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糖的小孩
我點了一支煙又開始思考讓她搬過來住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很顯然她對我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判斷—一個見錢眼開的大俗人。
要說我見錢眼開還真不至於,我只是為了還光頭王對我的恩情順帶着收我該收的工資,僅此而已。
我上上下下跑了三趟,才完全把她的東西都搬上來,我很好奇裏面都是些什麼,她一個女學生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東西要帶着。
在天氣還比較涼的三月份,我滿頭大汗的站在樓道里,樓下的毛毛都問我是不是要搬家了……
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玩着手機,不亦樂乎,好不快樂。
“喂!你的房間就是右手邊的那個,洗手間在裏面,你自己的東西我幫你拿上來了,你自己總得收拾一下吧!”
“現在是晚上七點,九點之前我要準時休息,明天我有早課。你看着辦吧!我要去洗澡了!”說完她從包里翻找出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衣服就要往洗手間走。
我一直壓抑的情緒一瞬間被她的大小姐脾氣給引爆了。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句一種幾乎怒吼的聲調說:“你他媽真拿我當保姆了?我再說一遍,你自己的東西自己整理,我沒有義務幫你擦屁股!如果你不想睡覺時連個床單都沒有,那你最好自己快點動手!”
她似乎被我突然的爆發給嚇住了,一時間呆住在原地。
反應過來后她一把推開我,在沙發上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我想八成是給光頭王告狀去了。
結果和我想的一樣。
“喂,舅舅,我不想在這住了,我想換一個人。”她帶着哭腔說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也一點不緊張,光頭王既然有心把她交給我,自然已經做好了接受這一切的準備,而最沒有準備的就是這個蠻橫的蘇雅,她顯然還停留在再自己家裏的時候。
沒說幾句,電話就掛了。
結局大概就是光頭王讓她忍耐一下。
她蹲在沙發旁邊小聲地抽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這是我必須給她上的第一課。
我順勢坐在沙發上,等着她哭完。
在這個時候,我不可能有一絲心軟,如果這時候我動搖了,那以後就更難改掉她的小姐毛病,要是連這個她都接受不了,我只能說她真的無可救藥。
她忽然站起來,拿起手機就往外走。
我也不急着追她,因為就在剛才外面下雨了,而且相當大,我不相信她可以冒雨離開,如果她真的做到了,那我也算是對她刮目相看。
果然沒一會,她又轉回來了。
“給我一把傘!”她冷着臉對我說。
“沒傘!”
“我可以付給你錢。”說著她從包里抽出一碟百元大招丟在我前面的茶几上,看上去應該有個小千。
我覺得她在用錢侮辱我,一次又一次......
“你還是好好把錢收起來吧,畢竟你快沒有機會再這樣花幾千塊買把傘了。”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自己睡覺的時候好好領會!”
“你就是個混蛋,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打女人的混蛋!”
“你是哪隻眼睛看見我打女人了?”我被她的言論雷到了。
“就在剛才你對我做的事情不是打女人嗎?還辱罵我!”
我快被她氣笑了,我就抓了她的胳膊,在她眼裏都算得上是打女人了!
“那好,不想再挨我的毒打,你最好快點把你這些東西整理好,給你半個小時應該足夠了,半個小時之後還放在這的話,我會親手幫你丟進垃圾桶!我不愛說謊,請相信我。”
她用力地看了我一眼,真的是用力地看了我一眼,帶着憎恨。
然後轉頭拎着大包小包進了自己的房間。
等她忙好之後,我終於也能洗澡睡覺了。
因為今天實在太累,我連手機都沒碰就這樣沉沉地睡過去。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在樓下買好了早餐順便也給她帶了一份。
今天是周一,本來是我要上班的日子,可我的生活突然被這個不速之客打破,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我忽然想起一句電影台詞“生活就像是一個過期的巧克力,誰也不知道下一顆手機什麼味道。”
真是戲如人生。
我一直等到七點,她還沒起床。
我有點疑慮,她該不會是昨天晚上偷偷溜走了吧?
我開始敲門。
“喂,蘇雅!起床了。”
卻得不到回應,我有點緊張,她要是真的偷偷跑了,出點啥事情我沒辦法跟光頭王交代。
我在客廳里找到了房間的備用鑰匙。
打開門,一聲響徹大江南北的尖叫聲從房間裏擴散開。
“啊!!!你個變態王八蛋。”她順手拿起枕頭向我砸過來。
說實話,我什麼都沒看到,她明明穿得整整齊齊,搞得像是我佔了多大便宜一樣。
“行了,趕緊出來吃早飯,我還以為你跑了才用備用鑰匙開的門!你明明在裏面為什麼不說話?”
“女生的房間是你能隨便進的嗎?是,我是穿得整整齊齊,可萬一什麼都沒穿怎麼辦?那我還有臉見人嗎?”
“那你也應一聲啊。”我嘴裏小聲嘀咕了一下,實在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她探討下去。
“看不出來啊!你是個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我覺得我有必要和我舅舅商量一下這件事情,他要是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不知道還放不放心讓我在你這住着。我要是在你這住着,再過幾天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今天你可以找理由闖進我的房間,明天又會有什麼新花樣呢?”她罕見的笑了笑,我突然覺得像是中了圈套。
“我可以把房間的備用鑰匙給你,但你下次總得應一聲吧!不然你死在裏面都沒人知道。”
“拿來!”她伸出手向我要。
“下次記得答應一聲!”我說著把鑰匙交給她。
“吃早飯吧,都放涼了!”
“這還算是個合格的跟班!”
我一陣無語,她對我的定義就是跟班.......
“趕緊吃,吃完了我送你去學校。”
“我不喝黃酒!”
“那你喝豆漿!”
“這包子怎麼是韭菜餡的,吃完得多大味啊!”
“......”
......
“等下你把車開到3號樓下面。”蘇雅坐在副駕駛上對我說。
“這已經到學校了,還進去幹嘛?”我有點不滿她的懶墮,連這點路都不想走,如果不是光頭王要我保障她在路上的安全,我甚至想讓她一個人打車過來。
“就這一次好不好?明天我一定不讓你送我進去!”她帶着乞求的目光,眼睛裏都快有淚水了。
似乎只要我說一個不字,她馬上能哭給我看。
“行吧!”
“哈哈,你也有妥協的時候嘛!”
“再多說一句自己走!”
我在她的指引下終於把車開到了3號樓下面,此時正趕上上課時間,有很多進去的學生。
“哎,蘇雅!是誰送你來的?”一個似乎是蘇雅同學的女孩看見了我們,向蘇雅打着招呼,並時不時看我幾眼。
“他呀!他是我哥,今天來送我過來。”蘇雅對那個女孩稱我是她哥。
我心裏突然泛起一陣漣漪,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我好像從來沒有體驗過那樣的感覺。
我有點明白為什麼蘇雅今天非要我送她到樓下,她也是個孤獨的小孩,我被她用來舔舐傷口,她可以在別人面前享受着親情帶來的美好。
就像是一個貧窮的小孩突然撿到一塊糖,對着另外一群小孩說:“看,我媽媽專門給我買的。”
我何嘗不是那個小孩,我和蘇雅都是,只不過她還想展示給別人看,而我只想夜裏一個人流着眼淚。
哪來那麼多堅強,都是沒辦法才裝出來的。
我的情緒在那一刻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