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爸爸救命
如今的方曉可沒有功夫去管山東六國如何,他心中清楚,隨着陳涉吳廣,在大澤鄉揭竿而起,日後會有更多的盜匪,打着故六國的名號,紛紛作亂復國,可即便如此,他不會、也不可能有什麼舉動。
一來,北地秦軍自己一屁股的麻煩還沒解決呢,無論糧秣武器,大秦的律法制度,還是隨時準備背刺自己的匈奴,都決定了北地秦軍,決然不可能有機會南下參與到亂世之中。
二來,在陳平為他謀划的未來之中,北地秦軍首要的目標,便是安穩自家後花園,然後坐看,咸陽與六國餘孽打出狗腦子來,再行漁翁之事,是以若是南下,與大戰略不相符。
當日,關於陳平在匈奴所行的陰謀之事,王離雖然聽得有些一知半解,但方曉心中卻明的跟鏡子似的。
後來陳平也揭曉了答案,根據他去匈奴之前做的功課,那年輕的匈奴人,正是被冒頓親手殺死的,上一代單于頭曼的那個小兒子。
原本三人聊得正是起勁,然而一封軍報傳來,卻是讓三人的臉上現出了疑惑的神色。
“樓煩?你們可曾聽過這支部族?他們又與我大秦有什麼關係?”
看完軍報之後,方曉一臉懵逼的看着陳平與王離,前者本就是個南方人,對於北方草原上的認知,在出塞之前,恐怕也就只知道匈奴之名,就算如今在草原沙漠上溜了一圈回來,卻也對這個名字陌生的緊。
最後到底還是要看王離的,畢竟他在這北地秦軍之中,做蒙恬的裨將也有數年了,隨軍征戰之下,對於草原上大大小小的勢力,還是十分清楚的。
“長公子,陳君!關於這樓煩卻是有兩種說法,其一,乃是說他們曾經也是周天子分封在草原上的一方諸侯,其祖先得的爵位乃是子爵。
其二,則是說這樓煩是從戎狄之中,分裂出來的一支。
且不管如何,總歸在先穆公時期,樓煩卻還曾經是草原上的一方霸主,只是後來日漸衰落,兼之人口減少,於是這才逐漸不為人知。
正如蒙將軍的軍報上所說,如今的樓煩,便是世代活動於距離九原一二百裡外的花馬池附近。”
“唔!樓煩!樓煩!”
聽完王離的話,方曉也終於想起了一些關於樓煩的事情,“這特么不就是以前每次玩暗恥出品的三國志時,在遊戲裏總出現的一支蠻夷么。”
“那老師書信里寫的,樓煩人管我大秦叫‘父邦’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末將卻也不太清楚了。”
王離的臉上有尷尬的神色一閃而過,卻還是一旁的陳平看見了,插口笑着說道,“長公子,我之前在行走於草原沙漠之時,常聽聞那些個蠻夷,一向都有着尊奉強者的傳統。
有部族被強者征服,只要那強者不是太過分,被征服的一方以父之禮事之這種事情,雖然比較罕見,但也並不是沒有。
想來,這樓煩如此稱呼大秦,其原因恐怕也是如此,而另一個則也是因為他們如今有求於我們。”
“陳君所言甚是!”
猛地一拍手,指着陳平哈哈大笑,隨後方曉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地圖旁邊,朝這兩人伸手招呼了一聲,“二位快來,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我之前還在尋思,雲中郡距離九原足有數百里遠,如今天氣漸冷,若是氣候變化,早降大雪,想要收復還頗有些麻煩。
但如今樓煩人自己送上門來,那可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長公子說的正是!”
來到地圖旁,王離眼中閃動着火焰,伸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三角形,同時說道,“這裏是九原,這裏是雲中,而這裏則是花馬池。
樓煩人自吹自擂,說他們也是周天子分封的諸侯,雖然這說法有給自己貼金的嫌疑,但他們的確也喜歡築城而居,是以在這花馬池旁,也有一座樓煩人的小城。
九原距花馬城約摸一二百里,而花馬城距離雲中又有一二百里,可雲中距離九原卻足足有三四百里之遠!
