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送粥
董丞和董二三也真是活該被湊在一起，天生該是做父女的人，都是一個比一個佔有欲強的人。可惜，沒一個正常的。
但是正常的日子還是過得挺好的。元旦過後，接近新年，教區還是一片熱鬧折騰的老傢伙抽風景象，但是並不見將要過年的紅火樣子。而河對岸的東風城，已經明顯進入新年倒計時了。早市晚市都是滿滿賣東西和儲年貨的人。附近農村的人，基本是全家全口的過來買賣東西。每天都有宰豬殺雞的人。在混合著悠閑逛街和着急上班的人流，就有種大節前的迫切和放鬆，但卻人人盼望。
董二三對於新年的概念，就是酒會年會尾牙會...家人團圓飯這種事，她連電視裏都沒看見過——因為她從來不看那些....除了各種會很多，方便擴人脈和獲得信息之外，董二三覺得新年和平時一點區別也沒有。
但是看着董丞忙進忙出的準備這準備那，感覺東西就不會有買完的時候似的，總有的買。董二三被他帶着，跟進跟出，說是幫着挑東西的，其實就是一被強迫的跟屁蟲。
“寶貝，看這個窗花好不好？”
“不好看。”
“多好看，喜上眉梢哦，多買幾個，貼你屋裏的窗戶上~~~”
“......不要。”她又不是要結婚，您想表達喜悅的心情，也不用選這個吧。
第二天，董二三一睜眼，就看見幾扇大窗戶上，貼了一排的喜上眉梢剪紙。果斷扭頭繼續裝睡，任董丞怎麼叫都不起，結果被“武力”手段挖出了被窩。
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數，反正董二三的意見，一般都被無視就對了。額，不懂新年意義的人，就不該有意見....
七寶粥被董丞煮的，都不能叫七寶了，裏面的材料不下二十種。足足準備了兩天，用了兩口大鍋，從晚上熬到第二天早晨。董二三雖說吃過七寶粥，但都是在飯店裏，她還真的從來不知道，這七寶粥還能這麼熬的。她也不喜歡亂七八糟的粥，一般都是喝白粥的。
但是，“今天一天都要喝粥哦，不能吃肉吃菜，這是對神明的虔誠孝敬。要珍惜每一份食物，要勤儉節約...”
董二三握着勺子，慢吞吞的吃着粥，心裏吐槽，您真沒資格說勤儉節約的話，神明都會吐血的。
董丞瞅女兒吃得不歡實，知道她又是挑食了。就把大鍋里的鍋巴都鏟下來，扮成小塊，拌上蜂蜜甜醬，給董二三吃。還練牙口呢。
董二三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吃了一塊，感覺還不錯，小嘴巴嘟嚷嘟嚷的吃個不停。海赫格瞅着孩子吃得香，忍不住也嘗了一塊，到真是越嚼越香，可還是太硬了，攔住女兒，“少吃點，別扎嘴。”
話剛落，董二三咀嚼的動作突然就停了，然後有點茫然的看着海赫格，真是烏鴉嘴...
董丞反應過來，趕緊讓女兒把東西吐出來，漱完口之後，讓女兒張着小嘴一瞅，下牙床有處被扎破了，還在滲着血。他這悔的又要哭出來。
董二三手快的捂住他的嘴，“不疼。”哭什麼！！
董丞才不信呢，到底是哭了一鼻子。海赫格無奈的喝完粥，上班去了，董丞眼淚嘩嘩的，還囑咐他去看看孩子的衣服做的怎麼樣了。董二三又開始慢吞吞的喝粥大業...
等董丞平靜下來，就帶着董二三，把準備好的一碗粥，一勺一勺的撒在院子裏，剩下的，連着碗一起，放在了大門旁邊。董二三不明白這是什麼迷信儀式，也不想知道。然後董丞就讓董二三獨自提着籃子，去給教區的爺爺奶奶們送粥。一人一碗。
董二三老實的挨家送，耗子搬家似的，來來回回十來次，終於都送到了。她也開始喘了起來，這麼久了，還從來沒走過這麼多道呢。但心裏只覺得，這送粥真是筆好買賣。去的時候，提籃里是小碗粥，回來的時候，提籃里是各種回禮。從衣服到首飾，從書本到筆紙，從點心到冷肉，什麼都有。
整個教區，只有董丞一個人熬粥，整個教區，吃的都是董家的粥。但是，董家真是不虧啊。
董二三對於這些老傢伙大手大腳的認識，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等董二三歇夠了，董丞笑的很開心，“高興嗎？”董二三從善如流的點頭，回禮太豐盛了。不過顯然董丞問的不是這點，“呵呵，我就知道你會很高興的，送別人自己做的吃食，得到別人的真心感謝，這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啊...”
董二三默默的低下頭，無法直視董丞。要不要這麼高尚啊...
