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一個玩笑
此時的周曉梅也在惦記着李爽,她倆是好姐妹,在一起合作這麼長時間,並且還都是從省城來的,彼此互相欣賞,無話不談。李爽的突然失聯叫她擔心、焦急,心裏念叨着可千萬別出啥事,就是出事也別是啥大事。
她看着眼前一臉焦急的老同學說:“我估計應該沒啥事,就是有事李爽也能解決,她可是爽姐。”說完還笑了笑,以示輕鬆。
我擠了下嘴角,說:“但願吧——”
“惦記也沒用,她關機,聯繫不上,咱倆兒在這也都是瞎合計,整的還挺鬧心。來,喝酒,要不然這好菜該瞎了。”
“說得對,不合計了,喝酒。”
把抽了半截的煙掐死,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接着喝酒。
“前天給你打的電話,你說在北票呢,怎麼昨天才回來?”周曉梅問。
“我去看馬姐了。”我說。
“在馬姐家喝酒沒?”
“喝了,能不喝酒嗎?馬姐擀的麵條,我燉的大鵝。”
“馬華沒在家?”
“沒有,上班呢。”
“就你倆兒?”
“嗯,就我倆兒。”
周曉梅用審視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裏有了一絲擔心,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和馬姐一定發生了什麼。想到這之後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得勁,不舒服。可是為啥不得勁不舒服說不出來,他和哪個女人在一起是他的事,自己無權干預,可是心為啥就這樣呢?其實這個聰明漂亮的女人知道為啥這樣,就是不想承認罷了。
她不想像別的女人那樣對一件事刨根問底,可是今天真想知道那天這個男人和馬姐到底發生沒發生啥事,雖然直覺上已經確定了,但是她想聽他親口說出來,或者說是承認。於是她裝作漫不經心的並且帶着調侃的味道問:“就你倆兒沒發生點啥?”
問完滿眼含笑的看着,看這個男人如何回答,同時細緻的觀察着他臉上的神色。
“沒有。”我心虛的回答,為了掩飾內心的慌張馬上補充了一句:“想啥呢,我和馬姐能有啥事。”
說完這句話心有些做賊心虛,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轉移視線,如果轉移那就是變相承認了。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裏想到如果坐在對面的不是周曉梅而是林燕呢?還會裝出這副鎮靜自若的樣子嗎?還敢說啥也沒發生嗎?
是不是馬上就招供了?招供不可怕,可怕的是招供的後果不堪設想。
不由自主的去摸煙。
“你倆兒要是沒發生點啥誰信呀,糊弄鬼呢?”
周曉梅開始的時候真信了,因為這個男人說話很自然,臉上的表情也很正常,可是當他去摸煙的時候看出了他的慌亂和緊張,她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心裏的不得勁和不舒服真的不得勁不舒服起來,並且很生氣。
“不相信沒辦法,也沒證人。”
“沒事,你說說,咱倆兒是老同學,我不告訴別人,保證替你保密。”她慫恿着我說出來。
“和馬姐吃完飯喝會兒水聊會兒天,然後就睡覺了。一人一屋,第二天直接坐八點火車回來了,就這點事,你還想知道啥?”
“你能那麼老實?馬姐還對你那好,喜歡你。”
“我說我倆兒睡了你相信不?”
“你要是說了我不信,不說才信呢。”
這個聰明的女人已經坐實了我和馬姐之間的事,現在是想方設法的要我親口承認。當然不能承認,問道:“你倒是相信還是不相信?相信我就說相信的,不相信我就說不相信的,這回行了吧。”
“我就是想對我小嬸負責。”
她找了一個恰當的借口和理由,並且無懈可擊。不想在和她說馬姐的事,畢竟那是真實發生的,說說的就會說漏嘴,把它當成一個美好的回憶吧。
我轉移話題,對她說:“馬華過年五一結婚。”
“五一就結婚了,也太快了。”她吃驚道。
“這快啥,到年齡了就結婚唄,有幾個像你這樣的。”我說。
“我咋啦?我這樣挺好。跟你說要不是我媽總催我搞對象我還真不想搞,一個人過多好,自在。”
“你是自在了,當爹媽的不行,他們能和你一樣想?”
