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蕭未鳴挨了揍,可憐兮兮的縮在牆角不敢亂動,自知理虧。
而游舒早在蕭未辛出場的時候就眼疾手快的找了地方躲好,非常有眼力見的不出現在他面前,防止起床氣撒不出去的主角看到自己火氣上涌拿他來練手。
蕭未辛冷冷的坐在桌邊,情緒平復了一會後看着蕭未鳴罵道:“你是蠢貨嗎?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離他遠一點?”
“我、我知道……”蕭未鳴偷眼看他,憋屈了一會兒又說:“可、可他在我面前羞辱你,我受不了!”
蕭未辛一腳踹過去,惡狠狠的說:“他要羞辱就隨他去!夏懷章是個什麼德性你我都心知肚明,我難道還差他一句不成!?”
“不行。”蕭未鳴抹着眼淚站起身來,非常固執地道:“我就不許他那樣說你!他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肖想你!那些污言穢語我就算再來一次也還是要動手!”
蕭未辛看着他義憤填膺的不肯認錯,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把劍扔在地上,沉聲說:“過來。”
蕭未鳴哭哭啼啼的走得近了兩步,剛才那個氣焰又弱了下來:“七哥,那我怎麼辦呀?”
“你這個腦子就知道逞一時之能,現在知道麻煩了?”蕭未辛恨鐵不成鋼,“夏懷章這筆賬我留着日後必定會清算,但在那之前我一再的告誡你一定要忍,萬事過手前務必想清楚後果。如果你沒有能力對仇人一擊必殺,那就只能忍着,無論你有多少想殺他的理由,知道嗎?”
蕭未鳴不住的點頭,卻還是委屈的哭着說:“要是母妃還在,怎麼能讓咱們受這種欺辱?”
蕭未鳴的母妃是四妃中的淑妃,當年和蕭未辛的母親賢妃情同姐妹,兩人性情相投不愛爭搶,淑妃的身份地位比賢妃還高了些許,那時沒少護着賢妃母子不受欺凌,所以蕭未鳴現在提到她,蕭未辛心裏也不好過。
游舒躲在草叢裏看着那兩兄弟相對無言,忍不住也跟着嘆氣,所以說他很能理解蕭未辛的種種野心,畢竟受過欺凌的人都渴望得到力量,被欺壓久了誰不想反抗呢?
這段劇情書里沒寫過,游舒也不知道蕭未辛要怎麼去解決這件事,只好靜觀其變。
蕭未辛確實頭疼,他現在最需要低調,可蕭未鳴卻又是個能惹事的,他不能撇下不管,蕭未鳴於是就把來龍去脈講給他聽。
“我就是在樓里吃飯,隔壁包廂里坐的就是夏懷章和他那幾個狗腿子,我本來也沒細聽,就是聽他們說什麼修橋什麼餉銀的事,原先也不是很在意這事,但他們越說就越下|流,後來還拿七哥你跟花娘們比,盡說些下三濫的話,我就……”
蕭未辛冷靜的聽他敘述中午吃飯時發生的事,那隻沒受傷的手無意識的輕叩桌面,眼裏一片深思:“你說……你聽到了修橋的事?”
“是啊,不過我沒細聽,應該也不重要。”蕭未鳴忙不迭的點頭。
蕭未鳴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你這個豬腦子!該你細聽的時候你又不聽!非抓着那事不放!你能不能分的清事情輕重緩急!?”
蕭未鳴無端挨了罵,委委屈屈的閉了嘴。
“七哥你為什麼老是要罵我?”
游舒卻知道修橋的事,這段劇情書里寫過。去年南方發大水淹死了數萬人,衝垮的村莊不計其數,當時狗皇帝還很震怒,砍了許多人的腦袋,蕭未辛還趁着這件事推了不少自己的人頂了上去,算是佔了便宜。
後來狗皇帝就撥了幾十萬銀子說是用來造橋修壩,這事是交給他最信任的外祖父夏丞相去做的,夏丞相自然而然的也就把這個肥差交給獨子夏懷章。
但夏懷章那種人目光極為短淺,別說是跟他那老狐狸父親相比,就是連蕭未深都不如,貪財好色的他當然也就不客氣的從中揩油,竟然私吞了十萬兩白銀,而剩下的這些銀子一級級的發放下去層層剝削,到了基層手裏所剩無幾。
這造成的後果就是造橋修壩的費用嚴重不足,粗製濫造下的產物必然不可能經得起下一次的洪水爆發。蕭未辛就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暗中操作了一番,引起了蕭未深和外祖父家第一次嫌隙,畢竟狗皇帝待外祖家不薄,他們卻還貪得無厭要吞修橋銀子,這不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嗎?
原來這段劇情的源頭在這裏,蕭未辛這麼聰明的人一定能通過這隻言片語察覺出什麼來,游舒不用操心這些。
那頭蕭未鳴挨了罵又惹了事,蕭未辛看他心煩,三兩句就打發他滾回去,獨自坐在廊下桌前深思,他一襲白衣烏髮如墨,即便只是干坐着也跟一副畫一樣好看,游舒忍不住又吹起了男主的神顏。
也不知道女主什麼時候出場,他倆站在一起必定很養眼。
“來人。”蕭未辛終於開口喚人。
影五悄悄的戳了戳游舒的腰,他一向懼怕王爺,便央着他去應付,游舒無奈起身前去復命:“屬下在。”
蕭未辛一抬眼,想起了他來:“又是你?”
