親人間的血緣一脈貫通。

她漂亮的眼眸里,外婆同舅母崔氏的生活片段一幕幕閃出。

“憐心,憐心?”外婆見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她都好像沒聽見,連聲聲地喚。

憐心鬆開她的手,嘆一口氣,微微地笑,“外婆......走......”

她拉着外婆往外走。

外婆也跟着嘆氣,拍拍她的手,“走,去外婆那裏住,她不能欺負你,她若欺負你......可惜你舅舅不在,若不然定叫他為你出氣。”

憐心溫和地看着她,挽着她臂膀的手緊了又緊。

二人徑直出了院門。

房檐下,林淵一個人站了很久。他聽見自己心腔里的喘息聲,他的力氣一絲也無。他顫顫巍巍地走向床,顫顫巍巍地躺下,孤寂像毒蛇,又像毒霧,將他纏繞淹沒。

外婆家,崔氏興緻勃勃地殺雞拔毛。

憐心帶着外婆回來,笑眯眯地站在院子裏看她。

衝著這隻雞,崔氏沒說出招待不周的話。外婆不敢怠慢,留憐心一個人在院子,忙入了灶間生火,剁雞肉。

崔氏坐在藤椅上盪鞦韆。

憐心微笑着入了灶房,同外婆一起煮肉。

一個時辰后,雞肉香飄二三里。

崔氏眼珠發亮地起來,蹦跳到灶間,看滿鍋金黃錚亮的雞肉,口水吞了幾吞,好客道:“外甥女,別客氣,跟在自己家一樣......”

沉默的憐心卻突然轉過目,盯着她,一向清然的眸子似有烈火升騰,又似有來自地獄的冰寒,冷酷乍現。

崔氏一愣,怎麼了,這句客氣話,可謂是沒有絲毫破綻啊。

外婆從煙塵里站起身,臉上是溫和的笑,“兒媳婦,先拿給娃娃們吃吧,娃娃們吃完,你吃,憐心.....不餓。”

崔氏的臉有一瞬的不自在,可她根本不怕她們,一個啞巴,一個很可能失了兒子的孤老婆子,能把她怎麼樣,這鍋雞,就得留給她的娃和她。

她的手探向鍋台去盛雞肉。

憐心整鍋端起來,笑眯眯往外走。

崔氏驚愕地看着她。

憐心走到院子裏,將雞肉倒進瓦罐里,蓋好蓋子,拍拍。

一回頭,嫣然一笑。

端着罐子,撤身徑直出了院門,走了。

崔氏手裏的勺懸在半空,她迷惑地看着自己婆婆,剛剛看到了什麼,那小啞巴把整鍋肉搶走了?她怎麼那麼大膽?

崔氏追出去,揚起勺子大喊,站住,站住。

外婆走到地上的鍋旁,看到裏面留了許多肉,慈祥的目微笑,這孩子,還是心善啊,留了肉。

擔心脾氣不好的兒媳真的打到憐心,她走到門口去看,長長的衚衕里,憐心就在崔氏的前面走,崔氏的勺子幾次眼看都打到她的背,可就是打不着。

憐心不緊不慢地走,突然回頭,沖翹首而望的外婆揮揮手,拐過彎,不見。

外婆笑笑,拖着寒腿拐到鍋旁,喚出孫子孫女,吃起美食。她渾濁的眼望着天空裏的雲,鼻頭微酸,女兒和女婿相繼過世,留下兩個外孫女,大外孫女給人做丫鬟,多時不得一見,二外孫女卻攤了個油鹽不進的繼母.....

這些苦痛,像生活的花園裏長出的荊棘,枝葉粗糲地剌在她的心上。

只是,今日的憐心,竟然在彪悍的崔氏手裏奪走了雞,卻有些不同。

她回頭朝自己的笑容,分明充滿了生機和愉悅。

她在讓外婆放心啊。

外婆滿是皺皮的臉一點點明亮。

憐心端着一瓦罐雞肉回到家,立在院子裏,見朱氏掐着腰瞪着眼堵她。

朱氏的唾沫在她眼前橫飛,臉上的肉猙獰而難看。

憐心看着看着,嘴角一挑,眼神里,重現冷然和肅殺。

朱氏被噎地剎住了嘴。

下頜張着看她,這小蹄子的表情不對啊。

“打開!”憐心伸手指着柴棚。

“開什麼開,你的窩在那裏!”朱氏指着院牆外露出的一個角棚,壓迫性地喊。

只要她一日是她的“母親”,她就是長輩,這小蹄子就不敢怎麼著她。

憐心盯着她看。

朱氏也毫不示弱。她知道這窩棚寒磣,可她就願意,就願意折騰她,她在等着這個死丫頭反抗,只要她敢,她就有小辮子抓在手裏,讓她一輩子聽她的。

憐心看了看她,抱着瓦罐一言不發地走出大門。

朱氏見事情這麼順利,不甘心追出來。

憐心將瓦罐放在窩棚外的地上,四下尋了石頭和瓦片搭起一個小桌,一個小凳,又折了樹枝,剝去外皮,做了乾淨的筷子,準備吃飯。

朱氏眼珠子瞪着,看她做這做那,旁若無人,並沒有要理她的意思,她的繼母的自尊心受到傷害,正要發作。

憐心抬目,“有事?”

“個死丫頭!”朱氏上手來擰她耳朵。

被憐心一把抓住手腕,掙脫,不得。

死丫頭怎麼這麼大勁。

“說話。”憐心揪着她的臂,細眉微蹙。

朱氏的胳膊被她揪住,像被抓住爪牙的母雞,這死丫頭這麼大力氣,明日讓她再刨一畝地,沒奈何,氣哼哼說道:“尤秀才給你的東西呢?”

“沒有。”

“沒有?你欺負我小婦人良善啊,他說要帶你去採買,哄的你開心,還能沒有東西,說,藏哪了?”朱氏手不能動,腳上跳着沒閑着。

憐心站起來,提着胳膊將她輕輕往後一送,臉上的神情已染滿肅殺。

她一步步靠近,一步步逼迫。

一股森冷自朱氏后脊梁骨躥出來,不對勁,這死丫頭怎麼了,要起義?

憐心逼到她面門,一字一頓,“尤五才,不要他了,不要!”

“什麼?!”朱氏炸毛,“還由得你說不要?就你這樣的還想找個啥樣的?難不成還想嫁給皇帝?有人要你就不錯了,挑三揀四的!”

“我說不要!”憐心心口上一股熱血在躥騰,掌心隱隱炙痛,她,拚命忍住想捏死朱氏的衝動,堵上了自己十幾年的純善,生生壓住內心的火。

憐心的眼神很可怕,瞳仁竟然血紅血紅。

朱氏頭一次看到這個樣子,心裏驚惶,踉蹌後退。

這丫頭翅膀硬了,敢還嘴了,定是尤五才給撐的腰,今日這東西是要不回來了,不怕,日後管他多要點聘禮銀子罷,總之是不虧的。

朱氏罵罵咧咧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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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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