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叔帶學生們前往危險地帶
地點是索利斯提亞大公爵家的別館……那天的早晨很熱鬧。
不,應該是拿着武器、穿着鎧甲全副武裝的騎士們四處走動。這景象與其說是熱鬧,不如說給人非常森嚴的印象。畢竟騎士們全都神情肅穆,他們對接下來要去的地方難掩緊張。
他們騎士的人數約為十五名,任務就是保衛公爵家的兒女。
安排這些騎士的人是前公爵克雷斯頓,以擔任最愛的孫女的護衛為名義,實際上則是為了把他們當作魔物的活祭品。
「十五名騎士……這應該叫做分隊吧?」
「嗯~……德魯薩西斯那傢伙,沒想到居然只派來這些人……」
「不,我覺得很足夠嘍!您打算增加多少犧牲者啊?」
大部分人的任務是護衛,此外為了讓他們累積實戰經驗,也有許多年輕騎士。
沒有半個魔導士,光是這樣就可以明白騎士團和魔導士團的關係有多差了吧。
魔導士團沒意思派魔導士當護衛。
「可惡的魔導士團長,老夫之後再來抗議吧。不累積實戰經驗的魔導士有什麼用處。」
「我有同感,但克雷斯頓先生,您明明就有其他目的……」
那當然就是當瑟雷絲緹娜的替死鬼。
王族的親戚索利斯提亞公爵家,由克雷斯頓成立的派系──索利斯提亞派,原本就和騎士團關係良好,從其他派系看來,令人厭惡的狀況不斷持續著。
「克雷斯頓先生,您也有派系吧?您沒從那裏叫來魔導士嗎?我想如果要鍛煉,這會是很剛好的機會。」
「嗯……很遺憾,他們沒有足以累積實戰的本領呢。每個人都是生產職業,如果是戰鬥職業就可以派來這裏了,很遺憾的是全被我拒絕了。」
「這樣啊……」
傑羅斯心想『他們就是知道你溺愛孫女的模樣,才會本能地感到危險而逃避吧?』但刻意沒說出口。
因為他已經了解就算說出口也沒意義。
當他們在進行這樣的對話,眼前騎士們則正把行李塞入數台貨運馬車,紮實地進行出發的準備。食材是必備,當然也有帳篷或烹飪器具這種必需品。他們在物品數量上,盡量準備了長達一周的戰鬥訓練所需的量。
「大公爵閣下,就快準備好了。」
「辛苦了。這次孫子們就拜託你嘍。」
「請交給我,我會賭上性命保護他們。」
「嗯,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騎士對克雷斯頓恭敬地低下頭,瞥了在一旁的傑羅斯,就突然感到某股異樣感。他所知道的魔導士,就只是從後方射魔法,如炮台一般的人們,連攪亂或掩護第一線都不會去做。儘管如此態度卻很自以為是,是讓人很受不了的一群人。
然而,眼前的魔導士明顯給人和自己人很相近的印象。他再次望向大叔的瞬間,他便釐清了理由。
「劍……而且是雙刀流?魔導士拿劍……嗎?」
「就算我是魔導士也是會近戰的喲。不然就會死在戰場上了呢。」
他因為對方的回答而理解了。眼前的魔導士是征戰沙場的猛將,甚至理解近戰的重要性。看見和這國家風格迥異的魔導士,他便了解到世界的廣闊。
「戰場啊……您是魔導士吧?您好像能夠理解近戰的重要性……」
「當然。只因魔力見底就無法戰鬥的魔導士,你說能派上什麼用場呢?如果不能保護自身安全,就只有死了呢。」
他了解到眼前的魔導士不是泛泛之輩。
傑羅斯度過了能夠斷言在戰場上會死的實戰,是精通魔法與劍技的明顯異類。從他身上纏繞的氣場看來,他可以推測對方是實力相當強的人物。
「我很清楚您是異國的魔導士。真想給這國家的魔導士們聽聽呢。他們才不會做什麼近戰訓練。」
