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相大白

第七十六章 真相大白

警署牢房裏,柳如霜和白玉樓坐在角落,白玉樓正從帶來的糕點匣子裏拿糕點給柳如霜吃。柳如霜接過糕點,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柳如霜一邊大口吃糕點,一邊含糊道,“白白,還是你對我最好。”

白玉樓開心地笑笑,笑着笑着突然淚流滿面。

柳如霜見狀,驚慌地看着白玉樓,“白白,你哭什麼?這又不是斷頭飯。”

白玉樓抹了一把眼淚,“我是看霜姐吃得香,這心就難受……霜姐,你慢點吃……”

“哎呀,你別哭,別哭,我慢點吃還不行嗎?”

“霜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平日裏這些糕點頂多也就嘗個一兩口,現在這副吃相,跟幾輩子沒吃過似的……”說到這,白玉樓忍不住抽泣,“你說我這心裏能好受嗎……”

柳如霜聽了微微動容,拍了拍白玉樓的肩膀,“好了,我這不是昨晚上飯菜不合口味沒吃嗎。”

白玉樓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突然,他想起什麼,面露怒色,“應喜跟陸何歡那兩個王八蛋去哪了?他們到底想沒想到救你的辦法啊?”

柳如霜沉默片刻,認真地看向白玉樓,“白白,如果,我是說如果……”她遲疑地頓了頓,“如果他們沒找到證據救我,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幫我照顧我爹?”

白玉樓愣了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霜姐,你別說這樣的話,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看着你死,實在不行,我就劫獄!反正怎麼都要救你出去。”

柳如霜苦笑一下,側過臉沒再說什麼。

突然,陸何歡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柳小姐……”

白玉樓伸出蘭花指指着陸何歡,埋怨道,“陸何歡,你死哪兒去了,想到救霜姐的辦法了嗎?”

陸何歡沒有理會白玉樓,徑直來到柳如霜跟前,眼神痛苦地盯着柳如霜,“柳小姐,你好好想一想,你姐姐身體上有沒有什麼特徵?比如傷疤、胎記或者痣之類的。”

“她……”柳如霜想了想,“左手無名指內側有一顆紅痣。”

陸何歡一愣,轉身跑開。

白玉樓不滿地瞪了一眼陸何歡,“奇奇怪怪的,真不知道指着他們兩個能不能把你救出去。”

柳如霜不說話,木木地望着陸何歡離開的方向出神。

陸何歡急急忙忙跑進警署停屍間,他拉開停屍櫃,翻開凌嫣屍體的手查看,發現死者左手無名指內側果然有一顆紅痣。

陸何歡心頭一顫,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凌嫣,難道真的是你把柳似雪騙到舊宅,然後殺死柳似雪,用‘血衣咒’的方式偽裝成你的屍體,然後你在暗中殺人復仇?”他不敢相信地搖搖頭,“不會的,你怎麼會這麼做?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陸何歡突然臉色一沉,翻看屍體左手腕上的傷疤,“這道傷疤……如果屍體真的是柳似雪,那麼這道跟凌嫣一樣的傷疤是怎麼回事?”

陸何歡痛苦地抓着頭髮,快步跑出門。

日頭沉沉,陸何歡躲在宿舍里一杯接着一杯,直喝到酩酊大醉。他爬上床,倒頭就睡。

不知過了多久,四下一片漆黑。警署宿舍外突然傳來類似公雞打鳴的聲音,吵醒了昏睡中的陸何歡。

陸何歡揉了揉頭,“哪來的公雞?”他迷迷糊糊地起床,打開門剛要出去,突然看見站在走廊里的阿花。

“阿花?”陸何歡一下清醒過來。

突然,阿花發出了一聲公雞的鳴叫,似乎在打鳴。陸何歡走近細看,不禁費解地發現阿花的頭上竟然長出了大大的雞冠、身上長出了翎羽,看起來極似一隻公雞。

陸何歡慢慢靠近,一把抓住了阿花。

夜色籠罩,警署法醫室里亮着燈。包瑢正在翻看一些資料,陸何歡抱着阿花進來。

包瑢抬頭一看,“何歡?”

陸何歡點點頭,“小瑢,你幫我看一下阿花這是怎麼了?”

