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第522章

“怎麼,你家娘娘兩個月都瞞過去了,這幾日都不能再等了?”蕭柒葉看了一眼容嬤嬤,那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眸之中寒意四射,叫她將本來還想說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間。

容嬤嬤告退,紅妝已經嚇得面色慘白。

宮中娘娘懷孕,孩子不是當今聖上的而是自家大少爺的,這樣的事情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呀!

“打鐵鋪子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已經安排了人在打鐵鋪子那邊等着了,蕭柒葉似是累了,靠在蘋果樹下的榻上,微眯雙眸。

紅妝從房間裏拿來了大衣披在蕭柒葉身上,自家小姐這幾日身子越發的發寒,這數九炎熱的天氣,她卻是還要穿上襖子,然而縱使是這樣,她的雙手依舊是冰冷。

“小姐,那邊有雅兒糖寶等人候着的,你便歇一歇吧。”

“紅妝,你覺得我該不該幫令妃?”

起風了,雖是炎熱的風,但是蕭柒葉還是覺得刺骨的寒,她將身上的大衣攏了一攏,歪着頭將腦袋靠在了坐在旁邊替她擋風的紅妝肩上。

紅妝皺了皺眉,微微想了想后才道:“小姐,大少爺與令妃娘娘情深似海,雖是感人,但是在我家鄉便有關於這樣的近親成婚不能生小孩的傳言,說近親成親,生下來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殘廢,不是形容痴傻便是缺胳膊少腿,很慘。”

“這何嘗不是我擔心的問題。”

說出這樣一句話,蕭柒葉感覺到了胸口撕扯一般痛着,單手捂住胸口,她又道,“但是,他終究是我哥哥的骨肉。”

“小姐,大少爺若是泉下有知,見到小姐這樣不吃不喝,會心疼的。”

紅妝抓住蕭柒葉的手,那雙手很瘦很修長,也很冰冷。

她想將那雙手捂熱,但是無論怎麼捂,她都是如冰塊一般寒冷。

“向陽閣的楚氏,可有曾來祭拜我大哥?”

想起了什麼似的,蕭柒葉直起了身子。

“有的,現在她便在大殿之中守着的呢,傾澄公子有事出去了,明公子與府上的兩位公子在一邊候着的,還有”

“說。”

“還有墨王殿下。”

紅妝說起蘇樺的時候,面上有些小心翼翼。

今日蕭柒葉對蘇樺是真的生氣了,而墨王殿下在小姐走出墨王府的時候連追都沒有追來,想到這裏紅妝也有些氣憤。

“恩。”

蕭柒葉只是淡淡嗯了一嗯。

紅妝不解她這樣的回答算是什麼意思,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只見她轉身走出了歸雁閣,往大殿方向走了去。

太子府之中,顧元清弄出了響動,險些被諸葛熙與海言展兩人發現。

奔跑逃命的時候,他沒頭腦的到處亂跑,卻沒有注意到自己闖入了一片竹林。

驚奇太子府之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片竹林,他一邊尋找着出路,一邊心痛原來諸葛熙果真是如蕭柒葉所言,對自己只是利用。

而她卻更是在外界做出了對二皇子諸葛昌文痴心一片的樣子,原來是為了掩飾她跟海言展的私情。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突地,他聽到自己身邊傳來了一道尖銳的女聲。

警惕如他,急忙尋了一個竹葉堆成的小坡躲了起來。

女聲出現過後,便是打鬥的聲音響起。

打鬥聲持續了很久。

聽聲音,像是一男一女兩人。

直到太陽有些偏西,那兩人才像是累了一般,停了下來。

“是你。”

男人渾厚嘶啞的聲音響起,裏面帶着的不是質問,而是陳述。

總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顧元清藉著暗下來的天色的掩護,從竹葉堆中抬起了頭,往兩人所在的地方望了一望。

影影綽綽的,能夠見到一男一女兩人對視而立。

氣氛是劍拔弩張,好不緊張。

那女子顧元清認識,是太子側妃寒玉素。

向來以心狠手辣聞名,卻備受趙皇后的喜愛,而在太子府上耀武揚威。

因為諸葛熙的原因,他本是很不喜歡她的。

“哈哈哈哈,是我又如何?”

寒玉素仰頭一笑,笑眼之中滿是傾澄,她笑完之後,才繼續道,“是我又如何?澄哥哥,我才是你的妹妹,蕭柒葉算個什麼,你今日竟然為了她跟我出手,你還是我以前的澄哥哥嗎?”

