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嶺城
謝千塵猛的從夢中清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一張熟睡的臉近在咫尺。
他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依舊是衣裳淋濕,滿頭大汗,像是高燒后出了一場大汗。
他彷彿明白自己為何總是滿頭大汗,衣裳淋濕了。
夢裏的小女孩是誰?
浮生萬緒,恍若千塵。
千塵?這就是他名字的由來嗎?
“謝千塵?”
“嗯?”謝千塵朦朧的條件反射的應了一聲,應完了,才反應過來是鹿婉雲在叫他。
“你醒了?感覺怎樣?還熱不熱?那裏不舒服沒?”謝千塵徹底清醒了過來,擔憂的問道。
“你把自己裹成屍體試試?”鹿婉雲整個人都動彈不得,要不是因為昨晚消耗太大,她才不會躺着像個屍體一樣的等着謝千塵醒來。
“…………”謝千塵不自在的清咳了一聲,耳朵泛起紅來:“我還不是想着這冰蠶絲有冰涼的效果,這才把你裹了起來。”
“那個,我是矇著眼睛的,我可什麼都沒看見。”謝千塵看鹿婉雲蠕動的嘴唇,立馬補充了一句。
“…………”鹿婉雲壓根就沒往那裏想,她深呼了一口氣:“把我放出來。”
“哦。我……還是去叫個人吧。”謝千塵準備動手,又縮回手。這會兩人都是清醒的,還是讓別人來比較好。
“不用了。蓋住被子就行了。”鹿婉雲喊住了謝千塵:“免得惹麻煩。”
謝千塵躊躇了一下,也是,萬一那兩人沒有走,聽到什麼閑言碎語的,那他們豈不是很危險?
他變得君子起來,開口道:“那,得罪了。”
“…………”鹿婉雲感覺到他對她作了一個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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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千塵從外面回來,拿着那塊布料讓裁縫加快的給他們兩人各做了幾套衣裳,他用布先換了一套回來:“衣服我放在屏風上了。”
“嗯。”鹿婉雲躺在木桶里,腦袋還有些暈沉,好久都不曾做過夢了,是在預言什麼嗎?
她晃了晃腦袋,只是一些過去的事罷了,開口問道:“布匹,你付錢了嗎?”
謝千塵十分渴口的連着喝了四杯水,抬手擦了擦嘴巴:“付過了,我把你衣裳里的錢都拿了,付了布匹跟做衣裳的錢,還剩下……”
謝千塵把錢袋子裏的錢都倒在了桌上,嘩啦啦的碎銀子蹦噠在桌上:“一兩,二兩……”
鹿婉雲抬手扶了扶額頭,頓時覺得頭疼不已:“你是打算接下來,我們露宿街頭嗎?”
“你,沒錢了?”謝千塵數到一半,訝異的問道。
“嗯。”
“…………”謝千塵抿了抿唇,難不成只帶了這些錢?他拍了拍胸膛,跟鹿婉雲保證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風裏來雨里去的。”
“…………”鹿婉雲懶得理了,這【保證】聽起來有跟【不靠譜】三個字一樣。謝千塵有時候就是有種超天然的樂觀心態。
謝千塵又繼續數着錢。還有二十兩銀子,夠多了,他把錢袋放在了自己身上:“我們接下來………”
他一轉頭,一抬眸,話便卡住了。
“嗯?”鹿婉雲沒聽到后話:“怎麼?”
“沒什麼,就覺得俗話說的好,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謝千塵嘖了一聲,鹿婉雲這衣服一穿,瞬間就變得貴氣逼人,不僅像個小姐還那種很有氣質。
隱隱約約之中還藏着幾分霸氣。
“你怎麼不說,都要錢裝。”鹿婉雲懶懶的搭了一句。
“你還會開玩笑呢?”謝千塵眉眼彎了彎,這可新鮮了。
“我還會殺人,你信不信?”鹿婉雲冷着臉,一想到這敗家子花錢如流水,就像抽他一頓。
謝千塵撇了撇嘴:“那衣裳要下午才做好。你那衣服,我扔了。”
“……………你,敗家也有度。”
“怎麼了?那破衣服穿着又不舒服,反正那布匹不做我們一時半會也帶不去不是?帶着也麻煩,正好還不用買衣服了,一舉兩得有何不可?”謝千塵委屈巴巴道。
他要是細心些,就會發現,鹿婉雲穿的褻衣其實就是冰蠶絲。只是外衣普通的很。
而他昨晚的舉動,說白了,其實是多此一舉。
謝千塵後半句話說的倒是有道理,鹿婉雲也懶得在計較了,頭疼:“去買一輛馬車,今晚出城。”
“去哪?”
“南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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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嶺城,一個地勢奇特的地方。
一邊是山田草原,一邊是京嶺運河。
兩者之間,卻隔着一座大山,名為啟嶺山。
以啟嶺山為界,分為上南與下南。
嶺城人信封神明,在這座唯一的大山上建了一座寺廟,不管上南還是下南,逢年過節,初一十五,都會入寺廟上香火,求平安,求仕途,求姻緣等等。
有虔誠之人的,更是日日都去。
寺廟越建越大,僧人越來越多,拜佛之人更是絡繹不絕。
香火,就更不用說了。
破曉而出的曙光剛打在那金碧輝煌的寺廟之上,在清晨的霧靄之中,便能看到那上山之路熙來攘往的拜佛之人。
站在寺廟的蓮花台上,能看到上下南城不同風格。
一邊是京嶺運河帶來的富貴奢靡,以官員,富商居多,視為上。
一邊是山田草原帶來的自給自足。以百姓,窮人居多,視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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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剛趕在開城門時進城,鹿婉雲一進城,就把他們兩隨便塞了一家客棧,還在房門上加了一道術法,誰也出不去。
然後,自己走了。
氣的謝千塵坐在窗邊生了一肚子的氣,從黎明迎來了晨曦。
他目光朝着那座高巍的啟嶺山看去,此時正值日出東方,那晨曦打在寺廟的最頂端,如同佛光普照似的金光閃閃。
就這麼單單一看,還真有點佛祖要仙靈的韻味。
而這個客棧的位置,是一個非常好的觀看點。
“你是上南城的吧?”謝千塵氣,順,了,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嗯,我是陳家的小女,我家就住在後街。”怨靈搖手一指:“往這邊走過去,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這上南城的人,非富即貴,受冤屈的大多應該是下南城的人才對。
到底是何種冤屈,能夠讓她下如此大的決心成為怨靈的?
從幽州到南嶺,大半個月的時間,鹿婉雲都沒讓這個怨靈出來過,他提起怨靈的事,鹿婉雲都是緘口不言。
還有那天雲錦,他也沒有見她拿出過來過。
一路上鹿婉云云談風輕的,哪裏像是去反冤的,像是去走親戚的。
如何平冤,怎麼平冤,謝千塵不知道。
反正鹿婉雲越不說,謝千塵心裏就越癢的難受。
正好,機會來了。
謝千塵挑着眼皮,一手支撐着腦袋,懶洋洋半靠在椅子上,將衣領扯的有些垮,帶着三分風流,三分痞相,三分玩世不恭。
讓站在一邊陳小姐看了不由紅了臉。
他將最後一分君子掛在了臉上,淡而無的笑道:“陳姑娘,不如,說說你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