游舒低聲回道:“王爺有何吩咐?”
本來是有任務要下發出去的,但蕭未辛見了游舒反而又不着急了,他今天不知怎麼回事,接二連三的會注意到這個小影衛,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印象深刻吧,便慵懶的問道:“你也是影衛?”
“是。”游舒單膝跪地頭也不抬的回答。
蕭未辛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冷聲道:“抬起頭來。”
這種霸總小言劇情般糟糕的對話……
游舒聽話的抬起頭,目光才終於敢直視上前方。
蕭未辛也是第一次在陽光下直視他,上午的時候書房幽暗只能看個大概,在這樣通亮的地方再細瞧的話,這小影衛果真是有個好皮囊。
很少有人知道,陵王殿下蕭未辛實際上是個重度顏控患者,他身邊的侍衛和貼身丫鬟就沒有一個不好看,因為他完全不能容忍丑的東西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里,看了會暴躁。
“你叫什麼?”蕭未辛愜意的喝茶,頭也不抬的問道。
不知道主角想法的游舒老實的回道:“回王爺,屬下代號‘影三’。”
“影三?”蕭未辛聽到這名字很快就有記憶了,“你就是謝飛垣屢次向本王舉薦將來可以接他令牌的影三?”
謝飛垣就是影首大人的名諱,游舒不知道他竟然還在蕭未辛面前推薦過自己,愣了一會後忙回道:“屬下的確不知此事。”
“哼。”蕭未辛冷哼一聲,“倒是不卑不亢。”
他想起剛才被吵醒時聽到他對蕭未鳴說的那些話,覺得這影三也是個聰明人,而他喜歡聰明人:“既然是個人才,便在本王身邊好好當差,以後好處少不了你的,明白嗎?”
不用你說我也在好好當差啊……
游舒鄭重的回道:“王爺放心,屬下一定不會辜負王爺一番心意,也願意為了王爺赴湯蹈火忠心耿耿,絕不背叛!”
這段偉光正表忠心的發言不知有沒有感動主角。
蕭未辛很滿意,他揮揮手心情稍稍好了些:“你下去吧,順便把望塵那狗東西給我叫來!他是睡死了嗎還不起身伺候!”
“是。”游舒得令后回身一轉眼就沒了人影。
雖然都是護衛工作,但護衛也是分級別的,比如祁寒和望塵,他們是蕭未辛身邊從小到大就一直跟隨的貼身侍衛,其意義跟影衛不同,非要分級別的話,人家算是有正式編製的事業單位,而他們則是勞神勞力臟活累活全包只拿一半工資還不討好的臨時工。
幾乎大部分影衛畢生的夢想就是轉正成為普通侍衛,起碼能正大光明的活着,祁寒和望塵算是他們的偶像。
而偶像此刻很狼狽,因為起床遲了被王爺痛罵不止,一臉菜色。
影五眼瞅着偶像挨批,這給心疼的不得了,不住的掐游舒的胳膊。
游舒無語的扭頭看他,這廝指定有什麼毛病,看不慣自己衝出去把蕭未辛一頓削啊,掐他算個什麼呢?
今天的值班就在平淡而又不平淡中結束了,下次值班可能要好幾天以後,因為可能會有別的任務交到他手裏,他們影衛營平時不只為了保護王爺安全而存在,更重要的是情報。
情報才是第一。
天色漸晚,已經準備好就寢的蕭未辛忽然不經意打了幾個噴嚏,畫椿剛鋪好床準備出去,聽到聲后回過身來低聲問:“王爺可是覺得冷了?”
“不冷,出去。”蕭未辛不耐的說道。
畫椿福了福身子就要退出,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說:“王爺,側妃娘娘那邊……過兩天就是她的生辰,您可有吩咐?”
說到那個側妃周氏,蕭未辛就嫌惡的擰眉,“到底是蕭未深塞進來的人,不好就這樣晾着。”
“你明日準備些東西在她生辰那天送去,就說是本王特意挑的,過幾日就去看她。”
畫椿領命,回身關上門出去了。
屋裏就只剩下蕭未辛一人,他看着桌上燃着的紅燭,眼裏明明滅滅看不出情緒。
而與此同時,晚上八點,準時來交接游舒和影五工作的是影九和影六,確認交接完畢后他才放心的回去睡覺,洗漱完照例從床下拖出鐵箱子拿出本子來寫日記,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了。
碳筆又要用完了,明天想辦法再削一根新的,游舒默默的打開本子開始記錄。
‘X年X月X日晴’
‘今天是我人生最高光的時刻,因為王爺他終於第一次認識了我,並且溫柔的對我說了很多話。’
‘他還鼓勵我好好乾,我覺得他這是在暗示我將來會升職加薪。’
‘人生就是這麼無常,時時刻刻都可能充滿驚喜,我想其他兄弟們都能理解我的激動。’
‘不知我今天的英姿有沒有讓他印象深刻。’
游舒寫完后長舒一口氣,神清氣爽的把東西放回去后躺上床,仍舊是掌風熄滅燭火。
又是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