「那種魔導士應該不是先死,就是會頑強活下來並且擁權吧~……我愈聽愈覺得,這難道不會拖累認真的魔導士們嗎?真可憐呢~」
「那正是頭疼之處。實情就是和騎士關係友好的魔導士只能躲起來聯絡。要是被其他魔導士發現,似乎就會被作為叛徒對待……」
「真棘手。騎士既是劍也是盾。他們的職責就是拚命擋住敵人並消滅對方。魔導士則是輔佐騎士、提高生存率,同時為了讓戰鬥變得有利而行動的幕後推手。是不可或缺的。彼此對立怎麼行呢?」
「這個國家的現狀就是無法實現那些職責還搞分裂。真是慚愧至極……」
「這件事我有從克雷斯頓先生那裏聽說。魔導士怎麼能擁有權力呢。我想我們這種魔導士,必須是鍛煉魔法,且不斷挑戰的探究知識者呢。」
傑羅斯與騎士之間萌生奇妙的共鳴。
「不好意思,這麼晚才報上名來。我在這個分隊擔任隊長,叫作阿雷夫.吉爾伯特。」
「您客氣了。我叫傑羅斯.梅林。只是一個求道之人。」
他們彼此握手。
「傑羅斯先生是教老夫兩個孫子魔法真髓的優秀魔導士,你們或許也有很多事可學。」
「哦……我是有感受到一股和這國家的魔導士不同的氣質,原來如此……原來您是那麼優秀的人物啊。魔法了得,劍的本領也……」
「嗯……他們兩個每天都以實戰形式被嚴格訓練呢。」
「那還真不錯。他們兩個都有保護自己的手段了嗎……」
「雖然還很笨拙,但已經被灌輸過精神上的準備了。」
換句話說,就意味着連近戰的重要性都被嚴格教育過。
大部分魔導士都不喜歡那種戰鬥,要是魔力乾了就會立刻撤退。
然而,在實際的戰爭上,並不是總會有那種方便的狀況。
最壞的情況,甚至可能會發生如泥沼一般的混戰,要有全滅覺悟。
「了解實戰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呢。您很了解現實。」
「過獎了。我因為不足之處,好幾次嘗過差點死掉的苦頭呢。可以的話,我想教人那些事就是長者的義務,但我很苦惱怎樣才可以好好傳授。畢竟,當老師還是我的初次經驗。」
「因為要把自己的經驗告訴別人很困難呢。那樣就夠了喔。騎士團長也經常說:『最近的魔導士們都很墮落,那樣在戰場上根本活不下來。』我也有同感。」
「戰場是變幻莫測的魔物呢,我覺得最大限度的手段是必要的呢。這個國家就那麼缺人才嗎?」
「因為除了魔法之外根本沒什麼料的人,真的很唯我獨尊呢。假如發生戰爭,他們應該會全死在戰場上吧。」
總之,他弄清了魔導士們相當天真。
後方就是安全的。他們沉溺在這種沒根據的安心感里,因為沒體驗過實際的戰場,所以無法理解自己有多麼愚蠢。
平穩的時間太長,所以他們忘記了戰爭的恐怖。
可以理解那點的,就是在小規模戰鬥上殺過人的騎士,對於只從後方射擊魔法的魔導士來說,那些事太過間接,他們無法理解奪取性命的意義。
「漫長的平穩將使人墮落嗎……『居安思危』可是相當重要的喲。」
「您說得真好呢。就像您所說的那樣,他們太不了解戰鬥了。」
「權力欲啊,老夫就只有研究慾望呢~那些傢伙……還真是令人悲嘆。」
這個國家的魔導士們好像非常極端。然而,和平根本就是近乎幻想的東西。不管哪裏都是爭端不斷。從小吵架或村子間的對立,乃至大陸國家間的大戰等等,實際上現實就是爭端不斷。
就算同樣都是人類,如果國家不同,習慣或文化就會不一樣,若摻雜了宗教等因素,爭端的種子就不缺了吧。那會因為某些狀況而爆發,並一口氣蔓延開來而引起戰亂。
