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卡迪亞戰記.風起雲湧
“這些都是王國元帥的直接命令，王立魔道院是王國重要設施，當前需要加強防衛。”
摩拉維亞王立魔道院坐落於鳩里洛斯城中心附近，也就是離王城不遠的地方，這座精心構建的建築物不像王宮一樣有專門建立的城牆護衛，而只是在四周圍劃出一圈不得建立房屋的空地來將其與王都居民分隔開來。現在這片上並不空曠，廣場邊緣巨大的魔道軍奇美拉獸來回踮步，更靠近魔道院的位置戰列步兵們列出陣式，矛戟林立，雷火槍手裝填好自已的槍械，立正待命。
魔道院的大門口幾個魔法師還在和軍官們交涉，住在魔道院周邊的居民們在窗帘上拉開一條縫窺視着這些，王立魔道院裏最高位魔法導師雲集，建築本身也早已設下各種依靠法力運作的監視和防禦機關，根本就不需要再派出軍隊守護。實際上如果這些居民有點魔拉維亞本地的軍事知識就會明白那些訓練有素的軍隊隨時都可以轉過身對魔道院發起進攻，當然他們不知道，也無疑不想看到這可能發生的一幕，很快大部分平民離開窗邊退入內室或者地窖躲避，這是唯一可做的事，從清晨被軍隊行進的腳步聲驚醒的那一刻起，在鳩里洛斯的摩拉維亞平民就開始感覺今天王都要不平靜了。
“因為我一直贊同和談，這些天議長大人已經慢慢架空了我在魔道院中的權力，對評議會正在採取何等行動，很遺憾我實在是一無所知。”此時在魔道院附近建築群的一條小巷中，幾個身披斗篷的人正在談話，黎明時運用自己的法力騙過魔法監視離開魔道院的特拉巴爾特.巴特爾斯對自己面前的王國元帥海爾穆特.羅特嘆道。凌晨收到軍部發來即將清/洗王都內主戰一派的秘密回函時特拉巴爾特心裏明白這是不可避免的結果，這幾天他一直在派人向王城傳遞魔道院的信息，只是身在主戰派大本營的魔道院內，特拉巴爾特更多的時間是在確保其間少股主和一派法師的安全而不能打探到更多，前一日獲知溫茲艾爾私自下令開始死靈術作戰也是一名被調離其麾下的門生受不了此等事實偷偷告訴他的。現在軍部即將開始用武力壓制魔道院，可對於攻入這座王國最高魔法機構後會遭遇到什麼？無人可知。
“肅清主戰一派已經是箭在弦上的事了，陛下不允許我們失敗，而且陛下也要親自赴險。”羅特回應着特拉巴爾特的話，說話間他看到前邊從魔道院大門中駛出一輛馬車，車上的紋章說明裏邊坐着溫茲艾爾.埃卡特子爵，和軍隊一起來到魔道院的還有宮廷傳令使，向溫茲艾爾告知國王傳他入宮問話。
“只讓溫茲艾爾大人一人前住，陛下無疑是要軟禁他了。”看着這輛馬車遠去，特拉巴爾特說。
“不是軟禁，是處決，陛下實際上的命令是在溫茲艾爾踏入王宮的那一刻起就要全力的誅殺他，禁衛軍完成這一任務，我就會親自率兵進攻魔道院，與此同時維羅妮卡將軍也將展開行動。剛才在金鵄廳陛下已經說了，這是決定摩拉維亞命運的戰鬥，而我們就是打響這場戰鬥的人。我一定會爭取到勝利，為了陛下和王國。”說著這些的同時羅特解下了用來掩蓋身份的斗篷，他已穿好自己的甲胄，雙眼呈現出一個武人臨戰時的該有的銳利。
“那我也會全力協助您，羅特閱下。為了王國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女兒，但即使失去生命我也不會讓王國失去一切。”看着眼前的好友，特拉巴爾特也表達了自己的決心，在遠方，坐着溫茲艾爾的馬車正在駛向王宮。
******
阿爾托利特中央大道官廳街那幢屬於軍部的官邱里，幾雙眼晴正警惕地注視着一輛從這幢建筑前經過的馬車，歸軍部所有的官邱距離王城非常近，這幾雙眼睛的主人一直看到馬車通過後王城城門再次關閉為止。
“接下去只待米切爾森閣下可以完成國王下達的重任了，只是對方是大魔法師溫茲艾爾，總感覺不會這麼簡單呢。”
“主戰派也在準備自己的行動那是肯定的，我們只是先下手為強而已。”
“那他們肯定也在盯着我們了，只讓自己的議長一個人去王宮，怕是魔道院的人也看得出這是個陷阱。”
“然後溫茲艾爾還是來了。想耍什麼花樣就請便吧，今天大家都要見血了。”