“阿花?”包瑢有些疑惑。

陸何歡把阿花交給包瑢,緊皺眉頭,“你看,阿花明明是母雞,現在怎麼長出了雞冠,變成公雞的樣子了?而且我剛剛還聽見它在打鳴。”

包瑢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阿花。

阿花被控制在實驗台上,包瑢拿着一份資料朝陸何歡走過來。

“阿花因為攝入了大量的雄性激素,才導致第二性徵變成公雞的模樣。”

陸何歡聽了不禁一愣,腦海中閃現出阿花啄食應喜的花生的畫面。

“難道是花生?”

“什麼花生?”包瑢不明所以。

陸何歡沒回答,匆匆跑出門。他跑回宿舍,打開應喜的柜子,拿出花生,匆匆離開。

法醫室里,包瑢把花生放進試管,仔細查驗。陸何歡從旁等候。

過了半晌,包瑢看着手裏的一張紙,開口道,“花生被某種藥液浸泡過,裏面有大量的雄性激素。”

陸何歡想了想,“人如果吃了這些花生,會怎麼樣?”

“男人吃了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女人吃了,會改變她的外貌特徵。”

陸何歡略一沉思,“會讓她變成男人?”

包瑢搖搖頭,“不是變成男人,確切地說,她的性別不會改變,還是女人,但雄性激素會改變她的第二性徵,讓她看起來像一個男人……”

陸何歡緩緩點頭,“還有嗎?”

包瑢想了想,“還有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陸何歡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長期服用大量的雄性激素,會嚴重影響人的肝功能……”

陸何歡神色驚變,腦海里閃現出應喜幾次胃病發作的情景,現在看來,那或許根本就不是胃病,而是肝病。想到這,陸何歡差點暈倒,他趕緊扶住一旁的桌子。

包瑢關切地走到陸何歡近前,“何歡,怎麼了?”

陸何歡搖搖頭,“沒事。”

陸何歡說罷心事重重地轉身出門。

夜間,警員辦公室空無一人。

陸何歡急急忙忙地來到應喜的辦公桌邊,四處查看,他想打開最下面的抽屜,卻發現抽屜上了鎖。陸何歡找來工具撬開抽屜,看着裏面的幾本書愣住了。

若干本書籍上的文字映入陸何歡的眼帘,“南洋巫術概說”“失傳已久的邪術”“靈異傳說”“凶咒”“鬼說”……

“練這個邪術死的人,以後會不停地找‘替身’!”陸何歡耳畔響起應喜的聲音。

陸何歡愣了愣,自言自語,“難道血衣咒是你編的?”他似乎又想起什麼,“那道疤是怎麼回事?”

法醫室里,包瑢切開“凌嫣”屍體上的傷疤,陸何歡在一旁觀望。

包瑢一邊查看傷疤,一邊對陸何歡講解,“看傷疤裏面,這個傷疤應該沒有十幾年,最多一個月,外面之所以看起來像一枚舊傷疤,可能是用了快速癒合的藥物。”

“快速癒合的藥物?”陸何歡突然想起之前應喜為救自己擋下羅四手中的利刃,手掌受傷,卻沒幾日便痊癒,可以熟練地刷廁所。現在看來,應喜很可能就是用了這種快速癒合的藥物。

陸何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虛弱地靠在牆上,“難道你真的是他……”

應喜和陸何歡的一幕幕在陸何歡的腦海中浮現:互相給對方擦藥、一起喝酒、一起抄書、一起拍照……

想到這,陸何歡恍悟,“難怪如此熟悉,難怪跟你在一起我總是能想起凌嫣。”

包瑢擔心地看着陸何歡,“何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瑢,你知不知道應探長在哪?”陸何歡神情變得焦急。

包瑢詫異地皺起眉頭,“連環殺人案終於破了,明天我哥要在乘風酒樓舉辦慶典,應探長在現場幫忙佈置呢,我一會兒也得過去了。”

陸何歡點點頭,“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陸何歡馬不停蹄地來到乘風酒樓宴會廳,警員們正在佈置慶典現場。

陸何歡四處尋找,卻不見應喜的蹤影。他看向窗外,發現不知何時外面又起了大霧。

“大霧……”陸何歡突然一驚,“‘四美幫’最後一個成員……文慧!”

