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寶貝
叢文從商家堡離開后，並未着急去陸家與江、褚惡人匯和，而是折回了長隆客棧。
迎客的小二哥依舊是上次那個，見到他有些意外：“客官可是有東西落在這兒了？”
叢文搖頭，從腰間摸出一枚銅符：“你們掌柜的在哪兒？”
小二哥一眼瞧那銅符沒什麼稀奇之處，待翻過來看到個“寳”字，登時一愣。詫異地多看了叢文幾眼，小二便將他往後堂帶了去。
掌柜的到底見多識廣些，見了銅符便腆着臉笑道：“公子今日前來有何吩咐？”
“沒甚大事，你替我在樓上留一間客房便好。若是有人來問，你只需說此行就我一人，懂了？”
“懂了懂了，公子放心。”
陸家壽宴。
陸文博與陸琛周旋於賓客之間，無暇顧及這處。江白彥看了一眼頗有些無聊的褚寧，想了想問道：“你將金箋隨身攜帶的？”
褚寧嗯了一聲，一雙眼四下轉着，一點兒都不安分：“那玩意兒是鄢琳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鄢家後院那兩個女人眼饞得很，可不能便宜了她們。”
聞言，江白彥忍俊不禁：“那你今日還這般大方送人？”
褚寧白了他一眼：“陸家家大業大，萬寶樓金箋於他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我遲早要脫離鄢家的，今日借花獻佛，換得與陸家交好，後路更好走一些，自然是不心疼。但若是便宜了徐氏母女，我才覺得虧呢。”
自覺被鄙視了，江白彥也不惱，似乎早就習慣了她這般行徑。
見她似乎喜歡吃他跟前那盤芙蓉糕，他將白玉盤朝她那邊推了推，笑道：“送給陸家倒也無妨，百益無害，也省得我再掏腰包。”
“喲，哭窮呢？”
“不敢不敢。”
二人調笑間，陸琛招待了一圈賓客，便找了借口過來。見他二人相談甚歡，開口道：“二位不會怪在下唐突吧？”
褚寧笑道：“陸公子哪裏話，咱們二人如今吃穿住行都還仰仗着陸公子，自是歡迎陸公子還來不及呢。陸公子，坐。”
陸琛頷首，撩了衣擺落座，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陸琛簡單與兩人客套了一番，屆時才頓了頓，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始終笑意盈盈的褚寧：“恕在下多嘴再問一句，今日姑娘贈給家父的金箋，從何而來？”
萬寶樓金箋何其珍貴，她這般隨隨便便就送人了，是天真還是別有所圖？
聞言，褚寧與江白彥不約而同對視一眼，旋即，便聽她笑道：“我表兄未曾告訴過你嗎？我其實是少將軍遠房親戚家的孩子，這金箋是家母辭世時留下來的，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但我瞧着是個之前玩意兒，便一直帶在身上，想着萬一走投無路了能拿來換些酒錢。”
聽她張口胡謅，江白彥簡直目瞪口呆，但仍要保持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時不時還得附和一兩句，以顯得她話語誠懇。
“只不過，陸公子大概也知我此行是來治病的，醒來便被告知今日是陸老家主的壽辰，捉襟見肘之際，拿它來抵賀禮也是屬下策。還望陸老家主和陸公子莫要嫌棄才好。”
聽她將金箋說得這般稀鬆常見，陸琛有好一陣不能言語。
但見她神情真摯眼神誠懇，確實不像在撒謊，便也只得信了她的說辭。
“……姑娘方才說自己是少將軍的遠方表親？”此前見江白彥如此緊張她的模樣，還以為他們二人……
褚寧點點頭：“想來彥表哥一時情急忘了介紹，我單名一個褚字，因雙親辭世早便一直跟在老將軍身邊，陸公子喚我江褚便好。姑娘這種稱呼我實在有些不習慣。”
“江褚。”陸琛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兩位也別陸公子陸公子的叫了，叫我陸琛即可。算起來，我虛長少將軍兩歲，二位若是不嫌棄，也可喚我一聲陸大哥。”
陸家這棵橄欖枝，她自是要接的。是以，她當即便喚了一聲“陸大哥”。
江白彥忍不住一陣腹誹，往日讓她叫自己大哥時莫說這般爽快了，她不拿長槍追着自己打就很不錯了！
同樣是男人，差別怎麼這般大呢？
他眼神有些幽怨，褚寧忙着吃糕並未在意，一旁的陸琛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免又有了些別的猜測。
陸老爺子的壽宴很是熱鬧，酒過三巡，已是月上三桿了。
賓客陸續離開，褚寧也吃了些酒，因不勝酒力，此時正在客廂內休息。
江白彥同陸琛攀談了一陣，借口天色太晚，便要去客廂將褚寧帶回清暉別院。
“夜露清寒，她又吃了酒，若吹風難免頭疼，此去別院得半盞茶的功夫，少將軍不如便讓令妹在府上歇息，明日一早再回別院也不遲。”陸琛看了他一眼，神色坦然，“我這便吩咐下人將隔壁的廂房收拾好，少將軍自可住下。”
江白彥打量了他一陣，透過開了一絲的門隙朝房間內看了一眼，見褚寧仍是睡得香甜，不得不同意了他的提議。
“還勞煩陸大哥差人去別院給我那兩個侍衛送個話，省得他二人擔心。”
陸琛頷首：“這是自然。”
“如此，我便去叫人將廂房收拾出來，少將軍若還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便是。”
“有勞了。”
目送陸琛離開，江白彥輕手輕腳推門入了室內。但想着她如今是女兒身，也不便靠得太近，便在屏風前的茶桌邊坐了下來。
待外頭沒了聲響，那原本還是睡着的人不知幾時醒來了，還不聲不響地繞到桌前坐下，嚇得江白彥一個激靈。
“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兒的？”
忽視掉他話中的埋怨，褚寧自顧自地斟了杯涼茶，左右環視一圈，道：“日間你聽到那些人的談話了嗎？”
江白彥稍稍一想便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宴席間，觥籌交錯之際，他曾聽到些好事之人提到近日有南疆人士來了商家堡。今日一早，更有南疆使者不遮不掩，堂而皇之地去了商家堡內。
“娜爾拉去見商慎了，南疆果真是衝著商家去的。”
“那你可知商家有什麼值得他們覬覦的寶貝？”
江白彥沉吟片刻，突然想到許久之前的一個傳言，不由震驚，倉惶抬眼看向一旁的褚寧。
後者看着他，笑道：“小白聰慧，當是猜到了。”
“赤龍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