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業” 第八章 就差一絲絲

“家族企業” 第八章 就差一絲絲

夜幕籠罩之下的蘭兒加單,在冰雪的加持之下顯得分外高貴:

外掛的壁爐和街上的燈柱,都爭相吸引着人們的目光,不為了晃別人的眼、卻也是為了給這座鎮子帶來溫暖,使得房屋和樓宇,即使彼此不理睬地立在寒冬之中,也不會僅僅感到孤單和凜冽;

在鎮子裏最熱鬧的紅星街區中,有一家開在通北之路的老酒店,名字叫做松柏之聲。它自打無良王朝初期,便被一幫身着破衣拉撒的乞丐,建築了起來;也是坨坨·約頓在人生時期,所最鍾愛的一家酒店,甚至在對敵作戰當中,它也因為自己不起眼的外設,而幫助金獅突擊隊的大部分人員倖存,

雖然左不過兩層樓七八米高,也沒有太過華麗的裝飾,但正是因為它巧妙的木質結構,才允許自己擁有一定程度上的軍事塔防意義------地堡戰術的靈感來源,便是從這裏帶給森他全國的。

“尊貴的客人們,裏面請!”松柏之聲的所有店務人員都洋溢着笑臉,不管是年逾半百的酒保,還是二十齣頭的女調酒師,他們都孜孜不倦地享受着接待客人,甚至服務已經是他們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

在接待廳里,一位膚白貌美的十餘歲拉波族女孩,坐在靠牆很近的藤椅上,翹着腿,用手托着自己的腮,沉浸在美妙的鋼琴小調中,

“親愛的妹妹,來一杯吧,”站在酒水櫃枱之後的、一名當地年輕女調酒師,身着藍綠襯衣、打着青色的領結,搭配滿頭金黃的雙馬尾辮,用着無比溫柔的聲音問道,

只見那名拉波女孩下意識地看了看調酒師,卻快速轉回了頭,快速地眨着眼,

調酒師看到這奇怪的一幕,有點難以捉摸,於是俯着身子,稍微大聲一點說道,“小姐?”

“您要不要來一杯酒呢?”

那姑娘這次乾脆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一聲吆喝不要緊,鋼琴師停下了演奏、酒保們和大廳里用餐的顧客,也都將目光轉移到了櫃枱附近的兩人,

那姑娘不知怎的,竟然咽起口水來,

酒保里打頭管事兒的老大媽,扭着寬宏夯實的后翹臀,慢慢蠕動過來,

滿臉皺紋瞬間展露,笑道,“有什麼問題嗎?”

老嫗瞧着情緒不滿的調酒師,她好像有些難以忍受;又歪過頭看看用手擋住臉的女孩,她貌似又有些行為反常,

這一景象倒是給見多識廣的大頭酒保,出了一課前所未有的難題,

“額,姑娘,她問您要不要喝杯酒啊,您為什麼不理會她呢?”

...

時間再次凝固,

這次,在場的幾十號人都盯住了姑娘,

那姑娘在調酒師越發不滿的情緒中,開始晃動起了身子,

不過即使這樣,她也還是連嘴都不肯張一下,甚至連一口運唾沫的聲音,也不願意發出。

“這也太奇怪了,”老嫗兩眉一高一低,瞅着那姑娘,“您不會沒有語言能力吧?”

未曾想她還是一言也不發,只是兩個眼球在眼眶裏不斷打轉。

大家也開始議論起來。

“哦?怎麼回事,”

這一刻,酒店裏通往內部住間的廊道中,不知道是從哪個房間中,出來了一位三四十歲的拉波女性,穿着貂絨風衣和黑色裘皮長筒靴,響噹噹地走向了大家,

“誒呀呀,好侄女,你在這幹什麼呢?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丟了呢!”這婦人一臉不好意思地快步向女孩走來,

“快快,起來吧,”她領着女孩的手,將女孩拽了起來,“真不好意思,我家這姑娘小時候發過高燒,把嗓子給燒壞了,”

一旁的調酒師和老酒保聽到這裏,便略微鬆懈了表情,“害,真的也是我腦子不夠用了,”那老酒保邊說著邊揮着手,讓調酒師別再激化事端,“行了,大家繼續享用良辰美景吧!”

鋼琴師再次飄起柔美的手腕,大家也很快回到了音樂的歡聲笑語中——

在大家的嬉戲玩樂中,婦女把姑娘拉進了住間廊道,

兩人表情各不相同,

那婦女滿臉愁態,

而那姑娘驚魂未定,

不過二人的腳步卻不曾停下,一雙高跟鞋和一雙高筒靴,仍然快速地在地板上踢踢踏踏,

沒有話語交流,沒有多餘的肢體動作,

待到兩人來到西側方向最靠里的一間房屋前,125房,

婦人才拉下把手,打開了房門,將自己和姑娘移到了裏面。

“你讓我怎麼說你啊!”這婦人嘆着氣,瞪着那姑娘,

“咕隆隆!”女人將房門鎖住,

松柏之聲的房門質量是出了門的好,如果沒有蓄意的強力破壞、亦或是里側的人員打開,鎖扣是永遠不會妥協的...

“您就別再罵我了好嗎,罵我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啊!”

