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晚膳
必竟他現在如此固執的拒絕把大臣的女兒們收入宮中，就相當於與任何的大臣都沒有結成親密的同盟的關係，這對於一個風風初建的君主而言，實在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
可以說，他為了自己，算是做出巨大的犧牲的，就算是於凱，他若是坐上了皇位，恐怕他也未必能頂住這樣的壓力，讓後宮之中唯留自己一個。
若論痴情種，若是他都不算一個，那麼這世上還有誰能稱得上呢？
陳嬌嬌嘆息一聲！
當日，在慈寧宮裏用晚膳，太皇太后對陳嬌嬌態度依然是淡淡的，但是顯然比起從前來，已經好了幾分，起碼沒有在任何事上陰陽怪氣，也沒有挖苦諷刺。
“皇祖母這些日子倒是越來越精神了。”飯後，林佑看着祖母贊道。
太皇太后聽得孫子居然能看出自己的精神樣貌來，很是開心，她自己也覺得最近的精氣神是比從前好了許多。
“佑兒呀，你也看出來了，我自己也覺得最近身體舒爽，甚是感覺不錯呢。”
經過陳嬌嬌在她飲食上的一番指點，她就特意的請教了太醫，要如何飲用和搭配，能注意的，她便讓趙素菊和何芸記了下來。
如今，她的飲食合理，腸胃也調和了許多，很少再出現從前的腸脹氣，反胃等不舒服的狀態。
以前她以為這些偶爾有一些還是正常的，只是因為年紀大了嘛。現在才知道是因為飲食不當的原因。
“怎麼能看不出來呢！您的氣色明顯比從前好了許多。”天佑並不擅長討好老人，說不出太多的花梢話來。
“好，好！都是孫兒孝順，讓我這個老太婆終於能享受到兒孫的福氣了。”太皇太后感概着，想着自己兒子和丈夫的一生，她的內心也是很不好受了。
“您老人家辛苦了一輩子，孝順您也是應該的。”陳嬌嬌見林佑看向自己，知道他是讓自己陪着老人家聊會兒天。
陳嬌嬌本來對這老太太就不算反感，再者也不想得罪着林佑，自然只得上前搭着話。
陳嬌嬌這麼一說，自然又讓太皇太后思緒翻飛，年紀大的人，都希望有人陪着聊天，大多數還是聊着從前的記憶！
“你的父親當年，那麼一個陽光溫暖的人，最是粘我這個當娘的。知暖知熱，最是貼心，帶着你父親的那些年，我們已經開始意識到有人對我朱家不懷好意，而且分析來分析去，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於氏皇族。可如今我朱家已經是積弱已久，又能拿什麼來反抗於朝呢？我們只但願能勉強保全朱氏一個後人而已。所以，有了你父親后，我們也是每日裏擔心吊膽，生怕他又發生個什麼不測。請了許多的人手，時時監測着，好在養到十五歲，一切都還風平浪靜。細想起來，那些日子就是我最幸福的歲月！”
太皇太后感嘆着，彷彿又回到了兒子小時候的歲月，孩子奶聲奶氣的喊着她“娘！”，總是想要她抱着到處去玩的日子，被孩子依賴着是多麼幸福的時光。
腦海里同時又浮現出陳嬌嬌那個孩子的面容。但很快就一閃而過，這孩子與自己兒子像不過是一種巧合罷了。
“可惜我沒有那樣的福氣，沒能看到父親！”林佑淡淡說道。
“哎，你這個孩子，從小就失了父母的愛，實在是讓我與你祖父母擔心得每日都睡不着，你祖父向來身子就弱，而那個時候我失了你父親也深受打擊，傷心過度，一下子卧倒在床。我們的年紀都有可能活不到你成年，每日想的就是怎麼樣才能讓你能平安長大。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意識到我們若是還不想辦法，可能朱氏不會再有後人啦。”
太皇太后與林佑說起曾經的過往，這些事自然早就由林佑的師父說過了，往日裏並沒有機會再細說，今天正好說起往事便又個事重提。
這些事，林佑自然知道，只是再一次從祖母的嘴裏說出來，感觸又是不同。
陳嬌嬌聽着這一切，她也能感受到朱家的不容易，就如當年巫馬容若知道於氏暗害朱氏一樣，他也同樣氣憤不堪。按照他對於氏與朱氏糾曷的認知，若不是自己讓他去打探林佑，他是不會去刺殺林佑的，說來說去，其實害死巫馬容若的兇手，就是自己。
陳嬌嬌從來沒有細想過這一層，今日一想，她又再一次面色大變，她對自己的恨又加深了一分。
當日為什麼非要配合著溥荷公主做蠢事呢？明明知道林佑身邊有一支強有力的幫手，巫馬容若過去凶多吉少，卻還是盲目的同意了讓巫馬容若過去。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害死了最值得信賴，最想要依靠的人，自己才是那個不可饒恕的罪人。
“你怎麼了。”林佑本來就坐在陳嬌嬌的身側，寬大的袖子下，林佑能感覺到陳嬌嬌的手突然握緊了。
陳嬌嬌回過神來，自己的一點微小變化就讓林佑時刻關注，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過去的事，突然走神了而已。”
雖然知道陳嬌嬌沒有說實話，林佑也沒有再追問，只是又緊了緊握着陳嬌嬌的手。
“皇祖母過去生活實在是煎熬，好在一切都過去了，總算皇上替家裏討回了公道。皇祖母也可以安安心心的享受幾天清福了。”陳嬌嬌不願林佑追問，自然就接過太皇太后的話題說道。
太皇太后掃了陳嬌嬌一眼，心中又暗嘆了一聲，若是皇后不是你，我才能最後安心呀。
陳嬌嬌看着太皇太后掃視自己的眼神，也心知她心底的話。
林佑見如此情景，生怕太皇太后又說出什麼讓人掃興的話來，便趕緊轉移話題道：“過去種種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往前走的。皇祖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最是仁慈和藹，以後定能長命百歲的。”
“佑兒，往日裏都是不吭不響的，今日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真是讓我開心！”太皇太后也就一時不計較陳嬌嬌的身份了，開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