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裙子
事關自家大閨女清譽問題，肯定不能在院子裏說，尤其是二嫂這種長舌婦存在，秦建民半推辦摟的把二老帶進屋裏，末了還不忘把門關上。
只是關門時候看着大閨女的眼神中帶着股悲壯意味。
他明白，小閨女這件事自己能免鞭子是因為小閨女自身爭氣，免了不少花銷，可大閨女……自己這頓毒打是少不了了。
不過，為了閨女，一切都值得，反正自己皮糙肉厚，爹就算再狠，總不能把自己打死不是？
秦禾禾似乎有點懂爸爸把爺奶喊屋裏要說什麼了，她走過來拉着秦苗苗的手：“小妹，爸他不會是要跟爺奶說我的事吧？”
“嗯？”秦苗苗眨眨眼：“不會吧？”
這時候說出來不是討打么？爸有這麼憨？
可是不一會兒屋子裏就傳來秦老漢暴怒的吼聲，以及鞭子被甩得啪啪聲……
秦苗苗默，好吧，爸他就是這麼憨。
“不行，我得進去……”秦禾禾站不住了，她不能眼看着爸在裏面因為她的事被爺爺毒打。
“你進去幹嘛？”
秦苗苗趕緊拉住她，看了眼探頭往門縫裏瞧，試圖看出點什麼的二伯母，她壓低聲音：“你信不信你要是進去了，不僅事辦不成，爸還會白挨一頓揍？”
“怎麼會？”
秦禾禾想不通她進不進去跟這些有什麼關係。
秦苗苗嘆息一聲：“姐啊！平時看着你挺老成的……”可有些事情是真的不機靈。
也不對，不能說她不機靈，而是才小學文化的她，現在也不過十六歲，見識和學識還有閱歷都限制了她的思維，讓她想不到太多。
“姐，你先說如果你進去后，打算說什麼，做什麼？”
秦禾禾皺眉：“當然是跟爸一起承擔……”
“你看看！”秦苗苗抓重點：“你要是進去跟爸一起承擔爺奶的怒火，這得有個前提，是你先跟爸說你不喜歡這門親事的！那麼問題就來了，你跟爸說的，跟爸主動跟爺奶說他就不喜歡這個女婿的結果能一樣？”
秦禾禾覺得自己好像懂了：“這就跟那天晚上媽說的一樣？”
“差不多吧！總之，你在爺奶面前不能表現出任何對於這個親事的不滿，那樣爺奶都能打死你信不信？至於爸……親兒子來的，還能打得有多狠？頂多受點皮肉苦，咱們以後好好孝順他不就行了？”
秦苗苗說得頭頭是道；中心思想就是你別進去就萬事大吉了。
看着小妹胸有成竹的樣子，秦禾禾點點頭：“你比我聰明，聽你的。”
至少有些事，小妹能反應過來，而自己就不行。
屋裏鞭打的聲音還沒停，王菊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頂峰，自己又不敢擅自開門，只能看向秦禾禾姐妹倆，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禾禾，苗苗，老三在裏面挨打，你們就不想進去求求情？”
她剛勸過姐不要去，這邊二伯母就開始攪事？
秦苗苗難過的撇撇嘴，眼淚就開始在眼睛了打轉，聲音陡然加大：“想求情來的，但爺奶是爸自己叫進去的，挨打……估計爸也預料到了，不然也不會喊爺奶進屋說話，而且他雖然是我們的爸，可他也是爺奶的親兒子，我相信爺爺不會真的把爸怎麼樣的！”
王菊：！！！
你說話就說話，聲音幹嘛這麼大？生怕屋裏頭的老頭老太太聽不到？
這讓老頭還怎麼下手？
果然，屋裏動靜詭異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打罵繼續，只是聲音比之前小了不少，過了不到五分鐘，裏面就又是一片靜悄悄。
王菊飽含怨念的看了秦苗苗一眼，這丫頭，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秦禾禾拉着小妹的手有點激動：“小妹，這件事……這就算過去了吧？”
“哪能呢！這只是……”秦苗苗不太樂觀，剛想說什麼就看見二伯母還在看她們，反手拉住秦禾禾的手：
“時間不早了，咱一起去喊媽回來！”
“可爸……”還在屋裏呢！
“安心，會出來的！”
秦苗苗拉着她就往院子外面走，等沒人了她才開口：“退親你就更別急了，爸都跟爺奶說了，看爺爺剛剛暴怒的程度，是有八.九是穩黃了，別急……”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老頭老太太的臉色都不怎麼好，其他弟兄妯娌都很好奇老三究竟跟爹娘說了什麼，才導致這樣的後果，但無論他們怎麼問，都問不出個結果。
後來被問煩了的秦老漢臉一板：“要吃飯就好好吃，不吃就滾！！！”
這才壓住了大家的好奇心。
一家五口人回到狹小的屋子裏，關起門來后，才能敞開心扉好好說話。
李翠梅看看丈夫身上到處都是鞭痕，嘆息一聲：“說好了咱自己去退婚的，你怎麼就忽然告訴爹娘了？”
秦建民動了動嘴唇：“我，我這不是看苗苗爭氣，就想着一下子把事情都給解決，頭腦一發熱說了么……”
他當時也沒細細思考，就純碎的一時衝動。
“爸，爺奶到底怎麼說的？”秦苗苗見姐低頭不說話，代替她問：“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退？”
提到這個，秦建民就露出傻笑：“你爺奶說了，要退咱自己退，他們再也不管咱家的事兒了。”
李翠梅手一抖，就沒控制好清理他傷口的力度：“爹娘真這麼說了？”
“那還能有假？”秦建民嘶了一聲，看向倆閨女眼神里都透着股驕傲：“以後你們倆包括寶學的婚事都由我跟你.媽說了算！！就算你們一輩子不結婚，也有我跟你.媽養着。”
雖然小劉庄乃至他們雙庄鎮重男輕女的習俗都很嚴重，但他秦建民就是喜歡閨女咋地了？
“渾說什麼？那有人一輩子不結婚了？”李翠梅這次是故意按住了他的傷口，瞪着眼睛看他：“你們姐妹倆可別聽你爸瞎說，該結婚就要結婚，只是這結婚對象咱得好好挑，有句話說得好，叫……寧缺毋濫是不？說的就是找對象，咱睜大眼睛好好找，別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找對象也同樣如此。
有父母如此，秦苗苗跟秦禾禾還能說什麼？都感動得熱淚盈眶，紛紛表示以後會更加孝順他們。
隔天一早，秦建民跟李翠梅就把秦苗苗和秦禾禾喊起來了，李翠梅更是從灰色的包里拿出兩條秦苗苗從來沒見過的連衣裙：“曹校長不是說上午要過來嗎？快把這條裙子換上！”
裙子？
秦苗苗睡眼惺忪：“媽，哪來的裙子？”
“我不是有床陪嫁的被罩顏色太素了么？前天晚上我就拿去讓李裁縫加班加點趕出倆條來，今早我就去拿到手了，快試試合不合身。”
秦禾禾愣住了，看着那條印着太陽花的收腰，及膝連衣裙：“媽，你給苗苗做裙子就行了，怎麼還有我的？”
“怎麼就不能有你的了？”
李翠梅收拾屋子，不解的抬頭：“都是我閨女，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苗苗有的，當然也有你的了！”
“可……”秦禾禾拿起衣服，她的款式和小妹的差不多，不過小妹的腰後面還有個蝴蝶結：“我又不上學，又不幹嘛的……”
平白就多了件新裙子，怪不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