“今年因為是寶貝去送的，回禮都比往年要好上很多呢。那根象牙桿的白狐毛筆，我要了好幾次，石秀才都捨不得給我。我猜寶貝一去，他一準就會給了。哈哈哈，他就是愛送別人毛筆，送我家寶貝當然要送最好的了~~~”
高尚個風！！董二三鄙視了他一眼，立馬把所有回禮都劃到一起，挑挑揀揀的，基本除了吃的，剩下的全部都搬到了她的書房裏。任董丞怎麼鬧，都不肯分給他一點。然後被董丞餵了一口冰，凍得她哆嗦了下，不過接下來的熱巧克力，就讓董二三舒服了很多，不過不喜甜食的她，還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今天要吃一塊銅盆凍成的冰，一年都不會得病哦。這裏不算冷，我是用冰箱凍的。”這是董丞的解釋。董二三卻還是覺得，他在小心眼。
新衣服被拿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這裏冬天，最冷的時候了。雖不至於點水成冰，但是也到零下了。總歸這裏還是地處江北，靠近北方的。屋裏燒着暖氣，還有壁爐和暖手爐等等取暖的東西，董二三又怕凍，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和董丞出去了，只窩在家裏看書。董二三多久沒有過過這種悠閑日子了，要不是海赫格管得嚴，董丞又管得多，董二三都不想下床。
陳老頭他們還專門上門看了看，就怕董丞把她又養病了。董丞也不敢帶她出去溜達，他聽說年底了，拐子多。
五條長裙，十件襖，款式基本都一樣。董二三嘴角抽了下，掛不得十多天能做這麼多。但是等她細看之後，發現沒見衣服都有不同的小細節。十件短襖上衣，有對襟有斜襟，盤扣的花結也都不相同，扣子有整體的還有金銀玉的，還有的是系帶的。從領口到袖口，用細布條擰成的花紋，各種各樣的，立體又富貴。長裙很長，都是布料本色，顏色不一，有幾條的裙角還縫上了綉了幾朵花的布料。這裙子都是要用帶子系起來穿的，董二三這時才明白那天楚裁縫說的那句自己調的話。現在這長裙，她能當連衣的穿，等在長個了，就放些帶子，等齊胸裙，然後高腰裙，半腰裙，短裙....這種裙子真是太實惠了，穿一輩子啊...o(╯□╰)o
不過，這樣式，也太復古了吧...
“料子到都是好緞子，可...”董丞翻看着衣服，悠悠的嘆口氣，“楚裁縫是真的老了，針動的越來越少，這綉品，都是用的以前的了....”董二三大概能明白他為何會生出這種感慨。但是在她看來，這些衣服已經很好了。
董丞出口氣，不在多想，抽出一套，給女兒換上。長裙果然能繞到脖子上，董丞想加條腰帶，被海赫格阻止了。等扣好上衣在一看，果然還是沒有腰帶好看。上衣很短，都不到腰，袖口寬，下擺寬，中間收緊，這也是能調肥瘦的，就算董二三以後胳膊長了，款袖口也能當九分袖或者七分袖。這種上短下長的長裙風格，到是讓董二三矮矮的升高，眼瞅着拔高了好些。
鞋子還是皮靴，戴好金鎖，董丞很滿意的圍着董二三轉了好幾圈，一個勁的嚷嚷好看，就像古畫裏走出來的。可海赫格卻沉默了。
到不是董二三這麼傳統的打扮不好看，但是她從長相還是身形，都和外國人一樣，頭又小，腿比例也長，這麼穿，怎麼瞅怎麼像外國某小公主來這裏旅遊，穿當地衣服的感覺。要不是孩子的眼神太多幽深，還真是壓不住這身衣服，如果換了真正的孩子眼神，一準是穿錯衣服感覺了。
不過董丞明顯是沒發現的，所以海赫格也不會說什麼，但是他還是決定，要打電話讓人從國外送些衣服過來為好。
而作為當事人的董二三，當然明白自己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了。她這種臉和身材，穿什麼都好看，但是也分好看和最好看。傳統樣式的衣服，她有，但是很少穿。可像身上這麼傳統的，她還真沒穿過，更沒想穿過。
當初做的時候，她就忘了問一句了。畢竟董丞的衣服雖有刺繡這些傳統手藝，但是穿起來，就算再過三十年，也是不會落伍的。所以董二三就根本沒想到楚裁縫會做成這樣的。現在再說什麼也晚了，況且她說不說也沒有差別。看着董丞興奮的樣子，董二三也沉默了。
反正小孩子嘛，穿什麼都一樣，乾淨整齊就行了......
二三，乃墮落了！！從前挑剔難搞的乃去了哪裏！！
這倆人沉默了，不代表別人也沉默啊。
“我說董丞，你是想大晚上的把丫頭掛起來，嚇唬野鬼啊？明明是張洋娃娃連，你給她穿成這樣，找什麼遺失的輝煌呢？當你家以前是黃袍子啊！！整的洋孩子進宮似的，別不彆扭啊你？”老祖宗很乾脆的說了出來。
董二三是被董丞帶出來展覽炫耀來了，可第一個碰見的就是這位真正穿過古風古韻的老祖宗。董二三深深的為董丞鞠一把同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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