那只是規模大小之差,本質上幾乎沒有不同,那裏不存在正義等等的這種詞彙。從其他觀點看來,那是不存在於任何地方,且極為曖昧的事情。
魔導士本是中立的,卻因為獲得權力而愚蠢地大幅變了樣,對於被捲入那些爭端的人來說很傷腦筋。
「差不多準備好了呢。大公爵閣下,您孫子們準備得如何?」
「老夫這邊也差不多了……他們還真慢。」
「我穿身上的衣服去就行,所以沒關係,但那是那麼費工夫的事嗎?」
閑聊的三人身後的玄關入口大門打了開來,話題中的兩位孫子帶著驚人的行李量現身。
瑟雷絲緹娜在巨大背包里塞了一堆行李,茨維特也同樣背着不知是哪裏在賣的那種特大後背包。
好像相當重,兩人都死命地邊抖邊設法拖着行李。
「准……準備好了……」
「我有點……塞太多了嗎?好重……」
「「「怎麼會變那麼大件的行李!」」」
看來瑟雷絲緹娜大部分行李都是換洗衣物,而茨維特好像都是各種實驗道具類。由於傑羅斯也會鍊金術,因此出自想要挑戰的這份上進心,他也收購了機器與材料,就結果來說行李好像就是增加了。他們看上去像是某款遊戲主角小販,這會是錯覺嗎?
「沒辦法減少行李嗎?」
「換衣服對女人來說是必要的!另外還有我很感興趣的書籍,我想要當場確認上面寫著的內容是不是真的……」
「應該也有藥草之類的吧?我想當場試試呢,行李內容幾乎都是調配用的機械與材料。」
兩個人都是認真的。那裏充滿了非比尋常的熱情。
傑羅斯無法對兩個年輕人的熱情棄之不顧,便莫可奈何地決定把行李收到自己的道具欄里。
「還真是方便的魔法耶。那是什麼原理……」
「要是了解那點,我就不用辛苦了呢。也不是不能製作類似的道具,但魔道具對行李是有限制的呢~而且這是真身不明的魔法……老實說,我不覺得可以製作出來呢。」
「那是指『道具背包』嗎?還真方便呢,我也好想要。話說回來,即使是老師也有不懂的魔法,對吧?」
「當然。因為我不是神呢,從全知全能的存在看來,我根本就是塵芥般的存在。」
說起來,地球的諸神在替女神們的疏失善後時,祂們在讓傑羅斯等人轉生時給的力量究竟是何種原理,渺小的人類之身不可能會了解。
魔法式本身在理論上有可能製作,但需要的魔力與龐大的魔法式,實在不是那種可以控制的東西。
其實,他有偷偷嘗試製作簡略道具欄的魔法式,結果釐清了那是無法使用的東西,了解到那是光靠理論也束手無策,既令人費解又棘手的東西。
「總之,我們準備好了。這一星期要受您照顧了。」
「有鼓舞人心的魔導士在,還真是幫了大忙。我們也要麻煩您照顧了。」
在阿雷夫與傑羅斯互相寒暄時,後方則是……
「緹娜啊,你千萬要小心。要是有騎士蠢蛋對你出手,就跟老夫說,老夫會馬上採取必要手段。」
「你、你打算做什麼呢!爺爺……」
「也沒什麼啦,你不必擔心喔。也有事情是別知道會比較好的……」
「爺爺!」
克雷斯頓爺爺釋放出漆黑的氣場,對與孫女的暫別依依不捨。
『這、這個人……雖然事至如此,但牽涉到孫女,他就會和平時判若兩人。這隻能說是病了。』
平時是為人民着想的優秀人物,但扯上孫女的話就會突然失控。
那真的是失去分寸到讓人不覺得是同一個人。應該是因為他就是那麼溺愛孫女,到有點走火入魔的徵兆。
茨維特則和騎士們談話,詢問在當地的安排。
因為騎士們在訓練上也是會前往法芙蘭大深綠地帶。應該也很習慣這部分的程序了吧。
於是,一行人便乘着搖搖晃晃的馬車,往東前往了法芙蘭大道。
◇◇◇◇
茨維特在搖晃的馬車中,開口詢問心裏早就對傑羅斯抱持的疑問。