“寒玉素,我以往的素兒是不會像你這樣的。”他的妹妹,素兒,原本是多麼可愛溫婉的女孩,怎麼會是如今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就在蕭柒葉尋找到鐵匠鋪子去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很可能是寒玉素下的手,因為那個鐵匠鋪子,是多年前他在閬苑城置辦的產業,那時候為的是尋找寒玉素,在各處安插的據點。

只是沒想到後來寒玉素找到他的蹤跡之後,將那地方變成了殺人的地方。

“是呀,以前的我也不是這樣的。”寒玉素又何嘗不知道,只是她冷冷一笑,“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我,寒玉素,經歷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你,我的澄哥哥,我只要你屬於我一個人,你的心裏只能有我,就像小時候一樣,你那時候是多麼愛素兒呀,那時候沒有蕭柒葉呢,你的世界裏眼裏只有素兒,你疼我愛我,而現在,你心裏眼裏就只有蕭柒葉,蕭柒葉!!!”

“她想搶走我的澄哥哥,她就必須死。”

“我要殺掉她身邊的每一個人,慢慢折磨死她。”

寒玉素一步步緊逼,面上的表情變得猙獰,時而笑,時而吱牙咧嘴。

“你對糖寶下手的時候,我便提醒過你,寒玉素,你執迷不悟,竟然對蕭兄下手,你怎麼如此狠毒?!!”

傾澄心痛,那個自己小時候一心守護的妹妹,如今卻變成這樣一幅樣子。

殺人不眨眼,手段殘忍到令人髮指。

“蕭木涵,哈哈哈哈,忘了告訴你,澄哥哥,那個蕭木涵可是個硬骨頭,我敲碎了他身上每一根骨頭他都不肯求饒,不肯承認他妹妹就是個賤人,所以我拔了他的舌頭,將他的嘴巴,用鐵水燒穿————”

啪!!!!!!

重重的一個耳光,落在寒玉素臉上。

這樣的話語,叫躲在一邊的顧元清也覺得心驚膽戰。

以前他只覺得這個太子側妃只是恃寵而驕,今日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寒玉素被猛地扇了一巴掌,一時間有些愣住。

目光迴轉,卻見到傾澄赤手將那把狼頭匕首握在雙手之中,猛地一用力。

啪!

匕首斷裂成兩段,殷紅的血從他手掌淌落,濺落到他那潔白的長袍之上,如同無數的曼陀羅由地上開放,蔓延到他的衣角之上。

“匕首以斷,寒玉素,從此之後,你我兄妹之情便如這匕首一般,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說罷,他將那折成兩段的匕首狠狠扔在地上。

“初見你如此,我以為你是誤入歧途,只要我引導得當,你終會走上正道,如此一看,是為兄錯了,錯在以為你還是我的素兒,那個天真爛漫的寒玉素。”

傾澄冷冷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寒玉素,留下了一句好自為之之後,便縱身離去。

很快,這竹林里便再也沒了其他聲音。

只有不斷呼嘯的風聲,刮打着竹葉,沙沙作響。

“傾澄,我為了找到你,受盡折磨,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而你卻嫌棄我了?你嫌棄我?哈哈哈哈!!你有什麼資格嫌棄我,傾澄,我恨你,我恨你!!!”

“蕭柒葉,蕭柒葉,都是你,都是你搶了我的澄哥哥,都是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你呀!!”

“啊!!!!!!”

她手中的長鞭被急速的甩了出去,鞭子割破空氣,在風中發出尖銳的響聲。

所到之處,竹林倒塌,鳥獸驚飛。

唯有天際那抹下弦月泛着血色,對這樣一幅瘋狂的畫面視若罔聞,終是沉寂。

蕭府前殿之上,蕭柒葉料理了兩日之後出殯需要的瑣碎事務之後,提出了要送楚氏迴向陽閣。

從前殿通往向陽閣的一路上,楚氏多是被南子畫扶着,不曾言語。

“大哥死了,你就沒有一點傷心嗎?”

終於,蕭柒葉在向陽閣門口,沉沉的對着楚氏問出了聲。

楚氏與南子畫的身子皆是怔了一怔。

想想也是實屬正常,她只知道楚氏是玉老爺,卻並不知道南子畫的身份。

她以為,蕭木涵是她的親生哥哥。

“你哪裏看出來我不傷心了?”

