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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見呂欣童揚手便要殺人,張紫涵忙奔上前,阻止道:“妹子,不要殺他。姐姐還有要緊事情問他的。”

呂欣童一聽,明白了:“姐姐功夫這般了得,如果想殺死賊人,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兒。”點了點頭:“好吧!”收回手來,朝白福彪啐了一口,道:“畜生!就讓你再多活一會兒!”轉身閃到了一旁。

張紫涵俯瞰着栽卧地上的白福彪,冷冰冰地問道:“姓白的,我來問你,你可是天狼教的人?”

白福彪冷“哼”一聲,趾高氣昂的喝道:“不錯,大爺我正是天狼教飛狐堂的堂主。識相地,趕緊給大爺我解了妖法,放大爺離開這兒。要不然,絕對沒你好果子吃。”

張紫涵一聽,心中不快:“我是人,不是妖,哪兒會使妖法來着?!”顧不上這些,接着問道:“我再問你,呂叔叔家有碧眼金蟾,可是被你等一夥兒給搶去的?”

白福彪一愣,問這個幹什麼?鷹眼一瞪:“一點兒沒錯!是我們乾的,你想咋地?”

令白福彪沒有想到的是,張紫涵登時就急了,一探手,抓在他的肩膀子上,抓的白福彪只覺生疼難禁,哎呦不止。

張紫涵不肯鬆手,厲聲喝問道:“那我再來問你,你可認識‘鬼頭刀聖’萬(mo)俟謝,這廝右臂上紋有一枚鬼頭刺青?說!到底認不認識?”

說到“鬼頭刀聖”万俟謝,正是當年殺害張紫涵一家的四個惡徒其中之一,張紫涵當年雖年幼,可這惡賊的賊音賊貌,還有他右臂上的鬼頭刺青,已然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里,十五年來從未淡忘過。當年這廝一跳上前來,便喝令張家人交出碧眼金蟾,她雖然未曾親眼見識過,可也牢牢記住了“碧眼金蟾”四個字。如今江湖上又掀起搶奪碧眼金蟾的風波,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當年的殺家仇人,殷切的希望由白福彪身上得到相關線索。

白福彪瞧她滿臉的殺氣,甚是駭然!說話變得直結巴起來:“姑……姑娘莫……莫惱,我……我當……當真沒……沒聽過這……這人的名……名字。”

“當真沒有?”張紫涵再次喝問。

白福彪急忙搖頭:“真……真的沒有!”

張紫涵無可奈何,只好放開白福彪,冷着張臉沉默半晌,伸過手,抓起白福彪丟落地上的銀槍,冷冷的說道:“姓白的,今天我姑且放過你,希望你改邪歸正,切莫再作惡。否則,這便是你下場。”話音未落,玉臂一揚,“嗖”,銀槍脫手飛了出去,“噗”,力透一株猶如腰粗般的柏樹。

別說白福彪了,連呂欣童也被嚇得嬌軀直哆嗦起來,不禁咂舌:“天吶!姐姐好大的力氣!”這哪裏是力氣大,分明是姑娘家的運使內勁於槍桿之上,使了這一手“飛槍透樹”的絕活。

白福彪被嚇得神魂俱冒,魂飛天外,半晌說不上話來。待回過神,掙扎着站起身,朝張紫涵揖了一禮,謝過饒命之恩,連銀盔都懶得撿,轉向正南,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張紫涵或許不會想到,僅僅一年之後,倆人還會再見面的,到那時,白福彪雖算不上一個好人,可也不能說是壞人,因為那時的他,儼然成為了一個頭頂光禿禿的小和尚。

呂欣童見張紫涵放走了賊人,心裏不樂意了,小嘴兒一撅,埋怨她道:“姐姐,你幹嘛放那壞蛋離開的?真搞不懂你到底咋想的。”扭過臉去生悶氣。

瞧她生氣了,沒辦法!張紫涵只好哄哄她:“好了,妹子,休要惱姐姐的!常言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如果他能夠改過自新,做一個好人的話,這不也是功德一件么?”

呂欣童仍舊背對着張紫涵,小嘴兒嘟囔道:“可是,狗能改的了吃屎么?”

張紫涵掩嘴一笑,道:“放心,倘若他真的不知悔改,若再被我給遇見,定然一劍殺了他。”

呂欣童跳轉過身來,嘻嘻笑道:“這樣最好。但願這小子知道好歹,別辜負了姐姐的一番好心。”臉色一沉,朝張紫涵問道:“姐姐,你方才說的那姓萬的,到底是什麼人?妹子瞧你方才的樣子,好可怕呦!似乎跟這姓萬的,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張紫涵瞧她這般沒學識,掩嘴一笑,道:“妹子,你可說錯了,他不姓萬,而是姓万俟!”