「欸……」
「怎麼了,茨維特?」
「你為什麼有那樣的實力,卻當瑟雷絲緹娜的家教?你很討厭被當權者利用吧?」
「當然。這又怎麼了?」
「此外,你還從爺爺那裏得到土地做為報酬了吧?這不是很矛盾嗎?」
傑羅斯眺望遠方,抬頭仰望藍天。
「茨維特……年紀一把的大叔,居無定所又沒工作,你覺得怎麼樣?」
「就和流浪漢沒兩樣吧。」
「對。你不覺得那種漂泊不定的人,就人類來說是最糟糕的嗎?我覺得人拚命工作,並以微薄薪資簡單過活才健全。我覺得有家能回去是很重要的呢。」
「……想不到你的個性很厚臉皮呢。」
「我不會幫助當權者,但替有未來的年輕人稍微指路,我想是可行的喔。你們早晚也可以理解每天平穩是多麼幸福的事吧。」
「是嗎……抱歉,我還亂猜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別在意。事實上我也很形跡可疑。」
他們進行了那樣的對話,但他的內心其實是……
『我就想要個家啊!我在這個國家,是沒有任何關係和信用的中年老頭。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找到工作。首先魔法也很不妙,我要是使用了鍊金術,這帶的市價可能會暴跌,而且弄不好,總覺得國內的啰唆傢伙全都會過來找我。再說,我才不想以傭兵為家業!』……他的精神狀況好像相當瀕臨極限。
傑羅斯.梅林,四十歲。
想結婚、想要溫馨的家庭。對自己的年紀感到焦慮。
已不再是能夠半開玩笑週遊世界的年紀。
他微小的夢想,就是在小小的家和溫暖的家人一起生活及耕田。
◇◇◇◇◇◇◇
馬車搖搖晃晃大約過了兩天,一行人在法芙蘭大深綠地帶的邊緣──番紅花平原的一隅設了陣。騎士們搭帳篷,傑羅斯使用地系魔法製作岩石障壁圍住周圍,兩名弟子則是在周圍挖溝設陷阱。
出沒這一帶的頂多是哥布林與草食性魔物,雖然極罕見也會出現捕食者的肉食性魔物,但憑現在的戰力也不成問題。
雖然這也能說是戰力過剩,但既然他們是公爵家兒女的護衛,或許也可說算是很少吧。
他們騎士的職責,就是讓兩人累積實戰,同時也能說是為了提升自己等級的修練期間。雖然問題是這段期間內是否會有合適的對手……
「喂,師、師傅……你在做什麼呀?」
「師傅?我……嗎?」
「嗯……我的身分也是在向你學魔法。個人情感就先不說,我應該用相應態度對你才對吧?」
「你可以不必在意呢。所以,怎麼了嗎?」
「我有點好奇你在做什麼。那是魔法紙吧……?」
傑羅斯剪了一張縱向長型沒寫任何魔法的魔法紙,用筆在上面寫了魔法文字。很可能是「魔法符」類,但那些魔法文字非常精密,是現在魔導士無法解讀之物。茨維特偶然瞥見,好像很感興趣。
「這個嗎?我在想來做只使魔。」
「使魔?那是符咒嗎?難道說,你打算捕捉附近的魔物?」
「不,不需要那種東西。不過,請你看着吧。因為很有趣。」
茨維特暫時旁觀了這幅光景。
毫不猶豫疾走的筆尖,不斷寫着他所不知道的魔法式,魔法符的樣子逐漸完成。以無數文字構成的魔法陣既精緻又美麗,完美到會令人發出讚歎。
而且,傑羅斯還理解那些魔法文字寫出來的意思,並且藉由操縱那些文字,構築了他所不知道的魔法。
因為茨維特也是魔導士,因此他對這個魔法符的用途極感興趣。
「嗯,就是這種東西了吧。」
「完成了嗎?比起那個,那張魔法符有什麼效力啊?」
「要試試嗎?『成為我的雙眼,展翅飛翔吧,虛偽之鳳。』」