楚氏臉色沉沉,問道。

“心裏。”她從心裏感覺得到,自己的外祖父一點都不傷心,他一直與蕭木涵不親,自己也是知道的,“你的眼睛裏只有同情,沒有心痛,更沒有傷心。”

“若是什麼都寫在眼裏,你外祖父我這把老骨頭早就不在了,”

“呵。”

蕭柒葉冷冷勾唇,轉身要離開,卻在下一秒環視了一下如今這空蕩蕩的向陽閣,想到在早些時日已進行尋了宅子搬出去的昆氏等人,又回眸道,“昆氏他們是你安排出去的?”

“我在你心中大抵是沒有這麼好心。”

楚氏沒有否認。

只是昆氏在這府中與他住在一起,竟然在他身上動起了不幹凈的心思,他只是略施小計便叫她害怕了,請了老夫人之後帶着一乾子女搬了出去。

“如今蕭府怕是只會越來越不安寧,你行事要小心點。”

楚氏見到蕭柒葉沒說話,繼續說道,“那老太婆的事情,我知道了。”

“恩。”

蕭柒葉沒有再多說,走出了向陽閣。

後面,南子畫望着蕭柒葉那決絕而孤單的背影,心中免不了的一陣心痛。

而就在蕭柒葉離開之後,向陽閣一邊的樹林之中想起了陣陣沙沙聲。

似腳步聲,又似風吹樹葉的聲音。

“有人!”

南子畫一個躍身,從腰間扯出了一把利劍,尋着那道聲音的起源追了去。

蕭柒葉從向陽閣往前殿走去。

中途劉貴來報,說是四皇子殿下與幾名朝中大臣也來拜祭蕭木涵了。

這來人之中,便有魏巢。

蕭柒葉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但是下一秒,她卻轉身往南邊走去。

“小姐,這.”

“你先去前殿,我稍後就來。”

蕭柒葉握緊了手中的衣袖,忍住心中的疼痛,對着身後的紅妝吩咐。

紅妝知道自家小姐心情悲痛,便也不再多說,轉身往前殿走去。

南邊的宜蘭園,冷冷清清。

蕭柒葉站在那園子門口,那時候與蕭木涵站在門口說話的畫面依舊曆歷在目。

隱忍了好久,她復才邁着沉重的腳步往院中走去。

宜蘭園中,所有的東西都是按照十二年前的擺放放置着。

只是,縱然是這十二年裏每日都有人來打掃,這裏卻依舊止不住的斑駁蒼老了很多。

現在還是盛夏,院中的參天大樹的葉子也已經凋落半數。

院子東邊是一塊果園,原來是種的桃子等物,後來改種了葡萄,再後來.

蕭柒葉緩步行至那邊荒蕪的土地上,眼前似乎閃過了那樣一抹畫面。

玉無雙帶着年僅幾歲的蕭木涵在結滿果實的桃樹林下嬉戲玩耍,她尚且在襁褓之中,卻看得懂這樣的畫面,咯咯的笑着。

落日餘暉,第一次美得不像樣。

再次回歸蕭府之後,這東邊的荒地一直是她不敢涉足的。

桃樹變成葡萄林,再變成如今的寸草不生的荒地,就如她心間情感的變遷,一點點的,荒蕪頹廢。

蕭木涵告訴她,這荒地自從自己被玉家接走之後,一夜暴雨將全部的葡萄林都連根拔起,後來再種上葡萄卻是寸草不生,就這土壤被下了毒藥一般,種什麼死什麼。

下了毒藥一般,種什麼死什麼。

蕭柒葉的腦海突地閃過一抹精光,目光盯着那片土地,也猶疑了起來。

上一世,外祖父在臨終的時候告訴她,那東西就被娘親埋藏在蕭府,至於在哪裏誰也無從得知,當時蘇世染得知此消息之後,命人將蕭府掘地三尺卻依舊沒有找到哪東西。

而上一世的那時候,宜蘭園早就已經荒廢,這東邊的荒地已經做了池塘供府中下人餵養雞鴨等物。

會不會?

蕭柒葉幾乎要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上次她見到顧太傅夫人,還一度以為娘親會將那東西交給她,詢問之下,顧夫人卻是遵守諾言守口如瓶。

難道,娘親給她的不是那個東西?

這一世,依舊如上一世一樣,那東西被埋在這蕭府之中?

那顧太傅夫人一直不肯說的,又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幾乎壓得蕭柒葉喘不過氣。

心口生疼,她撫着胸口蹲下身,從手中鐲子上面拔出一根銀針,刺入這土地之中。

再拔出銀針的時候,沒入土壤中的那截銀針已經泛着幽幽黑光。

果真有毒。

好好的土壤,怎麼會.

正當蕭柒葉拿着那銀針鎖眉思索的時候,一陣風聲將她的思緒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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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花落君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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