“啊?”呂欣童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天底下哪有這種怪姓的?”

張紫涵笑了笑,解釋道:“妹子你有所不知,万俟乃是複姓。”臉色一冷,接口道:“這万俟老賊,正是當年殺害我父母的仇人之一。”

“什麼?”呂欣童驚愕萬分:“姐姐,莫非這幫賊子殺害你一家,也是為了碧眼金蟾?”

張紫涵點了點頭:“不錯。當年我才六歲,隨父母一同返回家鄉,經過鷹愁峽時,突然冒出一夥賊人,二話不說,拔刀就殺人,一眨眼間,包括馬夫在內,隨行的五十幾個人,全給人殺死了,只剩下了爹爹,媽媽,我,還有超叔。

我當時都嚇壞了,嚇得直往媽媽懷裏鑽。賊人行兇的過程中,我親耳聽見過,有一個賊人報出了自家名號,叫什麼鬼頭刀聖——万俟謝!正是這万俟老賊,非逼着我爹爹交出碧眼金蟾來。我爹爹口口聲稱,並不知道有什麼碧眼金蟾的,這幫賊子惱羞成怒,對我爹爹就下了毒手。

後來,他們還要殺我和我媽媽。幸虧有超叔在,拼了命把我從媽媽的懷裏給救了出來,要不是超叔捨命相救,我早已死在了万俟老賊的刀下。万俟老賊的刀,向我頭上砍落下來的那一瞬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我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可是爹爹,媽媽,還有超叔,他們……”未再說下去,張紫涵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呂欣童心中氣憤難平:“這幫可惡的賊子,太可恨了。”將手搭上張紫涵的肩頭,抿抿嘴唇,嘗試着安慰她幾句:“姐姐,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的。反正,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別太傷心了!瞧你哭的這般厲害,我都快跟着哭出來了。”

不知怎地,張紫涵突然趴卧在呂欣童的肩上,哭的愈加的厲害。呂欣童一時不知所措,伸過手,攬抱住她的嬌軀,顫抖道:“姐姐,既然你想哭,那就痛痛快快的哭吧。哭出來,心裏興許會好受些。”呂欣童瞬間長大了許多,仰瞧頭頂這片藍天白雲,滿腹委屈與不滿,瞬間爆發出來:“老天爺,你為什麼這麼不長眼的?眼瞧着惡人橫行,好人遭難,你卻全然置之不理,不管不顧,你還妄稱什麼天,狗屁,不要臉。呸!”瞧!這丫頭還真夠大膽的,連老天爺都敢罵,膽子大的沒邊兒了都。

古往今來,有多少的災難禍患,皆屬人為,與老天爺又有何相干的?姑娘啊,切莫怪錯了對象喲。

痛痛快快的哭過一場,姑娘家的心裏總算好受了許多。抬手擦了擦香腮邊的淚痕,嬌羞的說道:“妹妹,讓你瞧姐姐笑話了,怪不好意思的。”

呂大小姐一向大大咧咧,直來直去,哪裏在乎這個的?擺了擺手,笑道:“哎呀,沒什麼啦,女孩子家,哪有不哭鼻子的。”

張紫涵點了點頭,稍作認可:“這倒也是。”轉而對呂欣童說道:“好妹子,你現在暗器功夫已然練得差不多,姐姐我,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啊?”呂欣童連連擺手:“不……!不行!還差得遠咧,哪兒算練成的?”一把攥住張紫涵的手,生怕她從自己身邊溜走似地。杏眼一眨,滿臉詭笑道:“嘿……!姐姐,要不,乾脆你別走了,好不好?”

張紫涵一聽,不樂意了,掙脫出手來,嗔怒道:“好你個臭丫頭,你咋說話不算數的?”扭過臉去,生悶氣道:“反正你已經練成了,我就是要走,看你怎麼攔得住我?!”

孰料,呂大小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張紫涵一瞧,愣了:“哎,妹子,好端端的,你幹嘛哭呀?”

呂欣童將頭埋於膝間,嗚嗚咽咽的哭泣道:“反正你要走的,管我幹嘛?讓我哭死算了。嗚……!我是個沒人疼、沒人愛,苦命的孩子,小翠走了,爹爹也不知道在哪兒,好不容易遇上了姐姐,想不到,連你也要離開我,以後再也沒人肯理我了,我好命苦哇!”訴完委屈,依舊“嘰里呱啦”哭個不停。

張紫涵瞧她哭的這般傷心,實在於心不忍,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背,“好了……,妹子,你別哭了,我,我不走行了吧。”

“真的?”