傑羅斯詠唱啟動指令,魔法符就吸收四周魔力,化作鷲的模樣顯現出來。
這個魔法符不是用魔法束縛生物當作使魔,而是創造出用魔力構成的人造魔物。當然,因為那是由魔力所構成,它的魔力早晚會散開並消失,由於不用伙食費與照顧的工夫,所以可以當作相當省錢的使魔來使用。
雖然有時間限制,不過要偵查的話,這就會是很方便的魔道具。
「這、這還真厲害……」
「與其說是使魔,反而比較接近魔像呢。我在附近搜集灰塵構築身體,並在它的內側封入了魔力,因此可以使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它也可以拿來攻擊,就像這樣……」
傑羅斯把魔石給了鷲獸,它就用嘴巴叼住,吞了下去。
「剛才那是什麼?讓它吃魔石……?這樣啊,藉由給予魔石,就可以長時間使用了嗎!」
「正確答案。雖然有時間限制,但可以藉由給魔石延長喔。很方便吧?」
「這不是比半吊子的使魔還好用嗎?」
「也不完全是。哥布林程度的話是沒問題,對手若變成大型魔物,施術者的等級就會發揮作用了呢。不成熟的魔導士是派不上用場的。」
「嗯~那種東西……等等,你說依據等級!那麼,你召喚出的那隻使魔的強度是……?」
「飛龍程度的話,說不定可以輕鬆贏……算是戰力過剩呢~」
這是超乎常理的使魔。
例如說,茨維特的等級是57(後來稍微升級了),使魔等級就會連結,同為57。論強度的話,他就只有一隻獸人戰士長(除去等級,只有身體能力上的數值)的強度。不過,如果是異常高等的傑羅斯,他的使魔等級隨便都會超過1000,強度就和高等的龍一樣。當然,需要的魔力也不是普通的多。
說明白,就是怪物等級。
「那、那豈不是怪物嗎……我可沒聽說過那種使魔。」
「雖然會大量耗魔呢。不過,我是無所謂。你要用用看嗎?很好玩喔。」
「……我、我可以嗎?」
「這種程度的東西沒辦法做,就實在不能稱作魔導士呢。請你好好參考。」
「耶!我要趕緊試試」
今年十七歲的茨維特,開始歡欣鼓舞得像小孩一樣。
他的本性單純。瑟雷絲緹娜在他的身後投以羨慕的眼光。
結果,傑羅斯也做了魔法符給她。然後……
「這東西好有趣簡直就像是自己在天上飛一樣。」
「是啊而且,原來這個世界這麼寬廣啊,我都不知道呢。」
……兩人把使魔的視線與自己連結,主動進行偵查的實際訓練。
對兩人來說,魔法符是具有研究價值的奇怪玩具。他們一邊確認其效力,一邊盡情享受着從空中看見的景色。他們實際上身處地面,使魔看見的景色,卻直接映到了他們的腦里。
只要想起初次看見3D電影時的感覺就可以了解吧。真實的臨場感使兩人的情緒高昂,是種足以吹散兩天的旅途疲勞的東西。
不管兩人的傑羅斯則是……
「哦,發現了獸人群集……很近呢……」
他確實地做了偵查。他切斷視覺連結,前往分隊長阿雷夫身邊。
「阿雷夫先生!」
「怎麼了嗎,傑羅斯先生!」
「附近有獸人群集呢。數量大約二十隻,等級大致上是30級前後……他們成群朝這裏過來,要怎麼辦呢?」
「獸人!這可不成。全體人員!準備戰鬥!」
騎士們聽見號令,就一齊整裝出動。
他們中斷建置陣地的作業,就如平時嚴格訓練那樣,轉至為了戰鬥的作業。
他們熟習地裝備鎧甲,並拔劍確認狀態,有的則是拿弓張弦。
「好快……熟練度相當高呢。」
「你能那麼說我是很高興,但所有人的等級都在25前後呢。」
「那麼,現在就是練等的時刻了呢……」
