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欺騙

陸白入學時這一段曲折的故事，周青是在假期排練時，聽秦老師說起的。然而秦老師說起這段時並非心平氣和地回憶往事，而是怒氣沖沖地在抱怨：“當初就不該替他說話把他招進來，現在倒好，連排練都不來了！下學期開學初就要演出了，缺個長笛手，像什麼樣子？陸白這是什麼行徑？這是欺騙！欺騙了我、欺騙了樂團、欺騙了學校！像他這種騙子，聽說他成績也不好，還總跟人打架，我真該跟學校建議建議，把他開除了！”

秦老師說的自然是氣話，但是周青聽完心裏卻很不好受。周青從旁勸道：“秦老師，您先消消氣。陸白不來排練，是不是有什麼原因啊？”“還能有什麼原因？就是他那個酒鬼爹，說嫌樂團排練耽誤時間，讓他假期出去打零工賺錢。”

周青低頭略一思忖，說道：“秦老師，您能不能把他家的地址給我，我……想去勸勸他爸。”秦老師一驚，說道：“你怎麼可能勸得動他爸啊？再說你一個姑娘，他爸一發起酒瘋來，再把你打了怎麼辦？不行、不行。”

周青笑着道：“他打我我可以跑啊。我又不是陸白，跑不了。您就讓我試試吧，萬一成了呢？”

秦老師被周青磨纏得總算給了她陸白家的地址。周青按照地址，來到了一處老舊小區。周青聽說這裏過去也是部隊的宿舍樓。

陸白家在二樓，周青剛進樓道，就聽到二樓傳來一陣吵嚷聲。周青走上二樓，聲音漸漸清晰，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叫罵聲，還有……皮帶擊肉的聲音。周青聽后一驚，趕忙上前敲門，敲了半晌，門才開了半扇，一名額頭滿是汗水，衣着邋遢，滿口鬍鬚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門，手中還握着對摺了的皮帶，顯然是陸白的父親陸石。

“什麼事？”陸石沒好氣地道。周青不疾不徐地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和筆，說道：“叔叔您好，我們正在進行一項社會調查，請問您認為城市裏是種楊樹好還是種槐樹好？”

“愛種什麼種什麼，關老子屁事！”陸石說著便要關上門，周青卻用手擋住，說道：“等等，是這樣，我們調查小組現在人手不足，請問您家有沒有……正在放假的中學生，就像我這種。如果參與我們的調查工作，會獲得很豐厚的報酬。”

“報酬？能有多少？”一聽說有報酬，陸石有了興趣。“三千。”“能有這麼多？”“嗯。要不我能這麼大熱天到處跑？”周青鮮有諂媚地笑着。

“臭小子，你給老子滾出來。”陸石衝著屋裏大喊。但見陸白從屋裏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衣衫不整，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陸白看到周青，不免一驚，周青卻故作不識，對陸石說道：“就是他是吧？那行，今天就讓他跟我去面試，要是行的話，明天就可以上崗了。”

陸石問道：“等會，那錢……什麼時候給？”周青眼珠一轉道：“通過面試就可以發二百元補助，剩下的要等幹完一個假期才給。”先幹活后給錢，這是普天之下的規矩，陸石因此點了點頭。

陸白被周青的一番話說得一頭霧水。陸石卻在一旁訓斥道：“傻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洗把臉跟她走！”

陸白被陸石推搡進衛生間洗了臉，又被陸石一把推到了周青身邊，隨後陸石撂下了句：“好好乾！想着把錢拿回來！”而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