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朵鮮花插牛糞
鄭黎徹底無奈，放棄無效的抵抗，認命地在爹娘面前真正做起了飯來張口的生活。
這三日以來，她不能碰水，楚離就像得到了一個新奇的寵物，喂她吃飯，幫她洗漱，替她更衣，就差端着木盆子給她洗澡了。
“黎，你雖說手上有傷，但怎能如此任性妄為？”鄭母範芳出身世家，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早上見寶貝女兒帶着傷回府，心裏確實有些埋怨。
但乍見大包小包拎着兩手笑着問好的女婿說是隨同照顧，再見這飯桌上的一幕，范芳的怒氣已然消去大半，對這女婿也是滿意得很，倒是對女兒的嬌慣不滿了些。
“娘說的是，相公，我的手並無大礙，可以自理的。”
趁着機會想要奪回自理權的鄭黎遭到楚離的強烈拒絕。
“不行，爹跟我說了，要是照顧不好娘子姐姐，回家就要打屁股。”
“好了好了，黎也傷了，確實不便，喂個飯怎麼了，你十月懷胎的時候我也餵過你。”
“老爺，這如何能相提並論？”范芳窘迫，自家老爺就是性子太過不拘小節了。
“行了行了，吃飯吧。”
鄭石磊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繼續吃飯，心裏也是悲喜參半。悲的是這成王雖一表人才卻當真是弱智小兒，自己女兒終其一生都要照顧這麼一個大孩子。而喜的是成王對鄭黎的好，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用心。
哎，人損自有兒孫福，留着他們自己操心吧。
於是，回門的那一日，楚離成功取得了岳父岳母的肯定。
歡天喜地回府之後，老王妃季怡便將帖子交給了鄭黎，並語重心長囑咐她，“若你不想去，便不必理會這些。”
鄭黎也猜出宴無好宴，但深諳女人勾心鬥角戲碼的她也明白此次不去，下次同樣會生事端。
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既然是麻煩，還是早些解決了好。
“娘子姐姐，怎麼突然好冷？”
楚離撲上去就要抱住鄭黎，這孩子似乎對情緒特別敏感。
“夏日涼些好，來，相公，我跟你說件事。”
“嗯嗯。”楚離乖寶寶坐在椅子上。
“嗯……明日我要去赴宴，要單獨出去一日。”
“赴宴？我要去，我要去，娘子姐姐，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去玩，我要去嘛……”
“你，你先放開我。”鄭黎面紅耳赤推開他，臉上又是一片熱氣。
雖說楚離智力猶如孩童，但身體卻是不折不扣的成年男子，被這樣隨意摟摟抱抱，鄭黎總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畢竟，楚離長得實在太過出眾。
當夜，楚離使用無限循環念叨功法，生生讓鄭黎無奈改口答應，後半夜房裏的動靜才停歇下來。
翌日。
早起準備出遊的孩子格外興奮，馬車一到就拉着鄭黎直奔城中的賞鄭荊園。
夏日百鄭爭奇鬥豔，競相開放，一整片荊園鄭海茫茫，奼紫嫣紅。
“娘子姐姐，這鄭能吃嗎？”
“別動，那是帶刺的玫瑰。”
“啊？不能吃啊，那種這些做什麼？”
“……大概是為了愉悅身心吧。”
鄭黎發現有時也會被問得詞窮，偏偏每每跟她在一起，楚離的問題便特別多。
怕他再繼續亂碰傷到，她只得拉着他一起逛着欣賞荊園美景。
周圍眾人只見到一對美似天仙的眷侶攜手漫步在鄭叢中，衣擺邊蝴蝶翩翩，二人偶爾輕聲交談，纏綿似湖上鴛鴦。
“當真是人比鄭嬌，只羨鴛鴦不羨仙。”
“真是才子佳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季嫣然正巧出了涼亭，看見那一雙人影，耳聞眾人的溢美之詞，心下冷笑，“那是我的表哥表嫂，西郊的成王與西君國第一美人，鄭黎。”
“什麼？竟是月前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佳人配傻子的主人翁。”
“看男子那般俊美無雙，想不到竟是痴傻，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一朵鮮鄭插在牛糞上啊！”
這句話清晰無比傳進了鄭黎的耳中，她抬眼望去，正好與季嫣然的目光短兵相接。
果然是她。
“娘子姐姐，鮮鄭為什麼要插在牛糞上啊？”楚離好奇。
鄭黎拉着他的手緊了緊，“相公，旁人的話你無需理會，是土是金，全憑個人。”
他雖智力不全，但自打相識以來，卻一直對她照顧有加，她雖對他無男女之情，但卻有夫妻之名，朋友之義。
欺她夫君者，不可饒恕。
“方才誰言的鮮鄭與牛糞，不妨站出來好好說道說道。”
荊園賞鄭宴乃是京城一大盛事，故而今日齊聚的富家名媛，王侯貴胄不在少數，此刻鄭黎一語自是驚動了不少人。
“王妃恕罪，小生心直口快，請勿怪罪。”
“哦？公子的心直口快可是看輕我相公，堂堂北宸國成王世襲一字並肩王，公子可知你方才一言足以誅滅九族。”
“王、王妃恕罪。”
戶部侍郎之子齊玉噗通跪在地上，全然忘記這兩人身份之高貴，心中懊悔不已。
瘦死駱駝比馬大，楚家再子孫不濟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字並肩王。
“如此良辰美景，表嫂何必大動肝火，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季嫣然上前挽住她的手，卻被她輕輕拂開。
“王府之事，豈能兒戲。”鄭黎今天就要讓這些人認清楚，無人可隨意編排她的夫君，“既然公子這般看輕我家相公，那必定是學富五車，博古通今。”
“小生不敢，小生慚愧。”就算再自得學識，他也不敢再放肆。
鄭黎拉着楚離上前，揮揮衣袖，“無妨，我且問公子一問。公子可知如今一畝良田可出幾擔米，米價又是如何，雞蛋幾文錢一斤？”
“這……小生不知。”
鄭黎側首問身邊的楚離，“相公可知這些？”
“嗯嗯，一畝良田可收十五擔大米，市價一斤七文錢，雞蛋是十三文錢一斤。娘子姐姐，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楚離眨巴着大眼睛，像是搖着尾巴等待表揚的小狗。
“相公答得對，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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