「傑、傑羅斯先生?」
站那裏的不是魔導士傑羅斯,而是會讓人聯想到兇猛肉食野獸盯准獵物的那種獵人。他從道具欄拿出和騎士團借來的弓與箭筒,然後露出無畏的笑容。
「來吧……開始狩獵啦!」
他再次重回野性,回到長達一周的野外求生的那個時候……
事後被騎士們稱作「當時的傑羅斯模式」之超乎常識的夜叉再次降臨。
騎士們的動作迅速。
聽見茨維特或瑟雷絲緹娜的報告,就立刻組成能夠應對的陣型,並瞄準著獸人們出森林的時機。他們一直有從空中監視,先發攻擊的準備相當萬全。
「他們正在戒備中呢……」
「獸人群呢?分開了嗎?」
「不,他們以原本的狀態停了下來。」
正因為獸人是豬,所以鼻子很靈。他們運氣不好處在上風處,因此被發現正在等著。因此獸人們才會當場不動,窺伺著這裏的狀況吧。
「明明就是豬,還真是機靈耶。在野生的世界裏,不謹慎就無法存活下來嗎……」
「獸人的腦筋意想不到地好呢……老實說,我沒想過會好到這種程度。」
「等待不合我的個性,但攻進去也很不謹慎……」
「那麼,我就把它們逼出來吧。『從天而降的制裁之箭』。」
「「「咦!」」」
傑羅斯用魔力凝聚成的弓,往天空射出閃耀的箭矢。
那些箭在空中分裂成無數箭矢,並搜集附近的灰塵,化作高速飛來的岩箭,往獸人群的後方落下。他操縱魔法,留意不要殲滅獸人。
忽然置身攻擊下而混亂的獸人,率先從森林逃了出來。
「弓,預備──────!」
騎士們同時舉起弓,為了射出弦上的箭而用力拉弦。
慌張的獸人們完全沒看騎士們,只為了逃離魔法攻擊而死命奔跑。
騎士們盡量引獸人出來,為了同時掃射減少數量,等待着獸人們靠到最近。
接着……
「放箭──────!」
箭矢同時射出。混亂的獸人完全不曉得這是陷阱,數量確實地逐漸削減。
「剛才那樣有七隻死亡,五隻重傷。數量上我們比較有利呢。」
「騎士隊,拔劍!」
他們一齊抽出鋼劍。
「上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騎士們忽然發起突擊。
所有人都拿着盾牌,全副武裝。
獸人用手上的粗糙棍棒打過來,它們不僅被盾牌給擋住而無法正面攻擊,而且動作還很單調。甚至因為沒擁有假想以人類作為對手戰鬥的技巧,因而陷入確實受到劍擊的窘境。
另外,就算他們擅長使出全力的攻擊,那些動作也常會大幅擺動,只要能夠沖入它們懷裏,實在是三兩下就會被刺穿且倒下。
「喝──────!」
瑟雷絲緹娜以權杖用力砸了獸人頭部。
「就是這裏!『空氣刀』!」
在極近距離被劃上真空之刃的獸人倒了下去,她成功地擊敗一隻。
對照之下,茨維特則用簡單的魔法牽制,並用長劍確實地殺死虛弱的獸人。
「真慢!這樣泥偶還更強呢。太單純簡直不成對手!接招吧,『火球』!」
茨維特與瑟雷絲緹娜的戰鬥方式很類似。
靠過來的魔物就用武器應戰,找到破綻後用初級魔法牽制,敵人懼怕了之後再予以最後一擊。
差別是茨維特傾向前衛,他會率先去挑戰敵人,對之下,瑟雷絲緹娜的風格大概就是謹慎地斟酌對手的態度,找到破綻再用力砸下致命一擊了吧。
是一擊必殺型與防禦優先型的差別。
「大意可是不行的喲!因為這是實戰,沒有性命的保障。」
即使如此敵人也不成對手,就是傑羅斯每天進行無情訓練的好成果了吧。
兩人還有餘裕簡單交談,即使在近戰上,他們對團體戰也並非熟練,卻增長了能充分應戰的實力。
反過來說,表示傑羅斯的訓練就是如此無情。
「話說回來,老師呢?」
