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常琅的獨白

“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們警方的人行動了。”

房間內，常琅和許琅相對而坐，常琅笑着說道。

“哦？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許琅緩緩的說道。

常琅點點頭，說道：“這確實是我想看到的，不過，我沒想到，你們警方的行動會這麼快，超乎我的想像啊。”

許琅沒有說話，對於常琅的說辭不置可否。

見許琅沒有說話，常琅繼續說道：“你們CSY的成員，我抓到了五個人，現在已經放了三個，如果不算上你的話，還有兩個人在我手裏，所以接下來，我們要開始下一步的合作了。”

“怎麼合作？”許琅問道。

樊陽被常琅釋放了，這許琅是知道的，但是，常琅他們在撤離南渡島的時候，留下了秦明月和范賢，這是許琅沒有想到的，不過，知道之後，許琅也很快明白了。

既然是合作，肯定是需要誠意的，樊陽只是一個送信的，而秦明月和范賢只是誠意的一部分，孫家喜在倉東山的秘密基地，還有常家村的位置，才是常琅真正的誠意，說起來，常琅真的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他為了改變現在的格局，真的是不擇手段。

“上一次，你做了一個五選一的選擇題，結果沒有出乎我的預料，不過，你選擇了樊陽而沒有選擇丁昊穹，確實讓我有些意外，那麼，這一次，我們再做一個選擇題，三選一。”常琅看着許琅說道。

“三選一？”

許琅挑了挑眉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常琅，剛才常琅說了，CSY的成員現在還有兩個人在他手裏，丁昊穹和蘇良德，如果加上許琅的話，剛好三個人，但是，常琅肯定不會放許琅走的，所以如果是選擇題的話，應該是二選一才對，怎麼會是三選一呢？

似乎是看出了許琅的疑惑，常琅解釋道：“這一次，你要在丁昊穹、蘇良德還有你女兒，三個人當中選擇一個，我很期待，你會選擇誰？”

聞聽此言，許琅先是一愣，雖然恍然，這個三選一的選擇題，其實並不難選，小月月對於許琅來說，是最重要的人，也是他的弱點所在，許琅的身體早已經恢復了，他現在之所以沒有行動，主要就是因為小月月還有丁昊穹他們的存在，然而，現在常琅卻讓許琅在他們三個人當中選一個，如果不出預料的話，許琅應該會選擇小月月，這樣一來，許琅就不用顧忌太多了，然而，這些事情許琅想得到，常琅會想不到嗎？

許琅陷入了沉思，而常琅也不着急，他不急着得到答案，他很期待許琅的回答。

其實，在這三個人當中，有兩個人對許琅或者警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是小月月，只要小月月安全了，那麼許琅的弱點就小了，常琅手裏的籌碼就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還有一個就是丁昊穹，許琅是CSY刑偵小組的組長，而丁昊穹是副組長，許琅不在CSY的時候，丁昊穹就是唯一的指揮者，儘管現在CSY刑偵小組解散了，但是，丁昊穹能夠成為副組長，他的能力肯定是很出眾的，所以這兩個人是許琅最好的選擇。

“我選擇蘇良德。”許琅在沉默了好一會了之後，緩緩地說道。

許琅的回答出乎了常琅的預料，許琅沒有選擇小月月，也沒有選擇丁昊穹，而是選擇了就目前來說，對許琅最不重要的一個人。

“你確定？”常琅有些疑惑的看着許琅問道。

許琅點點頭，說道：“就他了。”

“不再考慮考慮?”

許琅搖搖頭，沒有在說話了。

常琅也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常琅才說道：“許琅，你的這次選擇真的出乎了我的預料，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不選擇小月月和丁昊穹呢？”

許琅看着常琅，語氣平淡的說道：“如果我選擇了小月月，你會放她走嗎？就算你放她走了，一個八歲的孩子的話誰相信？誰敢相信？”

常琅沒有說話，而是笑着點點頭。

確實，如果許琅真的選擇了小月月，常琅卻不會放小月月離開的，所有人都知道小月月對許琅有多麼的重要，常琅不會去做愚蠢的事情。

“那你為什麼不選擇丁昊穹呢？按理說，你是組長，他是副組長，你們搭檔了這麼久，他應該知道你在想什麼，孫文耀案件的後期，你不在CSY的那段時間裏，丁昊穹一個撐着CSY，他做的很好，讓他離開，對於你，對於你們警方來說，都是一個好事兒，你為什麼不選擇他呢？”常琅問道。

