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人在船上
“哼。”林斌嗤鼻輕哼，但又不禁想問出心底困惑，“即便徐允裝的像，騙過我，可宇文公子從未完全相信趙擴負傷，即使故作假象，你們背地裏留一手，又怎能知道對都江堰下手？成都生匪患，不是該集力整治成都城？”
“然後將大批駐守官兵引到成都，與成都百姓一起遭受突如其來的洪患。”慕清顏接上林斌的話，“你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致使官兵傷亡慘重，令朝廷兵力受損，有助於你們趁勢殺出，吞佔成都，進而影響整個川蜀之地。這也就是為何我們的人能夠順利與制置使大人傳信請兵，你們本就想等來官兵，怎會半途設阻？至於我為何能夠識破你們的最終目的，自然是因為在你們的人當中有我的內應。”
“我知道之前有慕容以沫殺死的扈彪，還有誰？！”
“扈彪其實對你們來說死的很冤。”
“究竟是誰？”
“到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慕清顏此時還不願說，畢竟韓致遠的存在是至關重要的秘密，一定要等大局已定才可多言。
林斌知道，對方不肯說，他也問不出來，便不再無趣追問，“雖然慕姑娘的話讓我聽了很失望，可想想生存的希望大了些，也是有了盼頭。但願趕在這些毒液淌滿地，我們還沒有餓倒之前會有救兵出現。不過……要破機關開門，還要防備不要傷了裏面的我們，也得是一把好手。你們當中有這樣的能人？”
“容老夫人說得對，結果如何都是我的造化。”慕清顏盯着那趴在地上的人，“我相信，我的造化不會差。”
“我也相信！”周虎道，“一日等不到就等兩日，十日等不到就等二十日，井鹽要是餓了，大不了吃我的肉！我一定保護井鹽到最後。”
“如果需要，就讓我先死。”孟娘俯身，按住慕清顏的肩，“我這麼大歲數，已經活夠了，你們還年輕，總不能用你們年輕人的性命換我這一條老命。這也算是我為大小姐做的最後一件事。”
“你們這是在說什麼？”慕清顏噗嗤一聲笑了，回身握住孟娘的手，“我們怎會被困那麼久？周大哥也該相信韓四哥，他不會拖延那麼久的。孟娘，我還要帶你與姑母去我生長的地方瞧瞧，讓你看看我爹、叔父，還有祖父祖母最後生活過的地方。”
“好，好。”孟娘顫唇笑着。
“孟姨娘，我們這是在哪裏？”容念突然開口問。
孟娘摟住容念，“這是船，我們在船上。”
“怎麼會在船上？”容念一驚，“祖母是要走水路送我去臨安？我不要去！”
孟娘趕忙將容念摟緊，“不是去臨安，是二老爺來接大小姐，我們很快就能見到大公子與三公子了。”
“爹？爹在哪裏？他不是帶着娘與弟弟離開容家了嗎？”
“是，他們離開了。可是已經安頓好，所以回來接大小姐了。”孟娘說著從未說過的話。
她從來沒有想過，二老爺的後人會來接她們，因為聽華大夫說，二老爺與二夫人離開時都不知道大小姐並沒有死，若順利逃離容家，也就更沒機會知道了。
她與稍微清醒些的大小姐一樣，都希望二老爺他們能夠躲過容家，藏在一個沒人知道他們的地方好好活下去，過上普通百姓的日子，永遠不要再回來。
可如今，二老爺的後人，小小姐回來了，還帶來了那麼多的是非。
孟娘知道，此事一過，容家將會面臨著全新的轉變，但結果如何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只要大小姐能夠與這位小小姐一同出去，過幾天正常人的日子。
“井鹽，你看！”周虎悄聲道。
順着周虎所指，慕清顏再次朝那個家僕看去。
他的臉已經呈扁平狀緊貼着地面，像是口鼻都嵌入地下一般，他的雙手細了好多，也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臉部、指間滲出，散發出一股腥爛的腐氣。
慕清顏翻上供桌，將風燈吹滅，“我們就在暗中等待吧。”
反正他們是什麼都做不了，這個暗室被毒液包裹，想要活下去，只能什麼都不要亂做，免得動錯了哪一處，造成毒液噴濺，就會連這張小小的供桌都保不住。
何況手上的這盞風燈也不夠支撐多久的光亮，留着一點燈油看實在需要時再用吧，順便也讓那家僕消失在黑暗中……
周虎便也坐上供桌。
雖然供桌下填塞了不少東西，但畢竟比不上堅固如石，五個人坐上去，嘎吱嘎吱的響。
容念聽說爹爹要來接她，高興地像個孩子，不停地與孟娘問東問西。
“孟娘，當年姑母究竟是怎麼回事？”慕清顏也加入了詢問。
……
孟娘回想起了舊事。
那年大小姐十三歲，聰明伶俐，才藝絕倫。容老夫人走通了門路，要將她送入宮。可大小姐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相一個自己喜歡的郎君安度一生，根本就不願背負什麼使命，入宮去費盡心機討好一個皇帝老頭。
那時，大小姐與身邊的一個小家僕玩得來，有什麼心事也會與那家僕說，老夫人誤以為大小姐是被那家僕蠱惑，便以將那家僕趕出容家為名，實則背地裏要了那家僕性命。大小姐無意中得知真相，極為生氣，更不願服從老夫人，甚至還大膽譴責老夫人的行徑。
老夫人動怒，讓人將大小姐打了一頓，本想讓大小姐吃了苦頭乖乖聽話，可大小姐也是個倔脾氣，越挨打，性子越烈。表面上看起來服了軟，經這一番折騰生了病，可背地裏卻在計劃逃離容家。
一天，趁容家防備疏忽，大小姐真的逃出容家，乘船東行，結果沒兩天便被容老夫人派人找到，抓回去。因為大小姐出逃，容老夫人將侍奉大小姐的小丫頭活活打死，容老夫人原本還要杖責孟娘，是大小姐死死抱住孟娘受了幾棍子打，還有二老爺夫婦苦苦相求，老夫人方饒過孟娘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