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拿他抵命
南柯慢慢地向後挪動腳步,也好在本來就有一小部分人正在像他一樣準備回家叫人,所以‘逆行’的他在人群中並沒有很顯眼。
但很快,隨着身後一道女聲的響起,南柯感覺自己面前的空間似乎是被‘夯實’了,之前被自己推一下就讓開的村民,有意識地攔住了自己的路。
轉過身,南柯看見自己身後已經出現了一條道路,周圍的村民有意識地朝兩側退去,為正在走過來的幾個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女人走了過來,臉上還掛着沒有擦乾的眼淚,抬手指住了南柯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我親眼看見就是他!”
南柯皺了皺眉,之前還覺得女人哭起來有些梨花帶雨的味道,但現在看起來,卻覺得呱噪噁心得很。
“我怎麼了?”攤了攤手,南柯一臉疑惑地問道。
“就是你,還不承認!”女人尖聲叫道,聽起來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抓撓黑板,“就在前幾天,我親眼看見你和李家小子起了衝突!”
這事兒,知道的人很多,一方面是因為當時正是中午,另一方面是那李家小子在欺負鄉親時從來都不會也不屑地去掩飾和躲藏。
“所以呢?”
南柯下意識地問道,而後,忽然反應了過來,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那屍體,是他?”
那位自己前不久才跟老頭談起來的那位村二代,就這麼死了?
“呵,裝吧,你還裝,還裝!”女人惡狠狠地叫了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南柯,“這村子裏都知道李家小子的脾氣,平時誰敢惹他?
也就是你,也只有你,只有你這種心懷不軌的外來人才有膽子干這事兒,怎麼,敢做事不敢承認?大傢伙都看着呢,你今天就得給他償命!”
女人的話很直白,其中的邏輯關係也很牽強,但就是這麼粗淺的話,卻讓南柯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已經開始有了變化。
山裡人的思維模式其實都很簡單,他們不喜歡,也不需要去用過多的精力去思考問題,他們在更多的時候,是遵循自己的本能去辦事。
這種方式在很多時候能夠幫助他們快速地解決掉麻煩,當然,對於‘麻煩’來說,他們這種辦事方式就顯得並不那麼友好了。
真是無妄之災!
南柯現在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費半天勁兒擠了進來,要是就在最外圍看看,這瘋女人估計也指不到自己身上。
看了一眼女人後面的幾個人,除了之前見過的村長之外,另外幾個人應該都是李家小子的親戚,從站位來看,落後村長半個身位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李家的那位頂樑柱。
其他人都可以忽略,想要洗脫莫須有的嫌疑,自己就需要取得村長,或是這位李家家主的信任,最起碼,自己得把自己摘出去,至於這鍋到底丟給誰......
南柯看了女人一眼,問道:“你是他老婆?”
“呸!”女人被南柯的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看了村長的臉色后,連忙嚷道:“你才是他老婆,不知所謂的東西還敢亂咬人!”
“咳咳...”
村長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女人的發言,抬起手在身前按了按,壓下了周圍的小聲議論,
“都安靜,瞎胡鬧成什麼體統!”
說完,
他轉過腦袋對南柯,道:“她,是你嫂子!”
南柯又看了一眼女人,有些恍然地點點頭,看來,這村長應該是還有兒子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沒現身,自己這些天也沒聽人聊過。
“他一個殺人犯,誰要當他嫂子,誰又敢當他嫂子!”女人又吵了起來,但很快就被村長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老老實實地站在了一旁。
村長沒去處理南柯,也沒去再訓斥自己的兒媳,而是轉身拍了拍李家家主的肩膀,嘴裏說了些安慰的話語。
相較於周圍反應激烈的村民們,村長顯得很是從容,或許是歲月的磨礪起到了作用,讓他整個人很穩,甚至有種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安撫了一下受害者家屬,村長對着人群勸慰道:“這事兒,還不能這麼快下定論,兩個人不過是有一點點矛盾,殺人,還不至於。
現在天色太晚,留幾個人再加上我們幾個老傢伙回我屋裏繼續想辦法找到兇手,至於其他人也別都耗在這兒,還是先散了吧,都散了吧,李家主,你說呢?”
先把閑雜人等清理乾淨,待會兒不管是要處理問題,還是處理其他事宜,都會方便趁手一些,也省得周圍的村民瞎起鬨擾亂思緒。
“你兒媳婦兒剛剛可是親口說了,她看見了這小子乾的事兒。”李家家主一副富商打扮,大晚上也穿得整整齊齊,此時一臉沉重道。
“婦人一個,看錯了,她打小眼神就不好使,不能因為她的錯耽誤了正事,你看呢?”村長依舊輕聲詢問道。
“我看?要我看,我需要一個交代。”
李家家主約莫四十歲出頭,雖說也是土生土長的村裡人,但整個人的氣質沒多少樸實的味道,反而像是南柯前世里總見到的小老闆。
他用滿是血絲的眼睛看了一眼被村長給壓下去的人群,表情顯得有些複雜,似乎是在心裏思量什麼事兒,半晌,才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白髮人送黑髮人,說不難受不痛心,是假的,兇手既然敢出手,那麼肯定會有後手,想要短時間抓出來,就是城裏的捕快來都難。
但,這裏不是城裏,我們,能夠這麼多年傳承下來,靠得也不是城裏的捕快,我相信村子裏大多數人的心,都是在一起的。
我一個人的家事是小,但一分鐘找不到兇手,整個村子裏誰敢說自己不害怕?況且,這嫌疑人就在眼前,您媳婦兒可是親口說她看見了這人和小兒有衝突。
就村長這麼一句話就洗清了這人的嫌疑,就這麼算了,不好吧?就算是我服,這村子裏其他人難免會在背後說閑話。”
一番話,算是把之前村長壓下去的氣焰又漲了回來,一時間人群裏頭又開始熱鬧了起來,東一句西一句,熱鬧地像是城裏的繁華街坊。
“就是,李家主說得有理,這明擺村子裏有個殺人犯,大傢伙誰還睡得着?”人群里有人說道。
“呵,村長這可就不厚道了,留着這小白臉,是害怕家裏的蠢丫頭一直嫁不出去吧?”另一個人捏着嗓子喊道。
村長的臉色綳了起來,他沒理會人群里的陰陽怪氣,而是有些意外地盯住了站在自己旁邊的李家家主,張了張嘴緩緩問道:
“你是什麼個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
李家家主此時似乎是徹底放開了,整個人的情緒像是炸藥一樣忽然被點燃,從懷裏掏出一個本子摔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徹底顯露了出來,吼道:
“我李濤四十來歲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屍體就躺在後面,你問我是個什麼意思?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是個什麼意思,這兇手,找得到,得找,找不到,也得給我找,這太陽出來之前,要麼我就得看見這兇手,要麼,就拿這小子來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