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惹禍
“林尋!你聽清楚了,我跟你爸回家之前,你不把房子修好,我打斷你的狗腿!完犢子,啥也不是,啥也不是……”
“老媽,是……是咱家破房子先動的手啊!”
嘟嘟……
“啥也不是,啥也不是?”林尋彷彿看到了親娘手懟屏幕的憤怒。
低頭瞧瞧在他腿邊各種撒歡各種嗨的純黑色小泰迪,一腳踢開,假裝嚇唬道:“聽見沒白小潔,爹媽回來就得打斷你狗腿。”
汪!!!
白小潔靈活后跳,快速脫離危險圈,大眼無辜的看着小主人。
明明是打斷你狗腿!
再說,人家明明是純種黑色小泰迪,純爺們,你憑啥叫人家白小潔?
林尋仰頭,避過刺眼陽光,眯眼瞥着屋頂水缸大小的破窟窿,目光獃滯。
沒錢,怎麼修?
琢磨了一會,還是得讓老媽贊助點。
林尋擺弄着從房頂跌落時摔得‘五彩斑斕’的手機屏幕,好不容易才撥出老媽電話……
被加入黑名單了?
“我……居然……這是親媽不是?”
“手機也碎了,直播搞不成,咋賺錢呀?咋修房子啊?”
父母在外地打工幾年沒回來,林尋上大學后,生活費都是他自食其力賺的。
艱難畢業后,工作實習又處處碰壁,實在沒辦法,趁着放假回老家,準備揭幾個瓦片,搞個直播節目,賺點生活費。
直播間的口號都想好了。
“鄉村大瓦片,猛火烤一切。”
沒想到他剛上房,年久失修的瓦房就被他踩了個大窟窿,手機屏幕也摔廢了。
一夜回到解放前,啥也幹不成了。
“沒辦法,只能幹老本行了!”
提到老本行,林尋突然有點小興奮的摩拳擦掌,“好久沒幹了,技術不會太生疏吧!小乖乖們,等着品嘗大爺高超的手法吧。”
白小潔也激動的汪汪大叫,似乎還很熟悉流程,帶頭進擊,撒丫子衝出了院門……
清風徐徐,河水圍繞大片稻田,清澈見底的小溪緩緩流淌,兩旁蘆葦隨風搖曳。
“汪汪。”
白小潔早河邊撒歡,偶爾嗅一嗅大石頭下的氣味,有時泥土塊也不放過。
河邊,林尋穿着他十塊錢買的大短褲,彎着腰、踩着泥,目不轉睛的盯着水渠泥漿中,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手中扯着跟魚線。
突然,魚線一動,林尋佔滿淤泥的手瞬間拉動,一條野蘿蔔粗細的黃鱔被拽了出來。
黃鱔奮力掙扎着扭動全身,試圖與命運做最後的抗爭,可惜於事無補。
下一秒,卻被林尋的指扣死死掐緊,丟進蛇皮袋。
“汪!”
白小潔立刻雀躍着撒歡奔來,圍繞蛇皮袋上躥下跳,搖着尾巴興奮亂叫。
“呦吼,個頭這麼大,力道又夠猛,主播們肯定喜歡!是不是白小潔?”
白小潔無辜的看着林尋,小主人是正經人,咋不辦正經事?
不過蛇皮袋裏的貨越多越好,也能蹭點吃食不是?
於是舔狗一般搖頭晃腦,對對對,你講的對。
林尋從小在田野間、山林中長大,下河捕魚捉蝦,上山逮鳥掏蛋,簡直跟呼吸一樣簡單。
沒用多長時間,又抓到了些螃蟹和黃鱔,但心裏卻不高興,滿是嫉妒。
搞打野直播的所謂大神們,抓點小魚小蝦就有一堆禮物、666刷屏,如今他徒手成就夢想,卻只有舔狗白小潔汪汪幾聲,連個喝彩的人都沒。
破手機怎麼就不爭氣,一摔就碎,果然便宜沒好貨。
林尋走在河邊踏泥打水,尋找下一個獵物,躲在水草里的小魚四處驚散。
他對小魚苗沒興趣,不值錢。
修房子、買手機,至少萬八千塊,就算把魚苗撈乾凈,也買不起塊瓦片。
忽地,林尋注意到河床邊蘆葦叢一陣異動,隨着極小的聲音遊動,目光定格在一個不大的洞口處,剛好看到一條尾巴縮了進去。
但是看起來不像是黃鱔,更像是條喜歡鑽泥的鯰魚,光看半個巴掌大的尾巴,起碼得佔一半燒烤架,看來,今天的晚飯有着落了。
林尋頓時來了精神,快步走上前去,仔細探查。
果不其然,洞口不小,鯰魚最喜歡這種泥濘多水的蘆葦叢,因為洞口多,方便安全藏身,而且小魚苗多,方便捕食。
“這大傢伙得有幾斤?阿彌陀佛,為了千萬條小魚苗能順利成長,今兒只好把你收了。”
躲在洞裏的獵物還不知道,林尋這個獵人已經在琢磨是紅燒還是清蒸了。
林尋‘打野’經驗異常豐富,最少也得是大師級別。
走上前的林尋定了定神,撇了眼撒歡的白小潔,示意不要出聲。
白小潔躡手躡腳走着貓步,走到跟前,無辜的大眼眨巴兩下,抿嘴不再發出動靜,似是等待主人的精彩表演。
林尋心裏難受啊,沒條件直播,也沒買彩卷,不然憑今天的運氣,怎麼也得中五塊錢兒。
弓着步,身子半蹲傾斜,手臂緩緩探進洞裏,一路到底,“軟軟的大寶貝……摸到了!”