陸何歡急忙跑出門,直奔文慧家。

陸何歡衝到文慧家,文慧的父母攔着陸何歡,“警官,這麼晚了到底什麼事啊?文慧已經睡了。”

“文慧在哪個房間?快點告訴我!”陸何歡紅着眼。

文慧的父母不明所以,戰戰兢兢地指了指文慧的房間。陸何歡直接衝進去,一切為時已晚。

文慧躺在床上,臉上刻滿符咒,頸動脈被割斷,身上的白色旗袍被鮮血染透,死法跟宋曉婉等人無異。

文慧父母大驚,齊齊跑進去抱着女兒的屍體哀嚎,“我的女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何歡一拳砸在牆上,氣急敗壞地咬了咬牙。

月白風清,乘風酒樓燈火齊明。

應喜笑容滿面地走進宴會廳,“兄弟們,佈置得怎麼樣了?”

光頭賠着笑,“馬上就好了。”

包康見應喜這時才現身,不悅地皺起眉頭,“應喜,你跑哪去了?趕緊跟着大夥一起佈置會場。”

“知道了,包署長。”應喜說著忙不迭地跑去佈置會場。

包瑢手裏拿着一些花束,側臉看嚮應喜,“應探長,剛才何歡在找你,你沒看見他嗎?”

應喜搖搖頭,“沒有啊,他人呢?”

光頭掃了一眼宴會廳,“剛才還在,這會不知道去哪了。”

說話間,白玉樓怒氣沖沖地闖進來,徑直走嚮應喜,他謹慎地環視四周,見眾多旁人在場,便壓低聲音,“應喜,我問你,你到底什麼時候救霜姐?”

應喜拍拍白玉樓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放心,在她被行刑之前,我一定救她出來。”

白玉樓半信半疑地盯着應喜,“千萬別騙我!”

話音剛落,陸何歡突然衝進來,百感交集地看着應喜,輕喚了一聲,“應探長。”

應喜看見陸何歡出現,微笑以對,“何歡……”

陸何歡抬手打斷應喜,“我不應該叫你應探長,應該叫你凌嫣。”

眾人一聽紛紛怔住,包瑢驚訝地看嚮應喜跟陸何歡,“何歡,你叫應探長什麼?”

“她不是應探長,她是凌嫣。”陸何歡眼含熱淚。

應喜微微一怔,隨即變得坦然,他目光寧和地看着陸何歡,“你都知道了。”

陸何歡淚眼模糊,緩緩嚮應喜走近,恍惚中,面前的應喜已然幻化為成年的凌嫣,溫婉而美麗,他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真的是你?她們都是你殺的?”

凌嫣冷笑一聲,“沒錯,人都是我殺的。”

警員們不明所以,慢慢圍上來。

陸何歡不可置信地審視着凌嫣,“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恨她們,是她們改變了我的命運,把我變成一個殺人犯。”凌嫣滿臉痛苦。

陸何歡一時無言以對。

凌嫣不待陸何歡說話,自顧自地接過方才的話頭,“當年你留洋走後,‘四美幫’變本加厲地欺負我……”

凌嫣一邊說,一邊回憶起不堪回首的過往。

朝陽初上,少女時代的凌嫣背着書包去上學,習習晨風吹皺了她身上的白色旗袍,少女的美好曲線畢露無餘。

凌嫣拐進一條小巷,迎面被柳似雪和瑪麗攔住,她轉身想走,卻發現宋曉婉和文慧從後面走過來。

柳似雪瞟了一眼凌嫣,“喲,買新衣裳啦?”

瑪麗不屑地撇撇嘴,“陸何歡都走了,穿給哪個野男人看呀?”

宋曉婉雙眉倒豎地瞪着凌嫣,“你這窮身子,配得上這新旗袍嗎!”

文慧附和地點點頭,“就像你一個賤人,配不上陸何歡一樣!”

凌嫣心中忐忑,但仍不甘示弱地抬頭挺胸,“我怎麼樣跟你們無關,你們別無理取鬧!”

柳似雪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無理取鬧的在後頭呢!”她說著一把扯開凌嫣的衣襟。

凌嫣慌亂推開柳似雪,“柳似雪,你幹什麼!”