「不知道。因為變成一片混戰了呢,他應該在某處打豬吧?」
「我知道他沒問題……哥哥!危險!」
「呃!」
擺脫魔法攻擊損害的獸人揮起棍棒,往茨維特砸了過來。
接着只見那頭獸人的頭部被突如其來的劍矢貫穿,無力地倒了下去。
「發生了什麼事……?箭矢是哪來的?」
「哥哥,是老師從那裏射的!」
傑羅斯不知何時跑到樹上狙擊。
要是覺得地方不好,就會從手臂射出金屬線,在樹叢間飛來飛去。
「……他是魔導士吧?」
「……照理來講是,但那樣可是刺客呢。」
「糟糕!又有一群獸人往這邊過來了!數量是……十五!」
其他的獸人部隊,眼看就要接觸這邊。
傑羅斯好像也發現了,他把弓對準那個方向,一擊殺了三頭獸人。
然後把弓放入道具欄,接着拿出的是閃著銀白色光芒的「廓爾喀彎刀」。
獵人襲擊獸人。他在那裏不帶有情感,就只是淡然地完成狩獵這個作業而已。
傑羅斯和五位夥伴都被稱作殲滅者。那份力量的恐怖性,不只是他開發出的魔法,也在於不知不覺間秒殺敵人的隱密性。要說的話,他就是怪物的殺戮者。
回過神來,他就深入敵人內部,用大範圍殲滅魔法驅散小嘍啰,並以近戰毫不留情地斬殺敵人。
戰鬥方式是和魔導士完全相反的戰士系風格,但他其實是生產職業,這件事不太為人所知。
「把虛弱的獸人確實地殺掉!毫髮無傷的傢伙就交給傑羅斯先生!」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獸人的生命力強、身體強壯,因為是很頑強的魔物,所以不太有辦法徹底殺掉。
其中以異樣強度為豪的傑羅斯,倏地斬斷從背後而來的獸人首級,並對下個獵物投擲小刀。那完全不是魔導士的戰鬥方式。
這場戰鬥,持續到所有獸人都被殺了為止。其結果……
「哦?升等了!」
「我也是!」
「真是一番苦戰呢。」
「嗯,就第一天來說很辛苦呢。真想快點休息~」
騎士們的等級顯著提升。那也是因為,傑羅斯並不是殺了所有獸人。他在減少了一定程度的數量后,儘可能削弱了其他獸人。
例如說,像使用毒藥、讓獸人麻痹這般引發異常狀態是理所當然,他還小心注意了不要一發斃了獸人。
雖然他看上去所向無敵,但也沒忘記這是訓練的一環。
「我也升級了……是59等……」
「我是32……」
在第一天就完成升級,茨維特和瑟雷絲緹娜好像有點不安。
要是這持續長達一個星期,沒人會知道自己變強后的人格會變得怎麼樣。
畢竟他們的老師傑羅斯太極端了。
「呃,天哪……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師傅。突然叫出奇怪的聲音……你怎麼臉色蒼白啊?」
「……是那傢伙。那傢伙要來了……那些恐怖的傢伙……」
傑羅斯好像沒聽見茨維特的聲音,他就這樣連接着使魔,因恐懼而顫抖。
「傑羅斯先生。你害怕成那樣的魔物……正朝着這邊前進嗎?」
四周瞬間籠罩緊張氣氛。
正因為知道傑羅斯的強度,騎士們才會理解那意味着多麼危險的東西。
「在其他意義上很危險的傢伙來了……沒錯,就是瘋狂人猿!」
「「「「「啥!」」」」」
他們同時發出聽起來很愚蠢的聲音。
瘋狂人猿確實是很強的魔物,但群體中的弱小個體會單獨行動,因此憑現在的戰力是可能充分應對的。那不是傑羅斯需要害怕的事。
當大家都對此納悶時,卻因為接下來的一句話,理解了其中真正的恐懼。
「那些傢伙……不知為何會瞄準男人的屁股。我……我也差點被從後面來……」
──啪嘰!