許琅卻搖搖頭，說道：“不管是之前的樊陽，還是後來的秦明月和范賢，他們雖然被營救回去了，但是，警方肯定會對他們進行調查，深入的調查，而在調查的這段時間裏，他們是不可能參與行動的，既然如此，我選擇丁昊穹又有什麼作用呢？”

說到這，許琅看着常琅，繼續說道：“再說了，你這次給我的三選一的選擇題，表面上看是三選一，其實它已經有答案了，而這個答案就是蘇良德，常琅，你是個聰明人，很聰明的人，你知道，單單把我留在這兒，還不夠，畢竟，我現在是一個通緝犯，而丁昊穹不一樣，他是副組長，是國家花費了很大心血培養出來的人才，只要我和丁昊穹在這裏，我們的這種合作才能繼續，而你手裏才有籌碼，我說的對嗎？”

“啪啪啪......”

常琅拍了拍手掌，笑着說道：“沒錯，你說的都對，實話告訴你吧，在我來見你之前，蘇良德已經被我釋放了，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見到你們的人，當然，運氣好的話是這樣。”

許琅默然，他只是看着常琅，沒有在說話。

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許琅突然開口問道：“常琅，你殺過人嗎？”

常琅一愣，他有些不解的看着許琅，沉默了幾秒鐘，他搖搖頭，說道：“沒有，在我開始介入‘常師爺’的具體事務之前，我沒有殺過人。”

似乎是擔心許琅不相信，常琅繼續說道：“所有人都覺得，犯罪，不管包裝成什麼樣的犯罪，它其實都是犯罪，尤其是你們警察，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國外讀書，家裏人從來不讓我介入家族的事情，我也不想介入，這種情況想必你能理解。”

許琅點點頭，他確實能夠理解，許琅不知道常宏基當初為什麼要建立‘常師爺’這個犯罪組織，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從事犯罪活動，可能是為了利益，可能是為了生存，當然，也可能還有一些其他隱秘的原因，但是，不管起因是什麼，他終究還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沒有人是天生的罪犯，但是，每個人都有犯罪的衝動，而一個人走上犯罪的道路之後，其實是很難回頭的，尤其是他們在觸及到了法律的底線之後，就再也回不了頭，徹底沉入了罪惡的深淵，常宏基是如此，孫文耀是如此，很多犯罪分子都是如此，但是，他們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或者是下下一代，不要在走上犯罪的道路，因為犯罪，所以惶惶不可終日，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般，終日無法看到光明，只能生活在黑暗當中，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常琅的家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把他送到國外讀書，讓他遠離這些陰暗腌臢的事情，就是不想他走上犯罪的道路，希望他可以洗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常琅還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是基因嗎？還是遺傳？許琅不知道。

“既然你家裏人已經給你規劃好了未來，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許琅問道。

常琅聳聳肩，無奈的笑道：“其實，我也不想回來，然而，有些事情發生之後，我不得不回來，其實，我跟你一樣，也厭惡罪惡，厭惡一切的犯罪行為，其實，你知道嘛，我已經拿到了國外的律師資格證書，還是一個警察，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察，然而，我已經洗白了不是嗎？”

許琅看着常琅，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說道：“我相信。”

“八年前，你差點死了，孫文耀回來了，對我們組織內部進行了一次清洗，你看到的那些人，無論是被捕的，還是死亡的，其實，都是我們常家的人，當然，還有你們警方的人，這是你們看到的，你們沒看到的是，在那件事之後，我父親死了，還有幾個很親密的人也死了，他們是被謀殺的，至於兇手是誰，你應該猜到了。”常琅語氣平淡的說道。

聽到常琅這麼說，許琅心中一驚。

八年前的事情，許琅到現在都歷歷在目，舒悅、許埌，還有刑偵二隊的成員，當然，還有那些已經犧牲的警察，原本，許琅以為那一次只是孫文耀在清洗特情局在‘常師爺’組織內部的卧底成員，沒想到，在這件事背後，還有其他的目的。

另外，這段時間，許琅一直很奇怪一件事，那就是從頭到尾，許琅看到的最高負責人只有常琅，許琅沒有看到常宏基，也沒有常琅的父親，常宏基去世了，這許琅知道，而常琅的父親是常旌，許琅也知道了，可是，到現在為止，許琅都沒有看到他，許琅一直很奇怪，以為常旌在準備其他的事情，現在，許琅知道了，常旌不是去做其他的事情了，而是因為常旌在八年前就死了。

想通了這些，許琅漸漸明白常琅為什麼會回來了，這是一種悲哀而無奈的選擇，許琅甚至都有些同情常琅了。

“我爺爺在三年前就去世了，組織的人以為他是自然死亡的，其實不是，他是被孫文耀和孫家喜謀殺的，而我也差一點兒就死了，許琅，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整容成你的樣子嗎？”常琅問道。

