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業” 第四章 這地方也有好鳥...
阿敏嚇得哪敢說話,
眼巴巴地望着身旁三百六十度的每一名精英士兵,看他們的裝備:
正如名字“紅頭盔部隊”一樣,葡萄紅的鋼盔戴在頭上,在驕陽下泛出血紅的高光,一副護目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厚實的軍裝和輕靈的矮筒靴,防止了士兵們遭受凜冬侵襲;
肩挎一排排子彈,手持步槍機槍,像極了隨時整裝待發、履行“正義”的血色好漢。
打頭陣的、與阿敏大眼瞪小眼的,正是紅頭盔隊長:四十有四、能夠瞬間狙擊極速飛龍的哈里蒙·波爾特上校,官稱及軍中代號“穿雲彈”。
“怎麼?”哈里蒙雄渾且略帶捲舌的語音,證明着自己是個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首都郊區人;這聲音與他滿臉的絡腮鬍很配,至少沒有那麼重的違和感,
“讓我看看這個小姑娘,”說著,他便伸出了自己戴着黑色棉手套的右手,抬起了阿敏的下巴,
阿敏到此刻仍然驚魂未定,一向潔身自好的她居然允許了自己的臉,就這樣被一名中年兵痞隨意觸摸,
“哦~”哈里蒙不滿地皺着鼻子,抬頭看向天空,故意放慢說道,“西-騰-人?好一個西騰小姑娘,這麼年輕啊,可惜了,”
一聲不滿一秒的口哨,手邊的下士立即領會了意思——
可能這就是金獅突擊隊所向披靡的資本:無論軍德如何,至少長官與下屬的配合默契了得。
“是,長官!”
“起來!”兩名強壯的下士揪起嚇癱了的阿敏,一邊架着一條胳膊,“跟我們走一趟吧!”
“啪嚓!”一聲,
“嗯?”阿敏包里的傳感儀像是故意在為主人拖延時間一般,從腰間滑落到地上,滾到了哈里蒙的皮靴上,“這是個什麼鳥東西?”
“等等!”哈里蒙彎下腰,將這玩意揉在手中,“可以啊,這大冷天給軍爺當把玩不錯啊,嘿嘿嘿!”一邊邪惡地笑着,一邊用滾燙的暖寶寶擦着阿敏光滑的臉蛋,
“且慢!”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一邊,那個氣喘吁吁、狼狽不堪的卓爾汗,“軍爺稍等!”
沒想到他竟然一手拖着沉重的鐵球,一手仍然不敢鬆懈地壓着受傷的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氣跟了過來,
“額...閣下是?”哈里蒙有意眯着一隻眼睛,稍微側着四十五度腦袋,回憶着軍營中時常播放的錄像,“莫非閣下是,我國法院前院長哥林頓的大公子?”
“是是是,誒喲,”本來就不太靈活的卓爾汗,加之傷痛,使得自己累得跟個人類忠誠的朋友一樣,“您先讓我喘口氣!”
哈里蒙一行軍人瞪着卓爾汗,不知道說點啥好,
這時,稍微緩過神來的阿敏一眼便瞅見了被自己打傷的卓爾汗,大叫道:“原來你是個臭流氓!!!”
場地鴉雀無聲——
每名士兵獃滯的眼神在阿敏和卓爾汗之間反覆躍遷,卻不知道應當落在誰身上更妙,
“你還好意思?!”卓爾汗就差把自己的鐵球拽到阿敏臉上去,不過理智和虛偽的素質在警醒着他不要這麼干,於是他集所有怒氣於食指之上,指着阿敏的鼻子大罵道,“你私自闖入上界也就罷了,還捅傷我本來就不好用的眼睛,你還想不想滾回下界去了?真是個有皮沒籽兒的傻甜瓜!”那口水就像湍流不息的河流一樣,四處涌動着,
“你才是甜瓜!你他媽全家都是甜瓜~~!!!”
這可好,法不責眾,看來不止她的同學罵她甜瓜,所有與她有過臉緣的人都這麼異口同聲地說她,可見問題出現在......咳咳,
“那個什麼,”哈里蒙堵着鼻子故意咳嗽了兩聲,“我打斷一下唄,”
卓爾汗搖搖頭,“讓您見笑了,長官,”
“無所謂的,”
“我認為,身為司法大長官之子,我必須要起表率作用!”
“請講,”
“黃皮人鄭敏,冒犯拉波人,故意傷害罪加之違反民族條例罪,應當死刑!!”
“唔!”哈里蒙瞟向一旁的阿敏,摘了鋼盔撓撓頭皮、又很快地戴了上去,“這個嘛——嘶,我們軍界好像無權輕易判罪啊!”
“你當然無權判罪!!”此時,艾克降落到了哈里蒙肩膀上,張大鳥嘴罵道,“睜大你成天被墨鏡遮住的眼睛,看看我腳下的是什麼?”
“艾克小姐?”哈里蒙不解且疑惑地看着她指示的地方,那就是鳥爪之下的軍銜肩徽和肩章,“額,呃呃,我明白了啊,軍政司法,不可互相混同啊!”
哈里蒙趕忙擠眉弄眼地看着卓爾汗,意思在說:別再讓我在國家先哲面前為難了。
“嘿!”卓爾汗兩隻眼睛壓不住火,自成一大一小,“你敢!”
“有什麼不敢!還有你,”
艾克又伸出羽翼指着卓爾汗的眉弓,“別以為你是個法官的兒子就大不了了!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還是個前法官的公子,你哪來的底氣?發了霉的柿子還想混進筐里,呸!害人之心倒是不淺!”