附近的空間凍住。何止如此,還產生了龜裂。
「你、你說什麼……?」
「瘋、瘋狂人猿……那種魔物,不就只是獸人嗎?」
「糟糕,尤其我們的貞操……」
「對那些傢伙來說,這裏是可是後宮。我們必須逃……」
「不會吧,這裏在別的意義上豈不是危險地帶嗎!」
那些傢伙現出了身影。那是一身白色體毛,全長將近兩公尺的大猿猴,它們的表情像是醉了似的猥褻。不過,有極少部分變成了發狂禽獸,厲害到簡直就像兇猛的巴比倫塔。
這樣的瘋狂人猿,帶著彷佛要舔遍人身體一般的視線,看着騎士們或傑羅斯等人,接着發出『嗯哼~』這般聲音。所有人的背脊都颳起了極寒的風暴。
「「「「「逃、逃啊──────────!」」」」」
他們之前勇猛地與獸人一戰,卻在一隻大猿猴面前瞬間瓦解。
他們全力逃亡。全神貫注、一心一意地擠出所有力氣逃命。
當中也有人褲子被脫下,但好險沒失去重要的東西就了事。
知道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地徹底逃脫,他們都互相擁抱,喜極而泣。
法芙蘭的大森綠地帶,那裏是魔物橫行的不祥森林。
這片大地上,在各種意義上都存在危險的魔物,是片很危險的領域。
◇◇◇◇◇◇
從白猿手中逃出的一行人,在野營陣地里吃了有點提早的晚餐。
騎士們在堆在中央的篝火前圍成一圈坐下,把溫熱的湯倒入手上的盤子。辛香料與香草的香味,實在是一種很勾人食慾的東西。
傑羅斯把偏硬的麵包撕碎泡湯,接着感慨萬分地把食物送入嘴裏。
「……真是豪華到和剛來這世界時無法相比呢。重要的是,肉有味道很棒」
這也不是要說給誰聽,而是他靜靜嘟噥出的一句話。他接着津津有味地咀嚼美味的肉。
那絕對不算是奢侈的東西,但樸質的味道在口中散開,令他微微綻放了笑容。
他回憶起長達一周的野外求生。當時的食物只有肉,那個肉還得靠狩獵才能得到,連水都無法簡單取得。光是在森林前進,每天就是不斷被魔物襲擊。
雖然是普通的菜肴,但那也是十分幸福的事。
茨維特邊讀書,邊開始研究關於配藥的知識,其他人也自豪似的聊著今天的戰績或英勇故事。當中也有人冷靜交談著有關戰鬥的反省之處。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抱膝臉色慘白害怕著的男人們,但就先不管他們了。
因為他們都是經歷過難以置信的體驗的人。
「那麼……實戰訓練才剛開始。一周後會變得如何呢?」
誰也沒發現,傑羅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傑羅斯自己親身體驗並理解法芙蘭大深綠地帶的恐怖。
即使相對安全的這個地方,魔物的強度也算是很高。雖然絕對沒辦法大意,但無論如何,他都決定享受現在可以感到心滿意足的食物。
危險的森林開始染上黑暗,地平線的那端染上細細一抹緋紅。
儘管知道真正危險在後頭,大叔還是悠哉地用完餐點,拿出飯後一根煙,用「火炬」魔法點了火。
靜靜吐出的煙霧隨風而去,消失在繁星閃爍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