許琅一愣，心說你整容成我的樣子，不就是為了現在和將來的某件事做準備嗎？

然而，常琅卻說道：“許琅，你很聰明，應該猜到我接下來會對你做什麼了，不過，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那麼做的，我不想殺人，我討厭殺人，但是，如果到了真正需要殺人解決問題的時候，我也不會心軟，而我之所以整容成你的樣子，一方面是為了這件事做準備，另一方面就是為了躲避孫文耀的追殺，你以為你回到S市，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一個偶然嗎？你以為孫文耀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只是為了犯罪而犯罪嗎？你太天真了。”

許琅徹底震驚了。

許琅回到S市，一方面是因為陸曄的事情，一方面也是為了‘常師爺’組織的事情，而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裏，許琅帶領着CSY刑偵小組偵破了多少起案件，許琅自己都記不清了，然而，這些案件的背後，都有‘常師爺’組織的人，許琅一直都十分的疑惑，他一直想不通，‘常師爺’組織的人到底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自己為什麼對‘常師爺’那麼重要，現在，許琅終於明白了。

“孫文耀一直在試探你，也一直在找我，他不知道，離開了S市五六年的許琅還是不是真的許琅，本來，他可以等，然而，他沒有時間了，所以他想辦法讓你回來了，從寧嫣然找到你的那一刻開始，孫文耀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說實話，許琅我真的應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估計在幾年前，我就已經淪為了下水道里的屍體了。”常琅看着許琅，緩緩的說道。

信息量太大了，許琅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不過，他在聽到常琅說完這些的時候，他也慢慢的明白了。

常琅很悲哀，許琅也是如此，許琅的家人都死在了‘常師爺’組織的人手裏，而常琅更加悲哀，他的家人都死在了自己人手裏，如果不是他足夠聰明的話，估計，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

“孫文耀到底想要做什麼？”許琅終於開口問道。

常琅想了想說道：“其實，他跟我一樣，都想洗白，不過，他本人不可能洗白了，他不可以，但是他哥哥孫家喜可以啊，在我開始行動之前，你們是不是不知道孫文耀有個哥哥？”

許琅點點頭，這一點兒是事實，許琅他們確實不知道孫文耀有個哥哥。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只想帶着我的人，徹底的洗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而這件事，在很早之前，我父親就在做了，但是，孫文耀不同，他既想洗白，又不願意放棄眼前的利益，你也知道，犯罪是這個世界上獲取利益成本最低的，‘常師爺’發展了這麼多年，積攢了多少財富，我都不知道，當利益很好獲取的時候，沒有人願意放棄，我是因為從小被送出去了，所以不在乎這些，但是孫文耀和孫家喜不一樣，他們從一開始就接觸這些，所以他們不願意放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很猶豫，很糾結，也給了我機會，同時，也給了你們警方機會。”常琅繼續說道。

“那你真的想洗白嗎？”許琅問道。

常琅點點頭，然後又苦笑着搖搖頭，說道：“如果是在八年前，洗白是肯定的，而現在，不可能了。”

“哎......”

說到這，常琅嘆了口氣，然後看着許琅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是想努力一下，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想嘗試一下，跟你們警方合作，不是最好的選擇，跟你們合作，很可能手機玩火自-焚，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沒有機會洗白了。”

許琅沉默了，不得不承認，常琅的話很有說服力，也很有道理，然而，他的內心真的這麼想嘛，許琅不敢肯定，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常琅做的一切，確實都是為了洗白。

“這件事結束之後，你打算做什麼？”許琅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問道。

常琅想了想，說道：“可能會開公司，可能會投資，也可能做一個富二代，總之，我會想辦法讓一切合法化，畢竟，我爺爺和我父親給我留下了很多定西，只是，不知道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

能實現嗎？可能會，只要孫家喜覆滅了，那麼‘常師爺’這個組織也就不存在了，至於常琅他們會不會真的不在從事犯罪了，許琅不知道，許琅希望他不會繼續犯罪，然而，有一個問題擺在常琅和警方之間，那就是，如果孫家喜的人覆滅了，常琅能夠全身而退嗎？

這個有點困難，而且是非常困難，常琅之間說他沒殺人，可是，他手底下的人呢？

7.1案件死了不少人，8.16案件死了不少人，這兩起案件，可不是孫家喜的人做的，而是常琅的人做的，這些人死了，他們需要一個交代，殺人的人需要接受懲罰，而指揮這件事的人自然也應該受到懲罰，常琅能全身而退嗎？

顯然是不能，如果他全身而退了，那麼，那些死去的人，他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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