“你個賤人敢推我!”柳似雪惱怒,慌忙示意一旁的文慧、瑪麗和宋曉婉,“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過來幫忙!”

其他人聞聲過來,一下一下地將凌嫣的旗袍撕碎。

“你們別碰我!放開我!救命,來人啊!”凌嫣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喊聲被四人戲謔的笑聲所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凌嫣滿臉是傷,衣着暴露地偎依在牆角。小巷裏飄蕩着她嗚嗚咽咽的抽泣聲,就像風吹過無葉的樹枝,無人問津。

又是一天放學后,少女時代的柳似雪、瑪麗、宋曉婉和文慧走在路上,一條蛇從草叢裏爬過。

瑪麗看見蛇,捅捅身邊的宋曉婉和文慧,湊到二人耳畔一番低語,宋曉婉和文慧壞笑着點點頭。

瑪麗上前一把捉住蛇,宋曉婉從包里拿出一個妝粉盒,瑪麗將蛇放了進去。

走在前面的柳似雪回頭看見三人,“你們仨偷偷摸摸地幹什麼哪?”

文慧招招手,“似雪,過來!”

柳似雪疑惑地走過去,三人附在柳似雪耳邊一番低語。

“這……不會出事吧……”柳似雪面露難色。

文慧不以為意地眨眨眼,“又不是毒蛇,怕什麼!”

宋曉婉眉頭一皺,“柳似雪,你不會真怕了吧?”

瑪麗見柳似雪沉默不語,故意激怒她,“孬種。”

柳似雪一聽果然中計,故作高傲地撇撇嘴,“你們說什麼呢,我會怕?”

瑪麗、宋曉婉和文慧朝柳似雪豎起大拇指。

少頃,柳似雪拿着妝粉盒從後面跟上背着書包一人獨行的凌嫣。

凌嫣見況不妙,加快腳步。

柳似雪直接上前摟住凌嫣,“凌嫣,別生我的氣了,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對,我們做好朋友吧?”她說著把妝粉盒遞給凌嫣,“這盒妝粉是我爸爸從英國帶回來的,送給你了。”

凌嫣信以為真,感激地沖柳似雪笑笑,她剛要接過妝粉盒,柳似雪又把妝粉盒拿回來,“我幫你放包里吧。”

“好。”凌嫣說著轉過身。

柳似雪把妝粉盒偷偷打開一條縫,塞進凌嫣包里,她緊走幾步,“凌嫣,我還有事,先走了。”

凌嫣笑笑,和柳似雪揮手道別。

柳似雪壞笑着跑開。

過了半晌,凌嫣走在街上。蛇從背包里爬出來,爬上凌嫣的後背。

柳似雪、瑪麗、宋曉婉和文慧從後面出現,一路竊笑着跟着凌嫣。

這時,柳似雪的母親和另一個婦人提着菜籃從對面走過來,她看見柳似雪,不悅地板起臉,“似雪!放學了不回家又在街上鬼混什麼?”

柳似雪立刻收起笑容。

凌嫣聞聲回過頭,發現背後的蛇,立刻嚇得大叫,在街上亂跑。

柳似雪、瑪麗、宋曉婉和文慧見凌嫣出醜,紛紛哈哈大笑。

凌嫣一咬牙,抓起蛇一把甩開。不料,蛇正好落在柳母身上,一口咬住柳母的胳膊,柳母痛苦尖叫。

柳似雪等人見狀嚇得目瞪口呆。

凌嫣跑走,柳母慢慢倒下。柳似雪恍然大悟,忿忿地看着瑪麗、宋曉婉和文慧,“那是毒蛇!”

三人目瞪口呆。

乘風樓宴會廳一片死寂,眾人默默聽着凌嫣的哭訴。

凌嫣含淚看着陸何歡,“我突然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殺人犯,我不敢回家,娘很快就病死了……那時候我只想死,可我捨不得你!我偷聽到你爹說你回來會到舊閘警署當差……可你是警察,我是殺人犯,我知道我不可能再以凌嫣的身份回到你身邊了,所以我想變成另一個人回到你身邊!”

陸何歡流着淚,心疼地看着凌嫣,“你怎麼那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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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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