在這僅有兩個人的屋子裏,拉波姑娘終於肯開了口,

只見這姑娘的瘦小身體間,逐漸從兩腋各自散發出一道乳白色的煙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不斷擴散開來,

“這易容術我是真的駕馭不了嘛!除了冰霜幻術,啥子都不適合我,”

阿敏居然出現在了漸漸落幕的霧牆后!

“艾克姐姐,您就不能為我想想其他法子嗎?”

說完,那婦人也化作一道藍綠色的耀眼碧波,取而代之的正是不朽金鸞艾克,

“哼,”

艾克飛到門旁的衣架子上,找到支撐住自己鳥爪的橫木站了上去,

“既然學不會,那就證明你沒用心學,”

艾克嚴厲地訓斥着無奈的阿敏,

“誰的智商也沒比誰高多少,但情商可就不一樣了!”

“啥子情商嘛,我師父告訴過我...”

正當阿敏又習慣性地想在每當艾克教訓自己時、便把木龍狄搬出來當擋箭牌的時候,艾克又及時制止住了她的頂嘴,

“你師父,你師父,永遠都是你師父,你這輩子都能跟你師父綁在一起嗎?嗯?所謂的師父是什麼?給你個暖寶寶讓你拿它當傳送器?你腦子真的壞掉了?”

聽到這裏,阿敏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壓低了眉毛,眼睜睜地看着被艾克踩壞的、丟在垃圾紙簍里的傳感儀,陷入了沉默,

“木龍狄這老東西,你以為我不了解嗎?那個什麼萬魔之哀,全是自己給自己起的破名字,要不然就是強行讓別人這麼稱呼他,別人不這麼叫他,他就踢別人屁股蛋!”

說著,艾克便刻意把尾巴上不完整的羽毛,展示給阿敏看,“雖然這個人很愛開玩笑吧,但是牌品玩多了,自然就能看出他的人品,”

“我不准你這麼說我師父!!!”阿敏聽了這句,可不願意了,“木龍狄師父可是我們西騰的大英雄,你再不尊重他這個人,也要尊重他的精神啊!”

艾克咽了一口氣,

阿敏抽泣着,“您不是說過嗎,您是不主張民族分化的!”

說完,她含着淚、氣憤地踏向床鋪,一屁股跳了上去,“沒想到,上界的人,不,哪怕是個鸚鵡,也都是個滿嘴跑火車、放完屁不嫌味兒大的虛偽東西!”

原來,在從卓爾汗和哈里蒙的魔爪中逃脫之後,阿敏便聽從了艾克小姐的意見,徑直前往松柏之聲酒家,

在路上,艾克小姐運用暮色和人煙稀少的雙重優勢,將阿敏和自己易容成了拉波人的形象。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艾克睜大雙眼,意外地看着阿敏,“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麼能夠這麼想我?我虛偽?”

阿敏不願意看着艾克,

但艾克怎能容忍自己一隻千年鸚鵡,被一個不滿成年的小姑娘如此謾罵著,

“我要是虛偽,我還能讓你從卓爾汗的鐵球下逃脫嗎?啊?”

在艾克炸着羽毛地訓斥下,阿敏掉落了幾滴眼淚;她還試圖拿嘴接着,嘗一嘗此刻的酸苦,

“你自己不聽我勸!我都告訴過你了,初次使用我的易容術,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會立刻遁回本尊形象;你可倒好,偏得坐在人家跟前,人家不跟你搭茬,難道跟空氣聊天嗎?拉波人很外向的,你是真糊塗啦?!!”

聽到這裏,阿敏終於壓不住火了,

那兩顆黝黑的眼珠子,差點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她跳下床,伸着僵硬的食指,指着艾克的鋒喙,破口大罵道,

“夠了,你少跟我來這套!死鳥人,你幹嘛跟老子罵罵咧咧的,我父母和師父都沒跟我這麼大聲說過話,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看到阿敏氣成這樣,艾克竟然沒接上茬,

“你還好意思說我,我這麼大大咧咧的性格,你把我關在這小木屋裏,和把我當黃人罪犯處決有什麼兩樣?甚至比一槍斃了老子還痛苦呢!你都知道我一張口就會原形畢露,那你幹嘛把它強加在我頭上?你是不是誠心讓我死!”

“你再說一遍?你有種再說一遍!”艾克飛到阿敏臉前,“我再說一遍,我要真想讓你死,我就......”

咚咚咚!

阿敏和艾克的激烈爭吵,頓時被三下敲門聲音打斷了下來,

“屋裏的顧客,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門外清晰的聲音,出自一名服務員之口,

看來,她倆的聲音,即使在隔音效果極其好的松柏之聲住間內,也能夠傳來烏央烏央的渾濁巨聲。

“額,不需要啊!”阿敏走到門跟前,拿起樹立在門框中的傳聲筒,滿臉通紅地說道,

“好的,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那耳朵緊緊貼在門上,好似黏住了強力膠水一樣,怎麼也看不到二者中間的空隙;

等到腳步聲完全走遠,阿敏才回過頭來,欲言又止地伸出手指頭,準備張開嘴回懟艾克小姐,

“放肆!——————”

阿敏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暈,天都不讓我說話啊,憋死老子算了!”

屋裏一人一鳥,只聽得遠處傳來一陣不太清晰、卻能夠完完全全感受到發出者無比憤怒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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