軍部官邱中摩拉維亞軍人們進行着令人不安的對話，和這段對話同時發生的，是在城內王都守備軍軍營內的爭吵，這般事端在鳩里洛斯被圍后很是常見，最開始是守備軍內部因是戰是和起的爭執，主張力抗到底的呼聲佔了上風后，又為那些被調入城內的軍隊起了波濤，在守衛王都的精銳看來別的王國軍此時都應該為鳩里洛斯再築起一道鐵壁而不是躲到由開國元勛們建立的城牆之後，在這樣的背景下凌晨時分軍部突然下達的一條命令徹底激發了這部分王都守備軍成員的情緒。
“居然要我們從自已的職責所在上全部撤出，把守衛王都的任務交給那堆從前線逃回的懦夫，這樣的命令叫我怎麼接受！”兵營內屬於守備軍司令的辦公室里第一魔道兵連長埃爾溫.特拉依修梅茨魔道兵上校對自己的首長，也就是這支王國近衛部隊的司令官維羅妮卡·法爾塔梅婭魔道兵中將高喊着，這個靠着戰功調入王都的男人之前幾年一直都是守備軍中的標兵，可是最近這幾天總是在和上級唱反調。
“注意你的言辭，上校。這條命令由王國元帥閣下直接下達，在保衛王都的戰鬥打響前守備軍要進行必要的休整和準備，在此期間王都的守備自然需要由友軍暫時接替。”坐在自己位子上的維羅妮卡將軍正色回應着自己的部下，幾句過後特拉依修梅茨表示自己會尊從命令然後退出了這個房間，當然羅妮卡和身後的幾名幕僚都看得出這不是他的本意。
“保衛王都的戰鬥？虧我還說的出口。”待那位部下走遠后，維羅妮卡一邊站起來一邊自嘲性的嘆了一聲，謊言和欺騙，這兩樣東西現在成了鳩里洛斯城中的主軸，羅特下達的命令可不只是讓守備軍休整，加密的魔力通訊已經傳達，這位女性軍人揮手示意幕僚們準備移步，目前的一切都尚在計劃之內，很快針對守備軍內部的清洗就將開始。
“南部軍團主力覆滅，索爾諾克也被攻陷，現在連這等消息都要保密了。”
“那個特拉依修梅茨的第一連可是王都守備軍戰鬥力最高的部隊，都因為他在守備軍中的威望，守備軍內大多數人都傾向於主戰一派，而且說真的，我實在是不想用劍和他戰鬥啊。”
“那就只好用不榮譽的方法了結他了，這還真是可惜啊。”
走在過道上時維羅妮卡的幕僚們說著語調平常卻是句句沉重的話，伯爵家出身的維羅妮卡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幾日來她一直沒有放棄讓自己帶領的軍隊遵守本分的努力，今日卻只能接受向他們舉起利劍的命令，雖說還能用自己不動手對方也會持劍相向來做開脫，但自己的家族把榮譽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而即將到來的戰鬥只會把她依家族信條付出的全部都一筆勾銷。
等執行完命令再感慨吧，現在的王國還有什麼榮譽可言？心頭想着這些，女伯爵向前走着，這時腦中又收到一個魔力通訊請求，她下意識地接收了，以為是軍部發來的補充命令，可就是在這一舉動之後所有的事態都開始飛速運轉，腦海中焦急的聲音幾乎是傾瀉而來，屋外亦傳來無疑是戰鬥時才會發出的各種聲響，但最讓在場這些精英魔道軍成員心頭一緊的，還是此時他們發現周身感受到種種之前從未出現過的魔力波動——
警報！警報！魔道院發動戰術級大型魔法！無法識別法術類型，法力強度等級極高！魔道軍注意警戒，注意警戒！
王都防禦結界發生異變，與王都外魔力通訊斷絕，距離城牆最近的魔法師火速前往恢復！
各王都守備軍軍營內開始發生騷動，所有人員立即投入作戰，消滅所有叛逆者！
“他們終究還是動手了，不過這股魔力是怎麼回事？司令官大人，接下去我們應該……”一片嘈雜中幕僚們紛紛發出或這或那的驚呼，有人想向最高長官發出詢問，卻看到維羅妮卡已經抽出配劍向外邊飛奔而去，眾人對視了一下，也拔出了各自的武器，在他們所處的建築物外刀劍斧戟相撞的聲音此起彼伏，伴隨這些的有魔法和雷火槍炮發出的爆裂聲，還有人類獸類的嘶吼或是臨死前發出的悲/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魔道院這是放了什麼法術？！”與此同時已經踏入了魔道院的魔道軍士兵們在這座房子的一條過道上奔走着，過道兩邊的魔力燈全部熄滅，這說明魔力的供給已經斷絕，在之前的幾分鐘包圍魔道院的部隊忽的發現眼前的建築物如海市蜃樓一般搖晃了起來，接下去就是魔法師們發現魔道院內正在啟動一種以前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魔法，等包圍魔道院的士兵受命突入后，發現自己沒有遭到任何阻擋，龐大的建築內空無一人，各種防禦機關也因為失去魔力變成了無用的擺/設。
