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達通念
未等駱楚靈把話說完，林子平的臉色也瞬間大變。
他也突然意識到這杯茶的真正用意。
其實根本就不是給他們品鑒，而是對他們最後的測試。
喝了茶，身體瞬間恢復，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江北不是一般人。
這最後的測試他們沒有通過。
可是說已經完全暴漏他倆知道江北身份的事實。
早知道如此，就該大膽一點。
直接說茶太垃圾，不配入他的口。
只要不喝，就絕對不會暴漏。
這個時候後知後覺也已經晚了。
在林子平看來，這個江先生實在是太老謀深算了。
只是讓他難以理解的是，這個地方對於江先生來說到底有多重要，非要如此處心積慮？
不過這個問題也無關鍵要了。
現在最迫在眉睫的問題是，接下來如何應對。
自己知道了對方的秘密，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殺人滅口。
從遇到江北開始，林子平就一直面臨著湮滅的恐懼當中。
而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輕鬆。
不僅僅是他，師妹駱楚靈也是一樣。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左右不了，那就隨他去吧。
就在這時，手中拿了一個三尺畫卷的凌若雲疾步走來。
很顯然，這恐怕就得是最後的處決了。
反正該來總會來，無所謂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眉宇間露出無比坦然的表情。
“上仙，請過目。”
說著凌若雲就把畫卷徐徐展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幾個行書抬頭題字。
虎丘送客圖。
緊接着就是畫的主體。
畫面描繪了一位文士臨流坐於長松之下，停琴觀泉的情景。圖中遠山險峻，樹木蔥鬱，近處古松如蓋，泉流湍急，靜觀此圖似可聞流水潺潺，松濤陣陣，文人放逸閑適的生活狀態被作者呈現於畫面之上。
整副畫佈局疏朗有致，筆墨細膩秀逸，長披麻皴繪山石，筆法蒼勁，蒼松則以爽健之筆寫出。
下方書生人物雖較小並僅位於畫面下方，卻以硃色染衣，使其形象立時於畫面中突出出來。
儘管標題為虎丘餞行而畫，卻並不是對真實場景的紀實性描繪，而是着力表現對山林隱逸生活的美好嚮往。
凌若雲之所以選擇這幅畫，一方面她覺得對方既然是上仙，自然對那些打鬥畫冊不感興趣。畢竟那些畫面，怕是他們經常會遇到的場景，根本不會像她那樣稀奇。
這些高人喜歡的估計都是喜歡恬淡隱居生活。
而另外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
在她看來對方兩位上仙來此，十有八九是來找麻煩的，所以她就替江北表達隱居的意思。
在看到虎丘送客圖五個大字的時候，林子平靈根內海出突然就浦濤洶湧，七經八絡開始無端滾燙。
而在畫卷打開的瞬間，身體中沸騰的靈力瞬間戛然而止。
蒼山、勁松、溪流、高士……
畫面中每一個元素，都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法道，每一處法道都讓林子平有一種如臨寶境的玄妙感。
每一筆畫峰，都內隱無上法理。
等着這林子平去探尋，去參悟。
這……
而若想完全參破畫中的玄妙，恐怕需要付出無休止的時間和精力，甚至於需要窮其一生。
追逐不等於就會有結果，並不是說窮其一生，就一定能夠得到全部法理。
有可能窮其一生之後，卻毫無所得。
然而畫中的法理，璀璨到林子平甘願付出一生。
就在這時，凌若雲的聲音響了起來。
“上仙，我家主人這幅畫您感覺如何？”
凌若雲這話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生怕一個不注意，引起了林子平的憤怒。
然而林子平卻誠惶誠恐，把凌若雲的謹慎小心當成了最後試探。
而接下來他的回答，就事關生死。
而且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生死，甚至於整個修羅門的存亡。
然後思前想後，林子平都沒有想到一個能化解危機的答案。
就在她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駱楚靈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江先生的畫作實在玄妙，一時半會也說不出清楚，能夠借給我仔細觀摩幾天，然後再做答覆？”
說這話的時候，駱楚靈看似平靜，語氣平穩。
但是其實她卻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不得不動用靈力壓制。
而心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凌若雲，卻頓時落了下來。
既然願意拿走觀摩，就說明此畫深得歡喜。
不管後續接過如何，最起碼此刻心情是愉悅的，至少沒有給江北惹麻煩。
既然如此，凌若雲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說什麼時候看完什麼時候說。
話語中，絲毫沒提什麼時候借和還的事情。
林子平和駱楚靈一聽凌若雲這話，沒有絲毫耽擱，當即就拱手齊聲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林子平就連忙把畫作收起來。
“姑娘，有勞回稟江先生，我們先回去觀摩，告辭。”
凌若雲剛想說什麼，林子平扭頭就走，駱楚靈也沒有絲毫耽擱，慌忙跟上。
眨眼功夫，兩人便消失在視線當中。
衝出小店之後，倆人就馬不停蹄的本初城外。
此畫事關重大，必須要第一時間回稟師門，商量對策，決不可有半點拖延。
兩人這一走，凌若雲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好險！
真的好險！
真要是惹怒了這倆高人，給江北帶來麻煩，那她可就是罪大惡極，而父親和姐姐可就萬劫不復了。
一想到可怕後果，凌若雲心裏又止不住的一陣后怕。
冷汗一個勁的冒。
就在這時，圍着圍裙的江北走了上來。
劍齒虎已經分切完畢，他想來問問倆修士什麼口味，打算怎麼個吃法。
來到前廳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人呢？
“若雲，兩位上仙呢？”
凌若雲猛的回過頭，有些誠惶誠恐的說道：“他們……他們走了。”
“走了？不是說好了一起吃虎肉的嗎？怎麼就走了？有急事嗎？”
凌若雲不敢隱瞞，把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了一遍。
江北臉色頓時大變，“壞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