“那倒是,不行再回家的時候就花錢雇一個,騙騙他們,省的總催。”
“雇吧,能雇着就行。”
“你以為我雇不着呀,有的是。”
她說完笑了起來,心說話既然他不想說和馬姐的事就不說,知道了就行,就當什麼事沒發生。然後端起酒杯喝酒。
我第二杯還沒下去呢,她已經第三杯了。小臉和脖子都紅了,把長袖脫下,穿着個半袖,看樣要大開殺戒。
“跟你說老同學,我覺着一個人過挺好,都想好了,要是找不到趁心如意的就一個人過。”她說。
“你都三十七了,不想要個孩子?”我問。
“想呀,咋不想呢。”
“這不就得了,想要孩子就得找個人,孩子也不是一個人生的。”
說到孩子周曉梅沉默了,想到打掉的那個小生命。
“我有孩子------都六個月了,真不想打掉-----沒辦法,一個大姑娘也不能帶個孩子,我家人都跟着磕磣不起。”她叨咕着。
“再找一個,四十歲之前生育沒問題,你體格還好。”我說。
“也想,說實話我有點煩男人,跟男的在一起沒感覺。”她說。
我笑,問她:“咋的,喜歡女的?同性戀呀?”
“你看我像同性戀嗎?我就是煩男人。”
“煩我不?”
“你不煩。”
“我不是男人。”
“去,你不一樣。”她看着我說:“不但不煩還喜歡你,你是我心目中的男人。”
“是嗎?太榮幸了,明天我得對外宣傳宣傳。”我笑道。
“宣傳吧,說你是我周曉梅心目中的男人,就怕你不敢說。”她看着我笑道。
“是不敢說,怕說了有人打我,估計得有五十個男的打我。”
“那是吹,我看誰敢打,反了天了,還敢打我的男人。”她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看着她笑,點上一根煙,剛抽一口被她順走,“你再點一根。”她說。
又點上一根。
她不怎麼會抽煙,也沒見她抽過,但拿煙的姿勢還算合格。
“剛進屋的時候我說想你你是不是不信?”她問,沒等我回答她繼續說:“你保證不信,但是我確實想你了,你說怪不?”
我看着她沒說話。
“今天喝點酒跟你說,以前沒這個感覺,在省城的時候咱倆兒也在一起工作過,沒啥感覺。打來了濱海之後,確切的說是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不知道咋地感覺你這人真挺好------以前感覺你這人好是那種好,和現在的感覺不一樣,我這樣說你明白不?”
周曉梅把這些日子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不明白,你是喝酒喝多了。”我說。
“切,不管張麗說你艮,真艮。”
“艮吧,才知道。”
她抽了口煙說道:“知道啥叫暗戀不?我這是暗戀。”
“你別嚇唬我好不好。”我說。
“嚇唬你幹啥?我說真的呢,知道你不信,連我自己都不信,這都多少年了,認識你時候你還沒結婚呢,現在你孩子都五歲了,才發現喜歡你,我都覺着好笑。”
“這就是個玩笑。”
“我覺着也是玩笑。”
被一個女人說喜歡,並且還是暗戀着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不但不高興,還感到了害怕。
這種害怕是和馬姐的事發生之後才有的。一個已婚男人,和妻子之外的女人有了關係,內心是害怕和自責。
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確切地說是在看粗糧的杜師傅給廚房員工開早例會的時候,站在一旁,看着員工瞅我的眼神時心裏有些不自在,雖然馬姐已經不在這裏幹了,還是有一種偷情之後被抓住的感覺,感覺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以前的光輝形象不復存在了,甚至感覺到員工的目光有些扎眼。
杜師傅開完例會,在結束的時候叫我講兩句,這要是以前說講就講,並且激情澎湃,可是今天心忐忑着,感覺自己沒資格給人家講什麼,有什麼資格?一個背着媳婦和別的女人有男女關係的男人有什麼資格給別人開會?
那種感覺很不好,抬不起頭。
回到辦公室看到王總和陳經理的時候稍微好點,當時想的是他們倆人之前傳出過曖昧關係,現在還是在一起工作,倆人很自然也很正常,他們是怎麼做到的?想想自己怎麼就自然不起來,和犯罪一樣?
他倆只是很好,有那個意思,卻沒發生關係,心裏坦然。而我,卻把不該發生的發生了,心裏不坦然,做賊心虛,有負罪感,是個罪人。
這種慌亂、害怕、忐忑、和負罪感折磨了整整一天,當周曉梅藉著酒勁說喜歡和暗戀的時候,趕到的不是驚喜,是害怕。
人莫虧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