“真的!”

呂大小姐仍不肯相信,低着頭,哽咽道:“那,那要是,如果你反悔,怎麼辦?”

張紫涵手托香腮,稍微地想了想,說道:“我,我就是小狗。”

呂欣童一聽,樂了!忙轉過身來,握住姑娘的雙手,嘻嘻笑個不停:“太好了!姐姐你可要說話算數呦!不然,你可就變小狗了。”

“好啊?!你……”張紫涵一瞧,自己上當了!敢情呂大小姐只打雷不下雨,拿鬼把戲騙自己的。張紫涵既好氣又好笑,櫻桃小嘴兒一撅:“臭丫頭,我再也不理你了。”背過身去,暗生悶氣。

呂欣童詭計得逞,心裏別提多開心了,嘻嘻笑道:“哎呀,好啦,好啦!姐姐,快別生氣了。有道是,呃……”呂大小姐兩眼翻白,稍微的想了想,忽道:“……有道是,姑娘一言,八馬難追。你既然答應了人家,可不許反悔哦。”

張紫涵回過身來,蔥白玉指輕杵了下她的額頭,怩笑道:“什麼呀,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呂欣童將手一擺,笑道:“管他呢,咱是姑娘,不是君子!不管怎麼說,你已經答應了人家,不能反悔的,不然,你就是小狗。”瞧,這丫頭還拿話茬子,要挾上人家了。

張紫涵無言可辯,只恨自己見識太淺,上了人家的當。拍了拍姑娘的玉手,語氣柔和的說道:“妹妹,你幹嘛非不讓姐姐走的?”

“呃……”呂欣童吱唔半天,說道:“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反正,就是不希望讓姐姐走的。沒有人陪着我,我會感覺到孤單,寂寞,夜裏,我還感覺到害怕。”

一聽這話,姑娘家心裏明白了,敢情這丫頭千方百計的讓自己留下來,是要給她做伴兒。張紫涵幽怨的嘆了口氣,道:“可是,妹子!姐姐我真的有要緊事情。要不這樣,我只離開三個月,三個月一過,我立馬回來看你,怎麼樣?”

呂欣童雖不情願,但人家姑娘家的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自己又怎好意思再胡攪蠻纏的?點了點頭,嘟囔道:“那好吧。這三個月裏頭,如果我實在寂寞的話,也只好重新回到百花谷,找我師父去了。”

“啊?”張紫涵一驚,連連擺手:“不……!萬萬不可。鷹愁峽乃強人聚集之地,兇惡的厲害,你一個姑娘家的,功夫還沒練到家,絕對不可以獨自前往百花谷的。”

“那依你之言,我總不能一個人憋在莊子裏頭吧!三兩天或許還可以,時間一長,我會悶出病來的。”

張紫涵伸過右手食指,輕輕抹了下她的小瑤鼻,笑道:“傻丫頭,絕對不會。說不定,過不了幾天,呂叔叔就會趕回家來的,不就有人陪你玩兒了嗎?再說,你還可以借練功夫來消遣時光的,哪裏會悶的慌。”

呂欣童沖她吐了吐舌頭,輕“哼”道:“也只好這樣了。”牽過姑娘的手,“姐姐!三個月不回來,你是小狗!”

張紫涵微怔,“好——!三個月後,姐姐一定回來好好陪你。”

“嗯!”欣童小姐歡喜的點點頭,倆姐妹手牽手,說說笑笑,迴轉松月山莊。

總算是擺脫了這丫頭的糾纏。張紫涵在松月山莊又滯留了兩天,這天上午,姐妹倆正式道別。

臨行之際,呂欣童命管家鍾伯由賬房支取出一千兩銀票來,遞交給張紫涵,作為她路上的食宿之用。張紫涵本無意接收,然執拗不過呂大小姐的一番盛情,也只好答應了。姐妹倆相擁話別,簡單的寒喧了幾句,張紫涵認蹬上馬,眼含淚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望着張紫涵漸漸遠去的身影,呂欣童久久不肯迴轉過身來。待到再也瞧不見了,呂欣童難以抑制心中的激情,玉手掩住口鼻,哭着跑回了庄去。鍾伯甚是不忍,黯然嘆道:“天公不作美!好好一對情深意重的姐妹,非逼着硬生生分離不可。恨哉!恨哉!”

話說張紫涵,離了松月山莊,一路上曉行夜宿,飢餐渴飲,非只一日功夫,來到了永興軍路京兆府同州貴豐縣地界。在這裏,她遇上了一件怪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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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劍斗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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