可是……林尋臉色突然驟變。
指尖傳來的並不是鯰魚黏滑軟膩的觸感,反而觸手冷硬,更有質地的鱗片。
林尋頭皮發麻,腦瓜子嗡嗡的,渾身雞皮疙瘩暴起。
剛才明明看到是鯰魚尾巴,難道……眼花了?
這是……老鱉?小龍蝦?
林尋沒做多想,趕忙往回抽手,反正不管是什麼,總是沒好事的。
沾滿淤泥的手已經抽到洞口,下一秒,黑洞中,一條黑蛇極速探出頭來,狠狠咬住他顫抖頻率極高的中指,鋒利獠牙瞬間刺破血肉。
“嘶!蛇!”
手指劇痛難忍,看到被蛇咬住,本能的想抽手,但又立刻放棄。
以經驗來說,如果此時快速抽離,多半會被蛇牙鉤掉大塊血肉。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以進為退,猛地大力抓住蛇頭,狠狠把蛇拽出洞。
這時,林尋才看清,下死口要他的是一條小臂胳膊粗,一米多長的黑蛇。
通體漆黑,鱗片鋥亮,兩排鋒牙咬住手指不撒口,正劇烈扭動撕咬。
林尋手指傷口伴着淤泥,血水噗噗冒出,場面格外慘烈,他也不禁后怕,如果剛才強行抽手,恐怕只能剩骨頭了。
“玩兒蛇呢!蹲我!?”林尋心中暗罵,玩鷹的被鷹啄了眼,打野王者反被蹲?
林尋左手死死握住黑蛇七寸,死死掐住黑蛇嘴角,吃奶勁都用上了。
但黑蛇不僅不鬆口,反而咬得更加結實,林尋似乎都聽到了蛇牙和指骨摩擦的聲音。
而且黑蛇在吃痛中,還拚命纏住林尋手臂、手腕,希望林尋會血液循環不通,手臂麻木后,它好趁機逃脫。
“你這個畜生!讓你咬我,讓你纏我……”
林尋氣得罵罵咧咧,更是疼的冷汗直流,暴躁中將黑蛇連帶自己手臂一同摁在岸邊大石頭上,抄起一塊尖銳鋒利的石塊,也不怕傷到自己,瘋狂狠砸。
一下,十下,三十下……
直到黑蛇鬆口,一把將其甩上岸,手臂也被劃破了幾道冒血傷口。
黑蛇身子已經砸爛,頭也被砸扁了,居然還沒死透,扭動着半截身體,向草叢亂竄。
“基因突變?這都不死?”
林尋正納悶,白小潔嗷嗷叫着狂奔撲去,對着瀕死的黑蛇瘋狂撕咬。
黑蛇身子糟了重擊,又被白小潔幾番纏鬥,竟然還有力氣繼續掙扎。
好一會,腦袋被白小潔咬斷,才不再折騰。
白小潔咬着蛇頭興奮啃。
林尋以為白小潔要把黑蛇吃掉,再仔細瞧瞧,這狗子居然在……
舔蛇血!
“白小潔,你換口味了?嗜血食生的狗子可不好養,小心我殺你吃肉!”
白小潔沒理會,吃飽喝足,伸出靈活的舌頭,滿意的舔舔嘴角余腥,到林尋腿旁撒歡,有規律的抖着,不停舒爽膩歪。
“滾一邊兒去,也不知道心疼主人,就知道拿我的腿自嗨。嗯?這是什麼?”
林尋捂着手指傷口,踢了一腳幾乎斷掉的黑蛇,發現七寸處閃着金屬光澤。
定睛細瞧,像是金黃色的鱗片,什麼鬼東西?
“咿?金子?”
林尋俯身觀察,鱗片純金閃光,上面雕着精緻的畫筆,雲霧,海水,共同圍繞出圓形。
頓時興奮的咧嘴憨笑,伸手去大力扣鱗片,卻沒想到輕輕一拔便落入手中。
鱗片只有指甲大小,但入手很有分量,翻來另外一面,是火焰與大地的圖案。
這怎麼看都像是……一面鏡子。
一面只有指甲大小的奇怪鏡子。
“金子?這麼小的面積上正反面都是栩栩如生的雕畫,拿到市場上,估計能值不少錢!如果是黑蛇吞掉的古董,豈不是發了?買手機,修房子,娶個漂亮小媳婦……”
林尋正在盪滿笑意時,金鱗瞬間吸光傷口的鮮血,與血肉融合在一起,這一幕變化來的太快,根本沒給林尋反應的機會。
“我了個大槽!”
林尋興奮過後卻是不寒而慄,從小淘氣搗亂的他,經常聽村裡老人說些妖魔鬼怪嚇唬人,他雖然不害怕,但如今不科學的東西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想想其中必有貓膩。
想要摳掉陷入手指血肉的金鱗,然而金鱗卻已經和血肉融合一體。
“吾之傳承,由爾延續,鎮守八方,造福萬靈。”
念頭裏莫名出現奇異的空洞聲音,忽地,被咬傷的食指金光閃爍不停。
“我…的天……金…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