“這就是那個逆召喚術嗎？可他們為何會在這時把自己傳送走？”跟着軍隊進入魔道院的特拉巴爾特一邊本能的搜索剛才這場法術運作留下的痕迹，一邊對身旁的羅特說著，自己熟悉的王國最高魔法殿堂現在顯得有些冰冷陌生，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見，那說明剛才沒有跟自己離開的同僚和弟子們也被送到了未知的地方。
“守備軍已經開始做亂了，溫茲艾爾又去了王宮，他們不可能就這麼一走了之，難道說……”在腦子裏不斷湧出各種魔力通訊的當下羅特努力的思考着，可是很快一條向所有參戰軍隊發出的通訊解釋了魔道院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何物，羅特感覺自己一陣天旋地轉，因為這條語無倫次並夾雜着各類雜音的通訊內容竟是如此：
最嚴重警報！王宮遭遇入侵！對方突然閃現不知從何處而來，大量高階魔法師，奇美拉無法確認種類！他們要壓制王宮的防禦，禁衛抵擋不住……我們完了！！
******
鳩里洛斯大王宮前廳。
這是一個用數十根巨型石柱支撐的殿堂式的大廳，在正式的場合，來到王宮的大臣從馬車會下來后第一個步行穿過的就是這裏，今日受命入宮的溫茲艾爾也不例外。
可是他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從那些列隊整齊的禁衛兵身邊經過，現在渾身血污的禁衛各自躲在石柱後面，他們小心的探頭看着還在向前走的大魔法師，並不時向四周和頭頂警/戒，目光所過之處可以看到一具具穿着禁衛軍甲胄，或完整或殘/缺不全的屍體，禁衛軍司令米切爾森握着佩劍也靠在一根柱子邊，他腳邊一個死去的禁衛兵幾分鐘前是精壯的青年，現在看去卻像是個剛剛過世的古稀老人。米切爾森記得很清楚，按照國王的命令他手下的禁軍對溫茲艾爾揮出了兵刃，沒有宣佈罪狀，也沒有高呼以何人之名，僅僅是在大門關閉后一齊拔劍沖向這位王國最強魔法師，溫茲艾爾周身果然出現了魔力波動，然而卻不是預料中防禦或者攻擊性的法術，被強化術加持的利劍發出刺入肉體的聲音，還沒等禁衛們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一股巨力擊飛，和這片打擊一同降臨的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咆哮，兩頭身體被插上數把利劍，長着獅、狼、鷲三顆頭顱的大型奇美拉獸出現在溫茲艾爾左右，顧不得琢磨此時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和另一批禁衛一起藏在前廳暗處的米切爾森立即率眾殺出，王宮前廳內開始了人與獸的死斗，雖說之前已經知曉此等怪物的存在，可是真切的交上手后米切爾森看到剛由魔道院培育成功的新型奇美拉幾乎是在收割摩拉維亞最精銳戰士的生命，兩頭巨獸力大無比又快如閃電，禁衛軍們要與它們的利爪和鐵鞭一樣的長尾較量還得防備從其軀體上突然迸發出的觸手，撕碎，攔腰截斷，或者被觸手貫穿頓時失去知覺，走過其間的溫茲艾爾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彷彿他身邊的這些殺戮都是平常不過和理所當然的。
視線中大魔法師已經快要走過前廳了，米切爾森握劍的手發起抖來，不是害怕，而是因為憤怒越握越緊。兩頭奇美拉因身受重傷突然隱身消失，從隱身後發出的聲音判斷它們是撐着柱子躲在前廳空中，加上剛才的惡鬥死去了大半的部下，米切爾森只得命令剩下的人各自隱蔽，國王真正的命令是誅殺溫茲艾爾.埃卡特子爵，現在自己終於明白了這道命令的意義，叛國者溫茲艾爾馬上就要進入王宮，身為禁軍之首怎可坐視這等惡行？米切爾森幾乎要爆發了，可此時征戰數十年曆練出的神經還是本能性的發現頭頂上有所異常。
