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滿屋狗眼
朱昌壽在吳州豪橫慣了,向來只有他截胡別人的份,猛地被一個不知名的少年搶貨,哪裏能咽的下這口氣。
不過能混到這個地步自然明白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強忍着怒火看向寧柔:“寧小姐,這小子是誰?他有什麼資格替寧家做決定?”
寧柔看向楚辭,心頭微甜,想也沒想說出聲來:“他是我未婚夫。”
一語出,四座皆驚!
在場幾人都很清楚江海寧家的分量,那可是抖抖腳整個江海古董圈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眾所周知,女不下嫁,男不高攀。
如果眼前之人是寧柔的未婚夫,那身份又該是何等尊貴?
眾人面色變了數下,不敢胡亂猜想。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角落響起:“我還以為寧家大小姐的丈夫是哪家才俊,正要瞻仰一番,原來是你楚老闆啊!寧家果然好眼光,好眼光啊!”
這話明揚暗諷,在場諸人都聽得出來,紛紛轉頭望去,楚辭聽着聲音有些陌生,也跟着看向出聲處。
一個青年從容起身。
朱昌壽眼前一亮。
他不認識楚辭,可是認識說話的青年!
吳州名鑒曹啟哲,相傳祖上是三國摸金一脈鑒寶世家!
尤其是曹啟哲六歲就跟着他爹學習鑒寶手藝,據說曹家秘技五覺鑒寶法已經大成。摸、刮、彈、嗅,看,千年以內絕無錯漏,是古董行響噹噹的青年才俊
“曹大侄,你認識?”朱昌壽驚問道。
“當然。”曹啟哲走到楚辭面前面露出幾分不屑:“古玩市場最會混日子的老闆,每天曬太陽喝茶,店鋪開張五年都沒有繳過稅,可想而知收益有多麼驚人。”
說完又換上一副殷勤之色看向寧柔:“如果寧小姐需要有人幫忙鑒寶,不如考慮下我。在下曹啟哲,家學……”
“不必!讓開!”
寧柔皺起眉頭打斷曹啟哲的話,不顧眾人驚爆的眼神走到楚辭側後方站定,一副順從模樣。
“你……這……”曹啟哲驚愕出聲。
他十分了解楚辭平日的表現,可寧柔這樣表示尊敬的樣子不像作假,而且楚辭自始至終沒有不適的反應,彷彿這一切理所當然。
眼前景象這完全超出他的認知。
宋驚鴻這邊已經收到楚辭的資料,看到寧柔上午才去找過楚辭不動聲色的翹起嘴角。
一絲笑意稍縱即逝。
坐定朗聲道:“既然寧小姐這邊已經報價,那後者可依次叫價,價高者得。”
“五十萬!”
有楚辭撐腰,寧柔底氣十足,一口便報到朱昌壽剛才喊的價位。
朱昌壽麵色陰冷地看向楚辭。
剛剛曹啟哲已經將楚辭在古玩街有數的表現全部說了一遍,他愈發相信楚辭只是寧柔找來的棋子。
“聽說寧家最近在江海不好混,可能是想趁機進入吳州市場,不知道這小子怎麼搭上了這條線,這才變得狂妄起來。”曹啟哲看到寧柔給楚辭剝了一盤葡萄,心裏嫉妒酸出天際。
“我查到寧家那小妞是早上一來就去找了那小子,看來這合作也不一定。讓他跳,等寧家的人走了,看我怎麼弄死他。”朱昌壽眼裏冒出幾分陰冷。
“那這花瓶,朱老闆還拍么?這東西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看器型是宮中所出,極有可能是御用之物,依我之見最高兩百萬。”曹啟哲溫聲道。
“拍!就算是拍不到,也要好好噁心他們一下。”朱昌壽冷笑着開口:“六十萬!”
其他買家見狀知道這是朱昌壽和寧家杠上的表現,紛紛放下牌子靜坐看戲。
寧柔沒有說話,向楚辭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一百萬。”楚辭吐出一顆葡萄籽,悠哉開口,絲毫不把朱昌壽放在眼裏。
朱長壽知道楚辭加價是為了讓自己主動退卻,可是他本就是為了噁心楚辭,而且有了曹啟哲的保證,只要兩百萬以內拿下,完全不虧本,所以故意道。
“一百萬零一百。”
聽到尾數,寧柔皺起眉頭,眼神掃過朱昌壽和曹啟哲露出幾分厭惡。
如果說之前的抬價還算是競爭,現在這種一百的加價完全是為了噁心人。
“我們……”寧柔剛想問楚辭要不要讓聚元樓處理,就聽到他沉聲道。
“一百五十萬。”
“一百五十萬零一百。”
朱昌壽麵露挑釁。
“兩百萬。”
楚辭一口加死讓朱昌壽陷入兩難。
他看楚辭的表現完全不像是激起怒火的狀態,可是每次加價都是五十萬向上,又不見一點理性。
他還想再加一手,可是曹啟哲卻暗中扯他袖子一把,微微搖頭:“朱老闆,頂價了!”
朱昌壽麵露糾結,半晌,咬牙發狠道:“兩百萬零一百!”
曹啟哲面露懊悔!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朱昌壽這麼莽。
他估價兩百萬已經頂天,沒想到為了意氣,朱昌壽還敢再加價。
“要不,讓給他算了?”寧柔聽到這個價格輕聲道。
“三百萬。”
楚辭像是沒有聽到寧柔的話一樣,直接抬價一百萬。
“哈哈!”
曹啟哲突然爆發出一聲大笑:“寧小姐啊寧小姐,你以為你找的人很有眼光,沒想到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吧!”
“兩百萬頂價的花瓶都敢叫三百萬,一進一出現虧一百萬。你們寧家的家業,怕是要被他虧得精光!”
一旁朱昌壽陰陽怪氣道:“一進一出一百萬!”
“好詩!好濕啊!”
“你們……”聽到這麼下流的話,寧柔臉上帶上一絲慍怒。
楚辭環視一圈,搖頭冷聲道:“我以為,你們有人能看出來,沒想到不過是滿屋狗眼。”
說完還特意看向曹啟哲和朱昌壽方向。
這下不僅周圍買家面色一沉,連宋驚鴻也浮出幾分不悅,主動開口。
“楚老闆說我們滿屋狗眼,不知道有何指教?”
楚辭抬眼看向宋驚鴻皺眉道:“這東西你過手的?”
“正是,清乾隆時期琺琅彩描金福壽花瓶,尊高三十二,寬處徑長二十,窄處徑長六,底部及側面有修補痕迹,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售價可過千萬。請楚老闆指正。”
“沒什麼好指正的,清代墓土翻新都看不出來,活該你們被騙。”
楚辭屈指在花瓶修補處一彈,瞬間傳出兩聲輕鳴,一聲悠長圓潤,一聲粗糙暗啞。
“這是民國時期的仿品,造假人用清代墓土、釉色和傳統手法燒制贗品后和真品混合拼湊而成的東西,修補就是為了魚目混珠。”
“手法極其專業,不過這東西,也就是個學習作用,二十萬都不值。”
楚辭這一手讓在場收藏家瞬間變色,連宋驚鴻都有幾分震驚,至於剛剛篤定說這是御用之物的曹啟哲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
“你明明看出問題,為什麼還要競拍?”宋驚鴻驚問道。
“因為這個!”楚辭把花瓶挪開,拿起花瓶底座遞給宋驚鴻。
宋驚鴻拿到底座,仔細查看後面色一變:“這難道是?”