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樣離開

第2章 這樣離開

順着聲音看過去,是宋沐姿的貼身丫鬟雪菊。

說話間,雪菊拿着一個包袱過來了,臉上還帶着不屑。

張禪伸手去接,卻沒接住。

雪菊貌似手滑了,包袱掉地上了。

不過是個高級點的丫鬟,就敢這樣。

張禪冷冷的看着雪菊。

雪菊沒有親眼瞧見昨天的事情,心裏長期的優越感和不待見依然佔據着上風。

因為這兩天小姐總是偷偷的哭。而張禪這個窩囊廢卻一下子抖起來。所以她樂呵呵聽從了錢氏的吩咐,來做出頭鳥了。

但是此時,她突然發現,窩囊姑爺眼神可以這麼嚇人。

被看的心裏發毛,臉上卻是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

張禪和雪菊有對峙了幾秒鐘。

痞差役這時催道:“張禪,該走了!”

張禪心裏嘆氣,突然又靈機一動,雙腳夾着包袱往上一用力。身子迅速站穩,伸手接住包袱。

圍觀的幾個人“咦~”了一聲。

雪菊悄悄鬆了一口氣。剛才她已經後背出汗了。

張禪走出去幾步,突然又轉身折回,快跑幾步,然後一腳踹到雪菊的后臀。

“啊~”一聲長音。雪菊前撲出去,順着慣性摔在地上。

整個人趴在地上,還沒弄清情況。扭頭回看,發現真的是張禪。心裏的恐懼和臀部的劇痛同時襲來。

宋晟和錢氏這時出現了,錢氏吼道:“你幹什麼!”

張禪冷冷的道:“來送我呀?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錢氏怒道:“你為什麼打人?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張禪道:“你看到什麼了?你倆一直在偷看?”

錢氏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之前欺負張禪習慣了,剛才也是習慣性的衝出來呵斥。

宋晟道:“我們剛來,只看到你欺負雪菊。”

張禪道:“贅婿不能懲罰犯錯的丫鬟嗎?你要是不認同,想好好調查一下。可以,那你給這幾位說說,讓他們寬限我一些時間。”

一聽這話,宋晟反應過來了。沒必要置氣,一個丫鬟而已。送張禪把兵役完成了重要。

……

張禪走出院子的時候,宋沐姿卻突然出現了。

她先到負責徵兵的幾個人跟前,給了點錢,說道:“妾身想和夫君單獨說幾句話。幾位要不先去旁邊喝茶?”

他們當然沒意見了。

宋沐姿這才走到張禪面前,從背後取下一把寶劍,說道:“拿着吧。”

她還是個少女,剛才是小跑來的,此刻小臉微紅,胸口起伏,看着有點誘人。

張禪接過寶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謝謝?不合適。

說我一定會努力的?又不樂意。

宋沐姿也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妾身能做的只有這麼多。還是希望夫君能在戰場上好好表現,混個前程再回來。”

張禪覺得諷刺,冷笑道:“哼哼呵。你的覺悟真高呀!所以你們家給這幾個徵兵的行賄,迫不及待的強行把我帶走?”

宋沐姿臉一下子白了,勉強解釋道:“這個事情不是我做的。”

張禪道:“那就是明知道但是沒阻止?哼呵,其實我沒打算自殘。因為我怕掌握不好分寸。傷輕了,他們依然強征怎麼辦?傷重了,我自己又接受不了。

還有,讓我出去混個前程,是不是沒混出前程就別回來了?

那你打算等我多久?你守得住嗎?”

宋沐姿又一次震驚。還是不相信這話是窩囊夫君說的出的。

但是就在這時,張禪突然一把摟過宋沐姿,再捧起她的臉,湊近嘴唇,強吻。

宋沐姿瞪圓了眼,看着眼前離得極近的眼睛。下一刻,彷彿從唇舌處襲來一股電流。觸電般的感覺使得大腦瞬間缺氧。

好美妙的感覺!伴隨着害羞和惱怒。

一分鐘左右,張禪結束了親吻。主要是原主的殘念又心疼了。因為宋沐姿已經站不住了,軟在張禪懷裏。

又過了半分鐘,她才輕輕推開張禪,自己站穩。

已經引起圍觀了。

這肯定是有傷風化的,叫真一點是可以送縣衙治罪的。

曾經就有潑皮和差役合夥,把有婚約的激情小情侶綁送到縣衙,然後敲詐。

但是張禪不在乎,反正要去服兵役了。

至於宋沐姿,就讓宋家花錢解決唄。

宋沐姿已經回過神了,卻忍不住回味,但是理智告訴自己應該生氣。

就這麼看着張禪,眼裏水汪汪的。半晌才嗔道:“你,你…”

輕嗔薄怒,眼波如水,如同女朋友撒嬌。

見狀,張禪調侃道:“你什麼?這是跟你娘學的口頭禪嗎?”

