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店

還沒有來得及拿衣服，就聽到開門的聲音，一個爽朗的聲音喊道：

“方銳，還沒吃完嗎？快點走，一會兒來不及了。”

方瑞眨了眨眼睛，她扭頭去看那個喊方銳的人，她確信她不認識眼前的那個胖子。她的吃驚還沒有完，就看到那個剛吃完飯的男生伸手拎起了椅子上的羽絨服，開口說道：

“已經吃完了，可以走了。”這個男生扭頭看了一眼方瑞，對於她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訝異，他揚了揚嘴角。

看着他們走出店門，方瑞腦子裏還留着他帶笑的臉，他長得很好看，不是誇張，是真的很好看。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吸引人，儘管他走時的那個笑容並不平常。

他離開的時候，她發現他腳上穿着一雙很有個性的板鞋，白色的，上面繪着一幅山水畫，很有意味。

他或許不理解她為什麼吃驚，而她也沒有精力去分析他的笑，萍水相逢而已。

進門后直接去點餐的方遠輝，直到這個時候才端着東西走過來。他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后說：

“這個店人總是那麼多，你去那邊洗洗手，回來掰饃，在這裏吃東西自己動手才有意思，這也是這個店的特色。”

方瑞看着眼前的大碗還有餅，四下一看，這才發現每個人都在一邊聊着天，一邊掰着餅，她站了起來，去方遠輝說的洗手地方洗了手。

正所謂是路鄉隨俗，方瑞聽話洗了手，回來后，跟着方遠輝一起掰饃。

店裏每一桌都很熱鬧，挺吵的。方瑞這桌卻顯得有點冷清。

說起來，兩個人就算有血緣關係，可畢竟才認識兩三天，對於一個陌生人，她的確是沒有什麼能說的，也裝不來熱情。

方遠輝輕咳了兩聲說：

“這一家挺好吃的，一會兒你多吃點。小悅挺喜歡這家的，一有空她就過來吃。”說完，他才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有點尷尬。

方瑞低着頭，看着手中的饃，頭都沒有抬的說：

“問你一個問題，行嗎？”

“你問吧。”方遠輝補救似的說。

“送走方悅，你捨得嗎？”她的父母那麼乾脆，她很想知道，方遠輝對方悅是什麼態度。

掰饃的手停頓了一下，方遠輝還是實話實說：

“不捨得，但是，有時候不是捨得不捨得的問題。”

聽到這樣的回答，方瑞沒再說話了，有這一句不捨得就行。

沉默在兩父女之間瀰漫，方瑞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沒一會兒，她就發現她手裏的饃已經掰完了。

她站了起來，打算學別人一樣把東西遞迴廚房。方遠輝一把攔住了她：

“我去吧，你坐着等一會兒就行。”

方瑞沒有堅持，把手裏的碗遞給了他，他伸手接了過來，轉身往前走的時候，他輕聲說了一句：

“方瑞，認回你，我很高興。”

方瑞笑了笑，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這一頓飯吃得還算融洽，唯一一點讓方瑞感到不滿意的地方，就是不放辣太油膩，放辣椒又太辣。而她不是一個能吃辣的人，吃了辣椒她會上火，嗓子會發炎。

也許，她第一個要克服可能就是這個飲食習慣了。

之後的日子，也算平靜。方瑞再收到自己的幾包衣服后，就把這個房間給整理好了。以前方悅住這裏是什麼風格她不知道，現在，這裏每一個擺件都是她自己的風格。看着這些熟悉的東西，方瑞找到了一點心安。

新的學期轉學也有好處，一開學就從新書開始學，不用擔心進度跟不跟得上。

桌子上放着她以前最喜歡的那個書包，是她哥給她買的，慶祝她考上重點高中，花了不少錢。

現在，她不想把這個包背到新的學校去，她要放棄她身上一切引人注目的東西，她只想安安靜靜的上完高中。

學校的校服挺不好看的，是藍白色的。比起她以前學校的校服來說，是挺防早戀的。想起寧樂說的這句話，她就想笑。

她嘆了一口氣，躺在了床上，一抬頭就看到了柜子上的那架箏，心莫名的又低落了下來。

明天就是十五了，也不知道她哥會不會往家裏打電話，到時候他會不會問到她，又會不會讓她接電話。到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樣的借口來搪塞她哥。

以她養母的性格來說，她一定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哥的，也許等她哥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才會知道她已經不在家了，也不是她的妹妹了。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哥會有什麼表情，她突然間挺想知道的。

人們常說，從小打到大的兄弟姐妹感情都好，她跟方行就是從小打到大。他哥比她大十歲，身體不太好，從她懂事後，她就挺讓着她哥的。可她哥也太沒正形了，每每都氣得她動手。後來，她哥的身體好了，她也就沒有那麼小心了。

想到這裏，她的眼眶又開始發熱了，她笑着用胳膊捂住了眼睛。

她怎麼這麼矯情了，動不動就想哭。

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她急忙擦了一下眼睛，站了起來，打開了自己的房門走了出來。

方遠輝手裏拎着一堆東西，看到方瑞后笑着說：

“今天應該吃湯糰，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了，就多買了幾種。”

方瑞接過他手裏的袋子說：

“黑芝麻的，我只喜歡吃這一種。”

方遠輝笑了道：

“我也是。”

父女兩個相視笑了一下，無形之中，拉近了一點距離。

中午飯，是兩個人一起做的，在小廚房裏，方瑞手忙腳亂的，在打了一個盤子之後，她被方遠輝給強制趕了出去。

方瑞瞧着方遠輝那無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方遠輝在廚房看着她，也跟着笑了來，氣氛一下子緩和了很多。

飯做好后，方瑞幫忙把菜端上了桌，盛好米飯後，她跟着坐了下來。

“晚上出去看看吧，十五晚上挺熱鬧的。”方遠輝說。

方瑞猶豫了一下，點頭。她必須得適應這裏的環境了，畢竟她回不去了，不是嗎？

吃完飯後，在明知肚子已經飽了的情況下，她還是吃了幾個湯圓，再怎麼說都是元宵節，應應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