“小心！”一聲怒吼，這個禁衛軍司令官翻滾着躲開了從頂上落下的黑影，新型奇美拉再次現身咆哮着開始攻擊，禁衛軍們發現兩頭惡獸剛才就對法術展現出高度抗性的身體上大半傷口都已癒合，可能是已經吸取了很多戰死者的生命力，它們絲毫不見疲憊攻擊速度甚至還有所加快，前廳里僅存的幾個禁軍且戰且退並拚命請求司令官退避，卻只看到自己的長官雙眼要噴出火來——
“你這個怪物！！”
米切爾森甩開部下的手向其中一頭奇美拉挺劍衝刺，他斬斷數條刺來的觸手，仰身閃過掃來的前爪同時給佩劍加上強化之術，已經砍出缺口的劍身頓時寒光四射，圓弧形的銀光閃過後，奇美拉的狼首砸向地面，血如噴泉般湧出，剩下的獅首鷲首也頓時發出讓整個大廳都開始搖動的尖嘯，在這股巨響中米切爾森一時意識一片空白，再次反應過來后，他看見那兩顆頭顱朝他噴射出青白色的火焰，跟着米切爾森衝上的幾名禁衛及時張開結界擋住這股靠魔法燃燒的烈焰，並架起自己的司令官向他們知道的一條秘密通道衝去，
“已經死了三十多人了，將軍您還不能白白死在這裏，趕快去內宮調集兵力！”
“調集兵力是嗎......”少頃后溫茲艾爾回頭看了一眼剛剛穿過暗門的米切爾森一行。
再過一會你們就得考慮自己的處境了。在心頭還在不斷接收到魔力通訊的同時他默念了一句，轉過頭接着走時臉上現出了一絲笑意，這是一種鷹隼一般的冷笑。
“這之前從來都沒有展示過……到底是什麼怪物？”金鵄廳內，伴着嚇癱在地的侍從們的目光，披盔戴甲的馬蒂亞斯國王一臉疑惑的看着地上的死屍，一頭和地球上獅子一般大的奇美拉幾分鐘前憑空出現在國王等人面前，禁衛們本能的圍住國王另幾人拔劍突進，這頭行動敏捷的奇美拉重創一名禁衛後為了躲避魔法飛彈幾下跳上牆壁飛奔，然後一頭墜下。主修創生魔法的馬蒂亞斯切斷了這頭魔法造物和其控制者的聯繫，禁衛們也立即踩過被砸的七零八落的奢華裝飾終結它的性命。
“估計是魔道院暗中培育的新種。但現在重要的不是調查，陛下，請迅速移步，都怪臣考慮不周，沒想到主戰一派會用新的傳送術來突襲王宮。”也在金鵄廳的哈羅烏丞相走上前用焦急的語氣對國王進言，大廳門外已經傳來一些慘叫和廝殺的聲音，馬蒂亞斯王點了點頭，開始向金鵄廳大門走去，走出大廳后眾人看到王宮內部被染上了血色，不少侍從侍女慘死當場，身上的傷/口明顯不是人類所為，再配合眾多踩痕爪痕，無不證明王宮已被多頭奇美拉獸侵入。
“在前廳米切爾森已經失敗了，陛下，魔道院主導的叛亂必然有大量魔法手段可以運用，只怕現在那些可能也被傳送來的魔法師正在用法力感知搜尋您所在何處，依臣之見陛下必須要進入秘道，若戰況不利還得儘快潛出王宮。”快步行走間哈羅烏繼續向國王進言。
“別忘了還有本王的至親。也不知羅特那邊進展如何，雖說先手壓制魔道院不成，但調入王都的兵力足以與守備軍中的叛黨一戰，平定王都后再集中攻打王城，勝局就依然在我們這邊。”馬蒂亞斯回應着國相的話，此時已有更多早已部署在此的禁衛看到了國王，他們一邊呼喊着別的同伴一邊飛奔過來，不少人武器和鎧甲上沾着血。
“陛下，請允許鄙人進言。”來到國王面前後一名禁衛下級軍官半跪行禮，“已消滅突然出現在金鵄廳周邊的不明奇美拉，但被殺死的七頭奇美拉都屬於小型種，它們分散開來各自為戰，且沒有創命魔法師在場而是採用超遠程控制法術指揮，依鄙人愚見，這些奇美拉可能只是在進行佯攻。”
“佯攻？王宮中最大的目標就是本王了，難道那些主戰派還有別的目的不成？”聽完下級軍官的進言馬蒂亞斯一時有些不明白，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
“不，不對，重要的目標也不是只有本王一個，難道說......哈羅烏卿，馬上聯絡麥爾貝克將軍！”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