宋沐姿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被拽了一下,整個人又朝張禪靠近。

四唇再次相碰,宋沐姿覺得該推開,身體卻迎合。

還是這麼美妙!

這次吻了兩分鐘,張禪又壓低聲音,笑道:“你忘了?咱倆是夫妻呀!這下都知道咱倆感情好了。你家人再想把你當原裝貨賣出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宋沐姿還沒來得及因甜言蜜語而喜悅,就被後面的話捅了一刀。

如同美夢初醒,發現眼前的天使其實是復仇的魔鬼。

而張禪,覺得應該再加大宣傳力度。

想了想,他決定立刻吟一首詩。以後提到這首詩,就會想到剛才的兩場吻戲。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雲霄。

……

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

去時里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

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

……

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杜甫的《兵車行》。流傳千古的歷史寫實詩。表面上是聲動描述了秦朝徵兵,實際上諷刺的是唐玄宗時徵兵打吐蕃。往深了說諷刺的是所有不愛惜民力的朝代和行為。

經典的魅力在於,不需要專家給你分析解釋,光從文字上就能帶給你震撼。

就拿宋沐姿來說,她心裏本來是有氣的。她希望夫君有本事,但是不希望夫君又猛又二又記仇。

可是現在卻聽的痴了。

這真的是我的夫君?他還有這詩才?

也很憂傷。心裏多苦才能寫出這樣的詩句。

張禪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的歷史和地球相似卻不完全相同。之前有唐朝,也有杜甫,但是沒有這首《兵車行》。不排除是在當時被封鎖了,沒傳下來。

再加上此時是五代亂世,文人稀少。以至於這首詩後來帶來的影響遠超於自己的想像。

但是強吻宋沐姿的事就沒人肯傳了。

因為,誰願意告訴別人自己吃狗糧了呢?

……

宋家,花錢打發了來敲詐的差役胥吏,錢氏惡狠狠的斥責女兒。

“沐姿,誰讓你偷偷給他送劍的?”

宋沐姿小心翼翼的解釋:“他畢竟是我夫君。我想着他有了趁手的兵器,興許真能立個功,給家裏增光呢!沒想到…”

錢氏罵道:“哼!你攢的私房錢,為什麼不給你哥哥弟弟花?花到這狗東西身上。以後休想從家裏拿一分錢。你是皮癢了!去,先去祠堂跪着去。”

宋沐姿月錢本來就少,挨打受罰卻很多。

習慣了,但還是委屈。而且心疼錢。

之前張禪的某些話,此時在宋沐姿腦海中出現。

……

一個多月以後,張禪隨隊來到了朔州前線。

平時在一起的共五百人,最高統領是指揮使,帶着大家訓練。

在這些人里,張禪發現自己居然比較優越。身高優勢只有一點點,但是體格要比多數人壯一些,精神狀態也好得多。

這得益於原主的小姨。雖然不是親的,但是對他足夠好,給他身上沒少花錢。營養過得去,還有機會讀書識字。

反觀其他人,明顯是村裏的苦孩子。從小吃不飽,風吹日晒中沒完沒了的幹活。所以黝黑瘦弱。表情也比較麻木,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張禪的不由得想到一種特殊的物質——炮灰。

很快又再次驗證了這個觀點。

因為開飯了,伙食很差。粗糙的蒸餅麥飯,還吃不飽。

唯一的好消息是,遇到敵人的可能性很低。

這次的敵人是契丹。雖然理論上整個北方前線都有敵襲的危險。但是,朔州的位置偏西,離契丹的朝廷中樞太遠。

按照經驗,即使遇到契丹兵,也只是小股佯攻部隊。

不得不承認,朝廷里還是有能人的,做到了物盡其用。或者說是善於廢物(炮灰)利用,連廢物都要試着壓榨。

所以,他們的訓練很簡單。無非是看的懂旗語,前進、左轉、右轉、後退……

又五天過去了,張禪那顆建功立業的心已經淡了。只想着早點回家。

但是回不去。說心裏話,這日子真苦,感覺自己快抑鬱了。

還好和老兵學了一個絕招:幻想,也就是做一下白日夢。

幻想自己受到上頭的賞識,問我有什麼願望。我就說想回家。然後上面非要包分配,寫了推薦信,安排我做縣衙的差役。最好是負責打板子,沒危險,鍛煉了身體,還有油水。最好能遇到大戶人家的漂亮姑娘犯事挨板子。收她一筆錢,可以考慮打輕一點……

叫醒夢想的是軍鼓聲。

要檢閱了。

每個人都沒磨嘰,但是組成方陣的速度並不快。

正副指揮使也沒生氣,至少表情上不顯得生氣。

但是,也就演練了一刻鐘,指揮使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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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間的縱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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