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末班車
“小厲，我是朱隊長，你在哪裏？快過來集團這邊，有急事要開會。”
“好，知道了。”
我叫厲星，二十八歲，公交集團最年輕的司機。
可能有人很好奇，年紀輕輕，為什麼要做這種中年大叔才幹的工作。
我沒有很高的學歷，進不去那些大公司。
與其在那些小公司忍受壓榨，倒不如開公交車，起碼清閑一點。
最主要的是，我這人比較容易滿足。
一間宿舍，一張床，每個月小几千的工資，就能活的很滋潤。
我快速的刷牙洗臉，換身衣服就急急忙忙騎着小電驢去集團。
宿舍到集團，騎電驢也就五六分鐘的時間。
當我抵達的時候，所有人都已到達。
我一臉尷尬走了進來，找了個角落坐下。
老朱看見我來了，緊接著說道：“都到齊了，我就開始說正事了，區里昨天來了個通知，要我們這裏到加工廠那裏加一班車，我們今天開會的目的是把那班車的司機定下來。”
加工廠！
聽見這三個字，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敢說話，生怕被指派過去。
氣氛瞬間壓抑的緊。
老朱忽然轉頭看着我，“小厲，你願不願意去？”
“朱隊長，我五姑給我安排了相親，恐怕沒時間……”
“那你更得開這班車了，相親彩禮結婚，哪一個不得大把花錢，靠你那每個月微薄的工資，猴年馬月才能攢夠錢？”
我撇撇嘴，不敢反駁，弱弱的問道：“開這班車……有多少補貼？”
“願意開這一班車的！每天多加三百塊！”
“別說我不照顧你們！一天多加三百！其它地方哪能享受這麼好的待遇！”
老朱振振有詞，講話時唾沫橫飛，擺出一副我全都是為了你們好的樣子。
辦公室內其它司機一臉平靜的看着老朱，不知道為什麼，聽見多加三百塊，他們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開公交車，每個月也就掙個小几千塊錢。
平時的時候，知道可以賺點外快的時候，一個個都爭着搶着干。
怎麼現在每天多加三百塊，他們一個個都沒反應呢？
啪！
見辦公室內死氣沉沉，老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都沒人願意去嗎？”
眾人沉默。
我看着其他人，過了很久也沒人敢攬活，“朱隊長，那個……您要是能再多加點兒，我來跑着一班車。”
“行！那就多加兩百！每天額外補貼五百塊！”
朱隊長走上前來，重重拍打我的肩頭，隨後摟着我，讚許的點點頭，“年輕人就是有血性！身上有陽剛之氣！聽說你還是處子之身！這就更好了！什麼妖魔鬼怪見了你都得繞着走！”
“朱隊長，您這話我怎麼沒聽明白？”
我撓了撓後腦勺，又看着眾人詭異的神色，越發疑惑。
不就是加一班去加工廠的車嗎？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老朱撂下這句話，扔給我我一把鑰匙，“你從現在開始就只負責開東南邊那輛1134，其他的我會給你安排好。”
人已經走出去，又把頭縮回來，“對了，每天晚上十一點準時發車。”
午夜十一點發車？
十一點開始出發，到加工廠再怎麼著也要一個多小時。
還要往回走，意思就是回去的時候已經夜裏十二點多了。
其餘司機皆搖頭嘆氣，看着我的目光非常奇怪。
像是憐憫，同情，又像是擔憂。
他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都在我身旁停了會兒。
“小厲啊，晚上去加工廠的路不好走，尤其是經過池塘的時候，千萬千萬要打起精神。”
“要是半夜有人喊你停車，千萬不要停下來。”
“那條路晚上根本就沒有人！你要是停車了，或者有人上車了，你的麻煩就大了！”
“一定要記住我們說的話，這都是為了你好，明白嗎？”
“看你們說的，怎麼那麼邪乎，那邊不是有村子嗎，村民們白天賣菜，晚上回來不方便，咱們加一班車，方便他們回家，不是挺好的嗎？”
加工廠在郊區很荒僻的地方，正常情況下，六點鐘是最後一趟。
要是沒有加這一趟車，村民們賣完菜，就只能在城裏留宿一晚。
他們賣菜一天才掙多少錢？
哪經得起這麼折騰？
我本來覺得沒什麼，可想起他們說的那些話，怪異的眼神，反常的表現，頓時讓我心裏有些發毛。
呸呸呸！
胡思亂想什麼！
不就是開夜班車嗎？公交集團里又不止我一個人開夜班車！
有的人開了十幾年，啥事都沒有，我能有啥事？
我用雙手揉了揉臉頰，深吸口氣。
想想每個月多發五百塊的工資，瞬間心情沒那麼差了。
離開辦公室，準備回宿舍睡個回籠覺的時候，莫名一個人從後面冒出來，嚇我一跳。
原來是老李，老李從口袋掏出一包煙，給了我一根，他一根。
還左看右看了一下，低聲說道：“小厲，你去開那趟到加工廠的車？”
我把那根煙點上，猛吸了一口，吐出來說道：“嗯。”
“小厲啊，你糊塗了，叫你開你就開啊，加工廠那地方不一樣啊。”
“有什麼不一樣？”
我心裏本來就毛毛的，聽見李哥這番話，忽然覺得後背發涼，有點後悔了。
午夜的這趟車，肯定沒那麼簡單！
“這裏面的事情，你來公司沒多久，你不清楚，但你也不想想，每天五百塊真要那麼容易掙，還輪得到你嗎？”
我聽完覺得事情不簡單，面對着老李問道：“李哥，仔細給我講講。”
老李神秘兮兮的說道：“加工廠這班車，八年前就有了，由於夜班的時候，司機跟一群乘客沖池塘裏面去了，你說奇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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