如今嚴冬將至,若是如此長的行軍距離,若是下起雪來,恐怕士卒中會發生大片凍斃的情況,可若是能以花馬池為後方,再往雲中進軍。
便是遇到風雪、匈奴,或者其他什麼不可預測的變故,總歸讓大軍可以很快的回到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之中!
是以,末將絕對贊同蒙將軍書信中所說,正應該趁着此次機會,出兵花馬池陰以為馳援,實則是拿下此地!”
一邊說著,王離一邊伸手重重的在地圖上一拍,言語之中滿都是感慨與激憤,顯然這位武城候,對於之前雲中淪陷的那件事情,依舊耿耿於懷,如今聽見有機會收復雲中,難免有些躍躍欲試。
“武城候說的不無道理,但平卻以為,我等應該做的乃是應樓煩人所請,幫助他們抵禦近來時常出現,並且不斷騷擾他們的匈奴人,而不是直接出兵搶奪他們的城池與人口。”
“哦?”
看着陳平與王離各執一詞,方曉並沒有急於拍板定論,而是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毛,朝着陳平看了一眼。
陳平是誰?那可是練過“捧哏”的狠角色,當即便明白了方曉的意思。
於是朝着方曉與王離分別拱了拱手便繼續說道,“長公子一項有仁義之名,既然曾經的藩屬有求於北地秦軍,那麼我們便不應該壞了長公子的仁義!”
“仁義?”
陳平這話,聽得王離一愣一愣的,這滿腹陰謀的傢伙,居然也懂什麼是仁義?
“老陰比,又要陰人了!”
陳平一開口,方曉就知道這事情沒跑了,在陳平這種陰謀家的眼中,仁義不過是一面大旗而已,這面大旗平時不用的時候是一件好看的裝飾,而一旦用起來,那就是一項舉足輕重的武器!
“我們若是以援軍的身份前往花馬池,如此一來大軍開拔之一應財貨錢糧供給,自然便應該由樓煩人出。
我也聽說,咸陽的丞相與郎中令,可一直都卡着咱們北地秦軍的喉嚨吶,即便是隴西、上郡這兩個應該歸北地秦軍節制的郡縣,糧秣供給每次都是磨磨蹭蹭。
是以,九原想要輕易動兵,實在是有太多顧忌,而若以平之法行事,起碼這錢糧之物,卻是不必操心了!”
“嘶!”
聽到這裏,王離看陳平的顏色又變了,而方曉則是一幅“果然是你”的模樣。
對於這等目光,陳平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見他再次朝着兩人拱了拱手,便繼續說道,“二來,便如平勸說羌人一般,如今北地三郡,並沒有那麼多人口,便是現在的土地都有大片的荒廢,就算奪下了花馬城也還得分兵駐守,浪費人力物力。
與其去強奪樓煩人的土地,卻不如讓他們臣服,獻上人質貢品,而後當一條狗一樣的養着,為我們看家護院!”
聽到這裏,王離已經說不出話了,他只感覺,如果此時掏出陳平的心來看看,那顏色一定是烏黑烏黑的。
王離已經在心裏替樓煩人默哀了。
然而方曉卻依舊是笑盈盈的看着陳平,眼神似是在說,“繼續啊,老陰比!”
“長公子想到了?平慚愧!”
朝着方曉再次拱了拱手,陳平繼續往下說,“正如平之前所說一般,長公子有仁義的好名聲,雖然這名聲現在不怎麼能夠用上,但是我們應該把它好好的養起來,等到日後長公子的身份可以揭開的時候,那麼這仁義之名必將再次傳遍天下。
若是天下人知道,長公子就連蠻夷都能以仁義教化,視作臣民一般對待,那麼關中秦人如何?故六國的百姓又如何?
想必,他們一定會將長公子與如今荒淫殘暴的二世皇帝相比罷!
如此一來,當長公子的王師東出之日,便是有逆賊負隅頑抗,但天下的人心,卻也會有大半歸於長公子的。
我可是聽說,就連那陳涉吳廣起兵,可都是打着替長公子復仇的旗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