這一通徹頭徹尾的痛罵,給卓爾汗噎的不輕,那滿頭的大汗,寖着眼睛的血水,本來歇斯底里的他,此時又火上澆油。不過,這倒是讓阿敏樂的合不攏嘴:“哈哈!胖子,讓你說我!嚕略略!”
“我啊啊啊啊啊啊!”卓爾汗憤怒地大踏步飛上前,一把將艾克從哈里蒙肩上薅了下來,用自己的無情鐵手死死抓着艾克的脖子,“讓你罵!讓你辱罵法官之子,前法官怎麼了?前法官不是法官?”
“大膽!”哈里蒙朝天連射五發步槍子彈,
那聲音震耳欲聾,沒有防備的卓爾汗和阿敏都下意識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艾克也藉機用自己的鋒喙,狠狠啄住卓爾汗的虎口,“啊!”
一瞬間,艾克便從卓爾汗的手中掙脫!
“好你個卓爾汗!”
只見怒火衝天的艾克小姐,從藍里透紅的雙眼中射出兩道石化之力,灰光漫射,岩石四起,剎那間,厚厚的花崗岩將卓爾汗包裹起來——石化之力在沒有強大外力的作用下,或是施法者的咒語,困在其中的被施法者無法自行掙脫開來!他應當慶幸自己沒有被本體石化,這種石化便直接宣告了生命的凝固。
...
哈里蒙一行軍人低着頭,甚至不敢用餘光掃向處於怒火中的艾克小姐。
“知道這姑娘應該由誰押送到市裡了嗎?”艾克兇狠地瞪着哈里蒙上校,
“當然,知道!”兩頭為難的哈里蒙既要接受坨坨的嚴厲懲戒,又要不得不保住自己的肌膚,進而只能先行放水——
其實主要還是為了放水,畢竟哈里蒙自己吸引艾克的仇恨,這使兩邊的列兵有充足的準備時間將艾克槍殺,再藉機將殺害古代先賢的罪名加到闖入上界的阿敏頭上,一舉兩得,還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所以,金獅突擊隊顯然也跟最高法院不太對付。
“退下吧!”艾克小姐輕鬆揮一揮羽翼,紅頭盔一行三十多名特種大兵,排着整齊的三隊,快步跑回鎮中。
“等等!長官,”阿敏大聲呼喊着哈里蒙上校,“這東西暖和嗎?”他忘記歸還了這個不重要的暖寶寶,不過對於阿敏來講可是個好寶貝,畢竟她還不知道這東西是師父騙她的呢!
“不好意思,小姐。”哈里蒙一路小跑,在艾克的眼皮下,雙手將暖寶寶遞給了阿敏。
“舒服了!”阿敏摸着它,可算是回升了即將跌入零點的體溫。
“你沒事吧?”艾克飛上前,用自己的羽翼輕柔地摸着阿敏的紫發,“這幫雜碎,就知道欺壓你們!”
阿敏微笑着說道:“您長得好可愛啊!嘻嘻!”
“額...”艾克小姐忘記了這是來自地底的孩子,肯定是連圖書上都沒有見過自己了,“我是鸚鵡,名字叫艾克,不過無所謂了,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艾克..”阿敏猶豫地看着艾克,把聲音壓到了最低,“哎,又是白人的名字,又是什麼鸚鵡不鸚鵡的,估計不是什麼純正的好人啊!”
艾克聽到這,又生氣又可憐她,畢竟自己的好意沒有被理解,同時身為國家先哲,又為阿敏這樣的孩子感到悲哀,“相信我,這個把你從困難中解救出來的姐姐。嗯...按歲數,你應該叫我祖奶奶的,不過我不想讓你這麼叫我!”
想到艾克誅心的每一個字確實有道理,阿敏也不忍再多想了,“嗯,”她把信任的肩膀扭給了艾克,“像停到上校肩膀上一樣站到我肩上吧!”
“這就對了!現在,你儘可能不要答話!按我說的做!好嗎?點頭告訴我!”
阿敏愣了一下,然後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架着我進入鎮子!”
“什麼?!”
“噓!!你忘啦?你瘋啦?別忘了旁邊有個心術不正的老樹精!”原來,在民族問題上,二者保持着完全相反的態度,“哎沒時間解釋了,到地方再說!你不想被他用魔藤纏住就趕緊進入鎮子,讓他認為我是在押着你赴刑!”
這麼一想,阿敏的大腦就不由自主地完全聽從艾克了。
望着嘀嘀咕咕的一人一鳥,坨坨的表情無法淡定下來,“這艾克也太奇怪了?跟一個黃皮婊子聊什麼呢?”他忍不住自己叨叨兩句,
接着又看到了姿勢猙獰的卓爾汗石殼...
“這個廢物,”說罷,坨坨運用距離石像最近的一根樹枝,瞬時伸縮出來,極速蔓延到他的身旁——
那豐靡的樹葉滾動起來,將樹梢盡頭繞成鐵錐的形狀,
“窟叉”一聲巨響,卓爾汗石像上從中間裂出一道縫隙,
再敲一下——縫隙直接劈到腳部。
“啊!”卓爾汗喘着粗氣、翻着白眼,可能由於缺氧的緣故,直接跪倒在了堅硬的石地磚上,
“哇呀呀呀呀!”即使如此潦倒不堪,他還是露着眼白、咬牙切齒,“艾克,鄭敏,兩個串通一氣的石頭和冰塊,看老子怎麼治你們!”
那沙包大的鐵拳,蘊含著此時此刻所有的惱羞成怒,衝擊到小路之上,砸出個偌大的圓坑——
他或許真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